數十名女子連夜走出了教閱房,韓風帶着小舞和林珍兩人從後院悄然離去。夜風冷冷,輕拂而過,那一絲清涼卻難以撲滅韓風心頭的熱火。
“主事大人,咱們現在是要去哪裡?”小舞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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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風朝四周看了看,教閱房本來就在紹興的郊區,距離城市還有一段距離,真要是躲在荒山野嶺裡,一時半會也不怕被史山唐的人找到。但是依着韓風的性格,纔不會去做這樣的事情。
“咱們去城裡找一間客棧住下。”韓風看到小舞有些遲疑,便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剛剛來到紹興,滿打滿算,除了教閱房的人之外,認識我的人,可能還不到一個巴掌。找一間小客棧,又不用查身份路引的,隨便先住下好了。你們兩個便扮作我的姐妹。平素你們也是深居簡出,都居住在教閱房,外邊怎麼會有人認識你們呢,就放心好了。”
小舞聽他說的有道理,一顆心也漸漸放寬了。其實論起在教閱房裡學到的東西,小舞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不過,實踐和理論總是有差距的。沒有人不經過任何實踐就可以成爲天才。就算是李小龍,不是也在香港不知道打過多少次架嗎?
韓風正要邁步朝前走去,忽然聽見林珍低聲說道:“主事大人,不要回頭看,我覺得有人在盯梢。”
韓風差點就已經扭頭回去看了,硬生生的把脖子停住,擰的脖子都隱隱生疼。他知道林珍是教閱房女部裡最有經驗的一人。她既然說感覺到身後有人盯梢,十有八九便是真的。韓風繼續保持着原本的速度,緩緩朝前走去,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看到了?幾個人?”
“我沒看到,只是感覺。”林珍輕聲說道:“再朝前走走就行了。”
韓風暗中好笑,莫非是因爲林珍剛纔殺了幾個男人的原因,覺得心中壓力太大,於是開始疑神疑鬼了?一個人影子也沒有看到,就慌慌張張的說有人盯梢,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實在是太丟臉了。
韓風的笑容剛剛浮上臉龐,頓時就凝固了,已經不用去猜了,在距離他們身後約莫有五六十步的地方,走出來三個人。這三個都是男子,在月光下看不清楚身形,他們居然光明正大的,保持着和韓風等三人之間的距離,不急不緩的走着。看那架勢,似乎是說,只要韓風他們走到哪裡,他們就會跟到哪裡。
“邪門。”韓風咬緊了牙關,拳頭捏的緊緊的,剛纔殺人之後的燥熱和衝動還在心頭縈繞不去。如今被人大咧咧的跟在身後,心中別提多麼窩火。
前方便是一條小河,月光靜靜的灑在河面上,閃爍的銀光在水面上輕輕的波動,盪漾出一片片銀花。河邊種着一排柳樹,垂柳依依,幾乎快要拖到了地上,長長的柳條,隨着夜風輕輕飄動。
韓風低聲說道:“咱們走到河邊去。”
小舞點了點頭,她是個出色的細作,在這樣的環境下,已經被對方盯上了,要麼就想辦法殺死跟梢的人,要麼就想辦法擺脫跟蹤者。河邊是個好去處。背靠河水和對方一戰,假若無法將跟梢者殺死,自己還可以跳水逃生。教閱房的人,水性還是過得去的。
三人提起十二分精神,走到河邊,韓風緩緩的轉過身來,隨手將靴筒裡的匕首拔了出來,藏在手肘之後。小舞和林珍一左一右護着韓風,她們各自暗藏了兵器,冷冷的看着對面緩緩逼近的三人。
只是五六十步的距離,韓風等人一停下,對方就走的近了。韓風的眼力還算不錯,藉着月光,看到對面三人之中,中間的那人,看不清楚年紀,身上裹着一件深顏色的長袍,腰間繫着一條巴掌寬的腰帶,身材修長而且消瘦,卻是筆挺的很。走路的時候昂首挺胸,別看瘦,卻自然有一種威儀。
站在他左右兩邊的人,卻叫韓風等人看的一愣。那兩個男子都是魁梧健壯的漢子。光是健壯並不出奇,韓風自己就是個十分結實的人。但是那兩個男子,只是隨隨便便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座山峰一般,充滿了威壓的氣勢,這樣的氣度,絕非是在尋常地方能培養出來的。
