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件事你一定要給我做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絕對不能讓韓風他們再抓到把柄,如果他們抓住這件事的話,到時候別說是我,就算是官家,也保不住你們皇城司了。”李鳳娘冷冷的說道。
史定波的那張苦瓜臉,立刻變得十分精彩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運氣怎麼這麼倒黴,皇城司送人出去,還能遇到細作司。雖然現在不能肯定韓風是不是看出了些什麼,但是史定波也知道,自己以後必須要做得十分小心,才能不被細作司抓到自己的把柄。
苦笑着嘆了口氣,史定波又接着低聲說道:“皇后娘娘,還有另外一件事兒,不知道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李鳳娘沒好氣地說道:“說吧。”
史定波遲疑了一下,喃喃地說道:“最近,韓風跟嘉王走得很近。”
李鳳孃的心裡有些不舒服,嘉王趙擴是她的兒子,但是母子之間的關係並不是那麼和睦。
趙擴對於李家的所做所爲,一直都看得不太順眼,否則的話,上一次趙眘也不會派趙擴去紹興府處理韓風殺死李玄的那件事情。
李鳳娘並不是一個政治家,她並不曉得朝政之中的鬥爭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但是做爲一個女人,她天生的充滿了敏感和對危險的直覺。
“不管怎麼說,你要小心一點,不要被韓風抓了把柄。另外去把嘉王給我看牢了,不要讓嘉王跟韓風他們走得太近,如果他們真的接觸在一起,我讓你想辦法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這個兒子……唉……”李鳳娘幽幽地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
史定波雖然並不瞭解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但是他也不是一個笨蛋,看李鳳娘這幅語氣也知道,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並不和睦。沒辦法,誰叫自己當了這個皇城司的指揮使呢?這個惡人只有自己來做。
趙擴當然不知道自己的母親背地裡對自己有這麼多的看法,如今坐在嘉王府裡,聽着歌妓在那吹拉彈唱,旁邊坐着韓風,兩人推杯換盞,喝着小酒,生活十分愜意。
韓妃坐在一邊兒,看着自己的表弟跟自己的丈夫在那喝酒,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韓風笑呵呵地跟韓妃打着招呼:“我說表姐,你可得把嘉王給看牢了啊。這傢伙要是你不在身邊,不定會瘋成什麼樣子呢。”
只要關上門來了,這兒就不是王爺王妃,還有細作司的總領,而是表弟表姐和表姐夫之間的關係,相處下來,十分融洽。
喝了不知道多少酒之後,看着大家都有了幾分醉意,韓妃讓那些載歌載舞的歌妓們先退下。
看着左右無人,韓風淡淡地說道:“嘉王,李家因爲僭越之罪已經被處置了,不管怎麼說李家人,也算是你孃舅親戚。嘉王,你到底有什麼想法,不如先說出來,省得到時候,我細作司要做事的時候,有些不方便。”
趙擴舉着手中的酒杯,淡淡地說道:“你想要怎麼做,只管放手去做好了。雖然李家算起來是和本王有些親戚,但是本王始終是姓趙的,他們僭越就是對我們趙家無理。”
韓妃坐在一邊兒,默然不語,給兩人暖着茶水。她知道,一個女人應該懂得,在什麼時候應該說話,在什麼時候不應該說話。
趙擴顯然已經有了三分醉意,看着韓風輕聲說道:“你我之間有所不同,其實我很羨慕你。你帶着細作司的那些人天高海闊,想要去哪就去哪,想要做什麼就去做,不像本王成天被關在這個小小的王府裡,就算要出一趟臨安城,都得事先跟官家、跟太上皇不知道求多少回,才能放我走一次。你看,魏王不久就要去揚州了,到了揚州他不也是天空海闊嗎。只可憐我了!”
