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是平凡世界裡最具神秘色彩和詭異驚悚的存在,關於它們的傳聞和故事幾千年來從未間斷,人爲什麼會害怕鬼?當然是不知道它到底是否真實存在,人類對於未知的東西總是充滿好奇和恐懼,可是我們卻忘了鬼是從人演變而來的,大家只是生存的方式不同罷了。
人分好人壞人,鬼也分善鬼惡鬼,一隻鬼的好壞其實多數都取決於生前它是否是好人壞人。
不過,這種事情有時候也沒有太過絕對,有些壞人在死後悟了,也會放下一切前往閻羅殿甘願接受刑罰進行懺悔。
反之,有些人在生前是個好人,可是,因爲一些不正常的死亡,例如:枉死、冤死、被無故殺害和各種不甘心死去的人等等,因爲不甘心或是心願未了,心結還未打開放下的,在死後基本都會怨氣和戾氣都很重,不折磨害死他們的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還有一種人,天生就是個壞人,在死後是直接變成惡鬼,因爲生前缺德事幹的太多,甚至手上沾染上人命和冤孽債,這種情況的鬼在閻王的生死簿上基本也是屬於黑名單,若是被判就是下那十八層地獄接受刑罰。
世上的人那麼多,鬼也不少,陽間的律法那麼嚴苛都還存在這麼多的壞人,更何況是那神秘的幽都?
不管如何,總歸也有漏掉個一點半點,所以爲何陽間要有修道者、佛法、還有會神秘術法之人的存在也不無道理,這類人的存在對於兩邊是相輔相成的,也因爲他們,陰陽兩道多少也能維持在最基本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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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晚上十點半,我跟洋子騎着摩托車前往村外的古墳地,本來我是想一個人去的,可是洋子休息夠了過來看看,知道我要獨身前往,放不下心,愣是用他那奇怪的歪理把我給堵的啞口無言,最後只好與他收拾東西一同前往。
這片墳地存在的時間多長我不知道,只聽過老人們說:在他們小的時候就有了,甚至有些家庭祖祖輩輩都被埋在了那裡,相較於碰上劉爺爺的那片小松林裡的不一樣,這片古墳地是整座山,遍地都是墳冢,而且雜亂無章,草深林密,也就平常的清明祭祖外,基本不會有人上來,就連養的那些家畜也不會選擇上這座山。
我曾有一次路過山下,發現整座山的陰氣很重,大夏天的在山腳下陰涼的很,據說不少夜晚有急事不得不經過此路的人,都說那山下不乾淨,鬧兇(鬧鬼的意思),結果越發沒人敢走那條路,即便有事寧可多繞一兩圈的路程也不願意觸那黴頭。
二十分鐘後,我跟洋子將車停在山下,兩人哈着熱氣,打開強光手電摸索上山,本來天氣就冷,來到這一邊後更是冷到骨子裡,據那幾個小孩的描述,當時他們也上了山,就在一片油茶果樹的附近。
我們轉了幾圈總算找到了他們說的那個地方,用手電照射過去就看見七八個墳冢,在遠一點還可以看到不少凸起的墳包,林中偶有一些昆蟲的鳴叫,到處都可看到幽藍色的鬼火在空中漂浮游蕩。
我跟洋子拿出柴刀清理了一下那周圍附近的雜草,打開了揹包,在地上設下一個簡易的招魂法陣,將姜奇穿過的一件衣服用紅布包起來放於陣中,遞給洋子牛眼淚讓他抹於眼皮上。
又拿出銅盆開始燒起金箔紙錢等喪葬物品,邊燒邊唸唸有詞:“深夜無故來貴地,乃因是無措之舉,望請前輩行方便,前來答我疑心題,吾有小弟喚姜奇,前日莽撞望海涵,若是歸還其魂魄,房錢鞋襪皆送之,酒肉果品皆奉上,我乃術法其子弟,話語出口便誓言。”
如此唸了幾遍,一陣陰風颳過,將銅盆裡的灰吹的漫天飛揚,洋子手肘碰了碰示意我擡頭,打眼望去,只見各色穿着打扮的男女老少,在爭搶着飛揚在空中的銀錢,有些還爲此打架。
我吸了口氣,蹙起眉頭,這來的鬼是不少,可惜都是爲了財而出現,並沒有那一隻鬼願意上來回答我的提問,也不知道姜奇是否真的是在這裡弄丟的魂魄。
“你們,找的可是一模樣活潑可愛,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少年?”