“他們三個都是軍中出身的。也可能依然屬於軍中。”林珍盯着他們,口中急促而又低沉的說道:“而且,他們都是殺過人,手中不知道沾過多少血腥的人,纔會有這樣的氣勢。”
這倒是,韓風自己也明白,殺過人的兵和沒有殺過人的兵,完全是兩碼事。看着對面三個人的模樣,韓風心裡就有些打鼓,自己帶着兩個女人,未必是人家的對手。他心思極快,轉眼之間就下定了決心,低聲說道:“情況不對,等下我跟他們喊話,你們先跳水,我馬上就跟着下來。逃命要緊。要是被水衝散了,就去紹興東門碰頭。”
兩女微微點頭,全神戒備,都沒有出聲答應。
對面三人,站在左手邊的那人,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手腕一翻,便從肩膀上卸下一張長弓來,右手在腰間箭壺一抹一搭,三支長箭依次扣在指縫之中,箭尖斜指,遙遙鎖定了韓風三人。
“你們還是別動,咳咳。”中間那男子說話了,聽他的聲音,似乎有些蒼老,年紀定然是不輕了。他緩緩的朝前走着,一邊說着:“我這個屬下是個急性子,你們要是亂動或者想跳水的話,他一放箭,就難以保證你們的安全了。”
吹牛皮,老子是嚇大的。韓風在肚子裡罵了兩句,看到對方把弓箭都拿了出來,還不趕緊逃跑?“跑!”韓風低吼一聲,腳下還沒來得及動彈,忽然頭頂一陣風聲掠過,一支利箭如閃電劃過,刺穿了髮髻,透發而出,落在身後的河水之中。
韓風大吃一驚,急忙左右一看,只見林珍臉色慘白,一支利箭貼着她的脖頸釘在她身後的柳樹上。再看小舞,芊芊玉手抓住箭尾,箭頭已經刺入她肩窩之下……
這王八蛋要是參加奧運會,能拿射箭冠軍……韓風是個識時務的人,見對方只是放箭嚇唬自己,並沒有真的傷人,料想他們沒有惡意,雙手馬上高高舉起。叫道:“別放箭了啊!有話慢慢說。”
那個蒼老男子低聲笑道:“有意思,你們走過來吧。”
韓風低聲對林珍說道:“走過去,看看有沒有機會,那個老頭似乎是他們的頭頭,找準機會制住他,到了近距離,箭手就沒什麼用了。”
林珍和小舞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三人並肩朝對面三人走去。堪堪走到離那三人還有五六步左右的時候,站在蒼老男子右手邊的人,猛然發動,左手如虎爪一般探出,一把扣住林珍的手腕,用力一扣,林珍痛呼一聲,暗藏在手中的匕首“噹啷”一聲就掉在地上,小舞見林珍失手,反手亮出短刺,照着那男子的後心刺去。
那男子反身一腳踢在小舞的手腕上,將那柄短刺遠遠踢飛,隨手將林珍一推,林珍跌跌撞撞的倒在小舞的懷裡,兩女差點就站立不穩跌倒在地。
“別動手,別動手!”韓風臉上立刻堆滿了天真無邪、童叟無欺的笑容:“都是誤會,誤會,幾位是不是出來散步的?是不是我們擋了閣下的道?有話好好說嘛,動手做什麼,打女人更不是本事了。”
韓風一邊說着,腳下一邊緩緩的朝那個老者移動過去,可是他只是踏出兩步而已,眼角的餘光就看到那箭手,手中的長弓再度挽起,上邊一支利箭正對着自己。韓風知道,只要自己對這個老頭做些什麼的話,對方立刻就會把自己射個窟窿出來。韓風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道:“你們贏了,想怎麼樣,說罷。”
老者微微一笑,指着韓風說道:“你的膽子不小,剛纔在教閱房殺了這麼多人,現在還面不改色心不跳。你知道不知道已經闖下了多大的禍?”
“我沒殺。”韓風一臉無辜,這事兒,就算是鬧到皇帝面前,自己還是得死咬着這句話不放:“我就是沒殺,教閱房死人了?我不知道,我帶着兩個部下,在這裡賞月散步,吟詩作對而已。”
“你以爲狡辯就可以了?”老者輕蔑的笑道:“韓家的人,就這麼沒出息嗎?”
韓風聽他說了這麼多話,還一口叫破自己是韓家的人,心中反而安定了下來,要是想殺自己的,誰還這麼多廢話啊?這不是擺明了不想跟自己過不去嗎?
“有沒有出息,也不是你說了算的。”韓風狡黠的笑了笑:“教閱房死人了?我怎麼不知道?難道說,是你們三個去教閱房殺了人,回過頭來想要栽贓嫁禍到我身上?”
“大膽,你居然敢說這種話。”箭手怒喝道。
“別衝動。”韓風伸出手指遙指着箭手:“扣好你的箭,你家主子還沒叫你放箭,要是你手抖了,一切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