聽到趙擴這麼嘆息,韓風寬慰道:“別人羨慕你都羨慕不來,如今官家繼位,你就是未來的太子。將來大宋的皇位跑不出你的手掌心,不知道宗室裡多少人,看着你都想流口水呢。”
一說到皇位的繼承權,趙擴的酒似乎醒了幾分,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皇位?這件事暫且不要亂說。沒有人知道將來登基的是誰。父皇的意思我很明白,他把魏王調到揚州,也就是讓臨安再沒有我的對手。不過,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做不做皇帝對於我來說,不是那麼重要。”
韓風當然知道自己這個表姐夫喜歡玩鬧,可要說他真的對皇位毫不眷戀那就是純屬扯淡了。身爲皇室的子弟,從生下來開始,他們就要對皇位不得不展開一場圍攻,看看最後到底是誰勝出。
成王敗寇,贏的自然好說,輸了的,下場未必會好得到哪去。
想想北宋的時候,趙光義一朝登上皇位,趙廷美,趙德昭死得都有些不明不白,連同那些朝中的大臣們也都被洗了一次牌。
這是一場沒有人能輸得起的遊戲,若是輸了,等待自己的命運可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深淵。
也許趙擴的本性裡對皇位不太眷念,但是他的身份就註定了,他不得不朝着皇位而前進。
“不要說這些讓人掃興的話題了。”趙擴笑呵呵地搖了搖了頭,“說點開心的事兒吧,你的那位金國郡主怎麼樣了?聽說自從你們在醉花瀑失蹤了幾天之後,你們倆的關係好像改善了不少啊?”
韓風苦笑道:“她是金國的郡主,我跟她之間的關係能有什麼改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最近我們倒是很少吵架,可能是因爲她快要回去了吧……”
韓風正在說着,突然被趙擴打斷了話頭,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嘉王,笑呵呵地看着自己說道:”男人雖然不在乎三妻四妾,可是女人也不要招惹得太多,尤其你看看你自己招惹的那些女人:酈君瑾,是戶部尚書的女兒,管得是錢,若是將來因爲你得罪了她,戶部不給錢的話,我倒要看看你的細作司,要怎麼才能運作下去;小舞就不說了,那是貼身的,但是她是從教閱房出來的,若是你得罪了她,她當然不至於在你的飯菜裡下一些砒霜毒藥,但是偶爾給你來一些麻藥癢藥,只怕你也受不了吧;回過頭來看看,這個金國郡主跟你倒是有些像是歡喜冤家。男人都是衝冠一怒爲紅顏,你也知道她跟完顏瑾之間的關係有些說不清道不明,要是因爲你跟她走得太過於曖昧,導致完顏瑾一怒之下提兵十萬過江南征,到時候這個黑鍋你背得可不小呢!”
韓風沒好氣地反駁道:“說得倒是這麼輕鬆,好像這些女人都已經被我娶回家了似的。你要知道,小弟我到現在可還是一個單身漢呢!”
趙擴哈哈大笑道:“我不管你,你最好是多娶幾個老婆,好讓我多有幾次藉口,溜出臨安城之外去玩去。”
兩人正在說笑,忽然一名家僕跑了過來,低聲在門名說道:“王爺,細作司有人前來,說是有急事要稟告韓大人。”
韓風推門而出,看了看院子裡站着秦燕。
一看到韓風出來,秦燕就急忙走了過去,俯耳說道:“韓大人,沐謙心今天晚上又離開了驛站,我懷疑她是不是又要和那些神秘人接頭了。”
韓風濃眉一皺:“這一次佈置下去人手了嗎?”
秦燕點了點頭:“找的,都是一些面生的人。”
韓風笑道:“那好,我們現在就回去,看看沐謙心到底在臨走之前,想要玩些什麼花樣。”
韓風帶着秦燕和一衆隨從,快步離開了嘉王府,趕着要去驛站那邊和細作司的人會合,隨即查訪沐謙心到底是不是真的去和那些神秘人幽會去了。
如今天色已晚,臨安城四門都已經關閉,最後一批進城的人,正在路上行走着。
這是一大羣人,有人騎着馬,有人穿着盔甲,把整個路口堵得死死得,可是偏偏他們走得還挺慢。
韓風左右擠了兩下,看着前面人實再太多,便高聲叫道:“前面是什麼人,能不能給我讓條路出來?”
話音剛落,前面的人就齊刷刷地停下了腳步,一起扭過頭來看着敢冒天下之大不爲的韓風。
從前方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本公子從來沒有給人讓路的習慣,若是覺得這條路走不通的話,那就麻煩你自己換條路好了,反正臨安城裡路多了去了。”
韓風怒極反笑,曾幾何時自己也是在臨安城裡囂張跋扈的小衙內,這樣的話雖然沒有對人說過,但是也聽得多了。沒想到現如今已經當了細作司總領的韓風,居然會在臨安城裡聽到有人如此跋扈地對自己說出這句話來。
韓風皮笑肉不笑,輕鬆地走上兩步,看着前方的那羣人說道:“看起來,你們的來頭不小啊!”
“來頭是大是小,那都是小事兒一件,但是本少爺從來不給人讓路,你若是想過去,要不然就自己打過去,打不過去的話,就自己另尋路走吧!”那個趾高氣揚的年輕人回過頭來,看着韓風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