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如果按着正常的打起來,他們兩個誰也不會跟不要命般的,使出各自的看家真本領,往對方臉上身上招呼了。但是現在既然已經全力以赴地打起來了,而且都知道了對方的斤兩,誰也是斷然不會鬆手的了。
田陌好勝心強,只覺得須爆出全部靈力,非把墨凡打的真心認輸不行。
她微微彎下膝蓋,猛地向後彈去,一下躍在了半空之中,卻不下落。只見四周土系靈力暴漲,竟逐漸分爲兩路,一面凝實於天空中,成土地狀托起田陌身子,另一面則虛入空氣之內,如颶風中亂舞的狂發,卻漸漸飄散,結成了一朵桃花形狀。
花有五瓣,俱呈粉色,此際微風波動間,頗有些像女孩輕輕跳動的心房。而田陌此時,卻正是在桃花中心,好如那初生而驚心的花蕊一般,着黑髮飄舞。
迎風有紅桃,偏作無邊春!
千條黃色靈力帶圍繞着田陌飛舞,那成土地狀的力量也終於如孔雀開屏般伸展開來。遠遠看去,黃色漸至虛無,竟默然化爲了春桃般清拙的淡紅。
陽光斜照於蒼穹,天際落霞與孤鶩齊飛,襯着高遠的藍天和白雲,此刻有一朵鮮豔如雪的桃花,在眼前開放。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好詩好景,卻不如好一個美麗的人兒。
時空好似被她清豔的靈力震盪得失去了概念,許久,也彷彿是在那一個剎那,天空忽然就那麼黑了開來,一切都看不甚分明,就像有一棵巨樹憑空壓了下來,枝葉遮擋住所有的光影。
墨凡只覺得空氣一緊,緊接着,就像有一道宿命裡的安排,這時纔出現一般。
彷彿有一道輕輕嘆息聲,在黑暗不可知處,終於幽幽響了起來。一隻無形的巨手憑空出現,恍如遮天蓋日一般。
天地間也似就那麼突然間全無他這人一般,連他彷彿也忘卻了自我的存在。有那麼一瞬間,墨凡輕輕伸出手,想握住什麼,終究也在後來放棄了。
他兩眼無神,卻忽然從眼眸最深處,亮起了一道微光。
相傳古老,大凡有光者,皆生於最暗處。
墨凡眼底呈漩渦狀,如無底洞般深邃,緩慢旋轉着,像是吞噬盡了世間一切,但忽然就在那最暗最深處有耀眼白光,一閃而過。緊接着,這時的天地就像是陡頓甦醒,轟隆隆地站立起來一般。
浩遠無極的天空頓時陰沉下來,漆黑卻又在劇烈地波動着,有如一尊已經沉睡了萬古的英靈,這時忽然睜開了雙眼,帶動起無邊虛空,向着那某一點處看不到的堅硬屏障猛然衝撞過去!
而就在這時,一股強橫到極致的靈壓轟地爆發,以墨凡周身爲中心,白光獵獵作響,呼嘯而過,以致霎那間便籠罩了整個小世界。卻還未停,但也終於如水波一般盪漾而去,竟漸至飄忽到不見蹤跡。
極北之地。
素來爲東大陸上鮮有人跡之處,自亙古便嚴寒無比,少有聲響,但在這個時刻,卻忽然騰出一道黃光,拔地衝天而起,帶起了一聲鋪滿世界的大笑。
一道陰森黑影,便擁着無盡桀驁,直刺刺地站立於半空之間。只見得他這時平伸單手,卻已指天,也不見身子有如何動作,那天卻忽似猛地破碎了一般,嘩啦啦地有如玻璃碎片掉落,竟漸漸虛無,隱於不知所蹤處。
原本隱藏於空間之中的大虛空之境緩緩出現。此間那人淡淡笑,囈語般低聲說了什麼,人跡罕至之處,卻竟也無人可聽得到。
可說是爲遺憾之事。
南山之巔。與此同時,就好像不約而同一般,也有一道綠色曼妙身姿,盈然間飄飄而起。
頗有蕭聲,這時和着清風,低低嗚咽。見得滿山翠柏,也似在搖曳騰挪,頓時自下而上,盪漾起一片綠色的海浪。此情此景,頗有些美不勝收。
可又有誰還能記得,當年那清蕭一曲,腸斷千里的盛事?