在我失落之際,一道略顯清冷的嗓音從我們的身後傳來,我跟洋子對視一眼,快速扭頭,只見一長袍青衫男子手執長扇,眉眼溫潤的看着我們,那三千青絲被他隨意的用一根淡青色布條綁起,臉頰兩側垂下幾縷髮絲襯着那白皙面龐顯得愈發俊逸。
我愣住,心道:好一個俊俏的翩翩公子!這模樣若是出道做明星,可謂是要俘獲多少少男少女的心了。
“阿遇。”
“啊?啊!”
洋子見我愣在哪裡,趕緊拍了拍肩膀叫我,我回過神來,面色有些發燙尷尬的不行,被一個男人的面容給驚到呆愣實在是有些丟臉,我可不會承認我其實是個顏控。
假裝咳嗽了幾聲,緩和了下,擡眼問道:“呃,先生可曾見過家弟?”
男子見我出聲,垂眸低頭一笑,道:“先生二字可不敢當,小生不過一個落第進士,小兄弟可喚我周霖便是。”
我弓身作輯,道:“在下姜遇,這位是我的好兄弟,陸汪洋。”
洋子經我介紹,也像周霖行了一禮,笑道:“先生叫我洋子就行,突然喊我大名我還不習慣咧,嘿嘿~”
本來還有些沉寂的氣氛因爲洋子的這一句話變得活絡起來,我手握成拳,湊近嘴邊輕聲咳了聲,道:“先生莫介意,我這兄弟向來如此。”
周霖看着我們,柔聲說道:“無事,我倒是喜歡陸兄弟這樣坦率的性情,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隨我來。”
說完轉身在前頭帶路,洋子給了我個眼神,我猶豫幾秒點點頭,二人迅速收拾好東西跟在周霖身後。
七彎八拐的走了一會兒,我們停在一間有些破舊的小宅子外,周霖轉過身來稍顯歉意的說:“小屋破舊簡陋,二位可不必在意。”
我擺手,忙說:“是我們叨擾了先生纔是。”
周霖笑笑,推開木門,裡邊一大一小兩個腦袋同步轉過來看向我們。
小的怔愣了會兒,跟個炮彈似的衝了過來,又及時剎住了車,雀躍喊道:“哥!你咋來了!?”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走過去拍了他腦袋一下,發現手掌直接穿了過去,手一頓,佯裝怒罵:“等回去在收拾你!”