天東之水,也驀然間翻騰如江,無邊狂潮在齊聲怒吼,滾滾波浪竟拍岸而起,扶搖直上,一層推着一層,直要堆到天際真如登天一般。
只是忽然,這風浪頓住了,只見得漫天白潮中,有一華容女子,自波濤中緩緩升起,水波猛烈翻涌,卻不得近她身絲毫。
那潔白長裙,也不知是什麼材質,竟好似完全避水一般。
待到女子升至半空,無窮的綠色波濤竟然頓時安靜了下來,幻化成一條登天之梯模樣。片刻間又恍如綠色絲帶,安靜地圍在了她的身邊。
桀驁之中,她那麼婉約地仰頭望天,輕輕的,低嘆了一聲。力雖甚輕,卻好像這一下便用盡了她一生的努力。
無言間有道水珠從她身旁落下,好像沾溼了她潔白色的長袍,輕輕滾落,由空中慢慢地落進了天東之水中。
這畢竟是一個夢想墮落的時代啊!
此間雖無人跡,卻好似那一聲滿懷心事的輕嘆,就如此直接的響在了某人的心底。
脈脈一水間,爲盈盈不得語!
西漠之地。
東大陸極熱之地,萬年難見點滴人煙。在這不知道已經流淌過多久的時間長河中,有各朝各代無數的探險家、冒險者們渴望來開採這一片處女地,卻在最終都鎩羽而歸。而回到故土之後,旁人問起緣由來,這些人竟都不語,以至於西漠之地,竟因此莫名地帶上了一絲諱莫如深的感覺。
這時卻有一絡腮大漢,急匆匆地從一破屋中衝出,仰頭望向天邊。
他本來剛剛做完每日的砍柴工作,回到了土坯屋之中,正要倒杯清水喝來解渴,只是忽然心有所感。他隨手扔下了多少年來從不離手的砍柴大刀,然後用盡了全身氣力,慢騰騰地伸了個懶腰,聽得咔咔之聲亂響中,他輕輕偏頭,看向那一輪有些斜在暮天,而微微帶紅的落日。
狂沙濺起萬丈,轉瞬間有一條看不到首尾的巨蟒騰起,橫亙在西漠之地的一方天地間,幾粗有千人合抱,只見得無邊黑影。那巨蟒突然聲聲嘶吼起來,大漢聽在耳中,又活動了一下身體之後,默默地撿起了剛纔掉落在沙子上的砍柴刀。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這四人幾似於同時出現,各佔了南北東西四角,但衆人間形貌相異,男女有別,只是這一刻都擡眼遠望,齊齊的望向中域最中心的地方。
而那裡,正是紀元已降,中土皇城的所在。只見那兒有一方皇位,這一刻正無人坐。
幽幽玉鳴,愴然暗響。
......
世界是有那麼一霎那充滿了光亮的,然後在不知名處,有黑暗悄悄滋生。後竟漸至,完全吞滅了光明。如是反覆,光陰舜華,忽忽然間不知許久。
而後四萬八千年,巨神盤古,生於混沌間。一日行走無邊之中,見一赤色光團,執手翻看之,乃鴻鈞《天書》。
巨神奮其力以修之,而後有所成,遂以大力取其內巨斧,仰頭開天,俯背爲地,如是又一萬八千年,天地既分,而日月成雙。於是盤古日長三尺,頂天立地,終至修得指天劃地歡喜境,乃定三界,辨五行,成七星,正九尊,而後證道登仙而去,遂人世間再無知其蹤跡者。
此際天地已成,山河星月,無出其中,而有大神女媧,修其心志,費萬世之功,摶泥成人,既而功成身退,此間亦有傳言云,大神已登天道仙境。
往後人者,爲萬物靈長,白日有所修,黑夜有所成,遂開如今鼎盛之世。然而大陸成立,原因何處,卻至今仍然衆說紛紜,未有蓋棺之定論。
這裡面卻有一人不得不提,但奈何關乎他的傳言雖然多,卻實在少有知其詳者!即使連他的姓名、身世,這等尋常物事,也都少有人知。那人就像劃過天地的流星般,一閃而過,但是卻給濛濛紅塵中人,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希冀。
據傳聞而言,以及世間執念者成書,此人周身面貌,並沒有什麼確定的說法,因爲只要在人前出現,他必穿一席玄黑色長袍,中束淡白色石質腰帶,那長袍陰影,使他面部從來看不分明。但亦有傳言,在他那個時代,那人雖然強絕,可大千世界,仍有可稍稍與之比肩者。
有一日正午間,大陸東南西北四域之上,稱得起名門大派的,林林總總近七十多家掌門巨擘,邀請外域共二百多名武道巔峰大能,衆人齊力,運無邊之大手筆,直直地轟開那人所在小世界,然後併力而上,闖將進那人府宅。似是以如此聲勢,來昭見自己心中的強悍。
當時只見得天地之間,漫天光影來往,架起數道千色虹橋,宇內之際,藍紫色的星空看去浩淼而無垠,無然間罩住了天下。
而赤日烈烈,當頭墜落,皓月如練如匹,劃過星空,一時間有日月同天之勢。並且日月又在片刻之內蓄起輪迴之勢,日升月落,月出日沉;此間巨樹穿梭,汪洋彈空,成七色的祥雲在藍色天空中急速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