“咦?不痛耶!欸嘿嘿~哥你打不到我~”姜奇抱着腦袋傻乎乎道。
“這兩位是……?”那高大俊郎的男子走過來,看着周霖疑惑問道。
“這位是洋子兄弟,這是小姜奇的兄長,姜遇。”周霖輕聲介紹道。
高大男子撓着頭, 愣聲道:“啊,原來是自己人啊,幸會幸會,我是小霖的夫君李元烽。”
“啥!?夫君?可他不是……這?”一旁的洋子看了我一眼驚愕道。
雖然早就猜到他們的關係並不簡單,卻沒想到竟是一對夫夫,而且還是一對鬼夫夫。
“對呀對呀,李大哥和周大哥是夫妻哦~這兩日他們待我可好了,周大哥可溫柔了,以後我也要找一個像周大哥一樣溫柔的妻子。”
姜奇在一旁歡呼雀躍的說了這麼一句,我呃了聲,面色發紅,心道:果然小孩子就是童言無忌……
擡眼望見洋子傻掉的表情,使勁搖晃了幾下,洋子一驚回過神來,支支吾吾道:“我,你,他們,欸!實在非常抱歉,我並不知道你們是那個,剛剛多有冒犯,請原諒!”說完還深深的鞠了一躬。
“噗,洋子兄弟你這反應也太好玩了些。”周霖忍不住撲哧笑出聲道。
我仔細看了看洋子的臉色,發現這貨盡然滿臉通紅的羞澀尷尬神態,啊~原來不止是我一個人有這種奇怪的心情啊,我還以爲他有多鎮定,沒想到都他孃的都是裝出來的。
心裡默默吐槽了洋子半晌,我看了眼姜奇這才感覺到哪裡不對,姜奇的地魂的確在這沒錯,可是其他兩魄卻沒蹤影,難道不該在一塊嗎?想到這,我趕緊問向他們另外兩魄的去處。
他們對視一眼,隨後李元烽點點頭,說道:“那日我去找我之前一個兄弟說點事,纔出去沒多久便看小姜奇和他幾個小夥伴……”
那天,李元烽出門去找一個朋友,恰巧碰上姜奇他們幾個正在討論關於鬼魂的問題,他覺得這少年還挺有意思,竟然帶着人來這尋鬼,便想着要不要待會兒故意現身嚇嚇他們。
最後還沒等他現身其他小夥伴就笑他吹牛,說了一些挺刺激人的話,姜奇氣不過才大喊大叫鬼魂出來啊之類的話。
可他運氣不太好,這山上陰氣本身就很重,正常人待久了身體也會受到侵染更何況還要這樣喊叫,結果將在附近到處混的惡鬼馬佔凱給引了來。
此人在世時可是無惡不作,是個燒殺搶掠的山賊頭頭,死後仍不悔改,仗着人高馬大和一些武功底子,在這陰山上收了不少鬼小弟,每天打混欺負不少婦孺老少,後來更是跟其他惡鬼結成聯盟做起了魂魄買賣。
以前偶爾還會下到山腳去嚇那些過路人或是看到合適的就擄走對方魂魄進行倒賣,只是不知什麼原因,這幾年整座山好像被封鎖起來一樣,我們所有鬼魂皆出不去,只到過山腳卻怎麼都出不了山。
所以那天姜奇他們幾個上來正好讓這個馬佔凱佔了便宜,原本他想要把那幾個少年的魂魄都擄走,是李元烽看不下去纔出手趕跑了他們,卻也只奪回了姜奇的地魂,另外兩魄還是給帶走了。
李元烽只好先帶着姜奇的地魂回去,問清緣由後,他們也想過送姜奇下山,可是除了能進出自如的正常人外,所有鬼魂一個都出不去,又聽到姜奇說起自家兄長是個陰陽術士,想來他們一定會來尋找。
哪想這一等便是兩日,直到今晚半夜周霖聽到動靜出來看看,果然發現有人在尋魂,後來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我聽完後,問道:“那馬佔凱的墳冢是那個?呃,也就是他的家是在哪裡?”
“就在東南邊的一處山洞附近。”周霖答道。
“姜兄現在就要出發嗎?”李元烽問道。
“是,小弟已經失魂兩日,現在地魂雖已經找到,可其他兩魄還未尋回,剛剛你也說了馬佔凱現在專門做着魂魄買賣的事,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將那兩魄發賣出去,若魂魄遲遲未歸主體,對姜奇自身也不好。”我憂心說道。
“如此說來的確麻煩,那我們還是儘快動身吧!”李元烽說道。
我愣住,說道:“李大哥你要隨我們一同前往?”
李元烽哈哈大笑,道:“這是自然,雖然聽小姜奇說你是陰陽術士,可是那馬佔凱手底下的小鬼也不少,只有你們兩個的話,恐怕吃不消。”
我一想也是,這畢竟是他們鬼的地盤,再怎麼說都會比我們熟悉,而且馬佔凱貌似還有些畏懼李元烽的,多一個人多雙手,多一隻鬼多一份震懾。
於是我們在收拾好東西后,拜託周霖幫忙照看着姜奇,兩人一鬼便出發前往馬佔凱的墳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