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我們慌忙開車逃離那詭異之地後,一直往前行了一百五十幾公里才隱隱看到一錯落有致的村子。
天知道,剛剛一路過來的時候,別說車了,就是連個人影都不曾見到,但這一段進來都是沙石說明是有打算鋪設道路的,還好在天黑前找到了落腳之處,也算幸運了。
“大伯,請問村中有供人休息的地方嗎?”洋子笑着遞了根菸,笑問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被問的那人怔了下,擺擺手又張口往裡邊指了指搖搖頭。
我微愣,沒想到對方竟不會說話。
洋子顯然也沒料到會是這個狀況,回頭看了我一眼,問:“怎麼辦,他好像……”
我皺眉,這可不太好辦,如果我們貿然進村想必不太好,可這……
“啊啊,啊……”
沒等我想完,那人放下鋤頭指了指我們又伸出手掌,在上邊寫寫畫畫。
我看着他,試探道:“您的意思是……可以寫?”
對方在我們疑惑的目光中肯定的點了點頭。
我有些訝異,想不到這老農竟還是個識字的,可惜不會說話。
心裡雖是有些惋惜,卻還是笑着把手伸了出去,只見他往後腰衣服使勁搓了搓手上的泥灰,這纔有些拘謹的抓着我的手開始寫起來。
“你們從哪裡來?來村裡做什麼的?”寫完,疑惑的看着我。
“嗯我們是隔壁縣的,過來一朋友這邊喝喜酒,只是回去的路上給迷路了,這才無意進到了這裡想在村中借住一晚。”我溫聲笑道。
他思索了下,又寫到:“你們可以跟着我進村並且住在我家裡,但是車子只能放在村外。”
我一聽可以進村,頓時喜笑顏開,趕忙拉着洋子道謝道:“那就有勞大叔了。”
“不必這麼客氣,你們叫我啞爹就行。”啞爹嘴角微勾眯眼笑着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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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根據啞爹的指引,我們將車停靠在村口樹下,隨着啞爹回了他家。
這是一間不大的老舊房子,房頂還蓋着瓦片,牆壁倒是用石頭砌的,只是院子用籬笆圍了起來,院子中間放着桌椅,上頭放着一個茶壺和幾隻蓋起來茶碗,角落裡還立着個雞籠,裡頭依稀看見有幾隻雞。
“啞爹!你怎麼這麼久纔回來,飯我已經做好了,就……”
“你們是……?”
剛踏進院門,便從旁邊類似廚房的小隔間裡傳出一聲清脆嘹亮的聲音,看到啞爹身後的我們不免有些發愣。
啞爹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比劃了幾下手語,隨即笑着請我們入座。
“我,我沒想到會有客人來……”男孩撓撓頭,尷尬地說道。
大概是自己有個弟弟的緣故,對於這個與姜奇差不多大的男孩莫名有些好感。
於是走過去半蹲下來與他對視,柔聲說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可以告訴哥哥嗎?”
“……我,我叫莫子皿,器皿的皿,你你可以叫我小皿,我今年十歲了。”男孩捏着衣角有些緊張的看了我一眼,飛快低下了頭。
“那小皿,我叫姜遇,你可以叫我姜遇哥哥,這位是洋子哥哥。”我拉過洋子介紹道。
“你好啊,小子皿,今晚我們就打擾你們咯~”洋子朝莫子皿擺擺手嬉笑道。
“不、不用客氣,我、我再去煮些米飯!”
說完就跑進小廚房裡去,臨進門前還回過頭來瞄了我一眼,見我看過去立馬轉頭,之後便沒再出來偷瞄,想來是煮飯去了。
……
目睹一切的啞爹笑着朝我們點點頭,雖然那孩子什麼也沒說,但他知道,此時他的內心是開心的。
我跟洋子商量着把車裡的東西拿出來煮了吃了,畢竟咱也不好吃白食,何況今夜還得在此留宿。
抱着大白菜正準備切的莫子皿盯着滿滿一桌子的東西吞了吞口水。
因爲這些東西只有在平常過年過節的時候啞爹纔會象徵性的買點回來吃。
洋子笑嘻嘻地說他好久沒有下廚了便抱着那一大堆食材推着莫子皿進了廚房倒騰晚飯去了。
……
院子裡只剩我和啞爹,也不知他什麼時候拿了紙筆出來的,他笑了下,刷刷幾下寫着什麼,之後又轉過來給我看。
“房屋簡陋,希望你們不要介意,還有,謝謝你們,他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字跡很是工整剛勁,一筆一劃中彰顯着寫字人身份的不平凡,隱隱中能夠看出字的主人肯定歷經過許多的人生百態。
可當我一看上邊的內容,立即擺手惶恐道:“沒有沒有,能夠找到地方住就已經很榮幸了,更何況還能夠吃上口熱飯,是我們兩兄弟謝謝你們纔是。”
“至於小皿,他是個很乖巧的孩子,打從第一眼我就很喜歡他。”
啞爹笑容慈祥的看着眼前這個有些慌亂的善良青年,心裡感嘆道:是個好的。
就這樣,在我們兩人的一寫一答中,終於迎來了晚飯,四人都很開心的吃完了這一頓稱得上豐盛的飯菜。
……
次日,早上七點剛過,便聽到不少清脆的鳥叫聲,我推了推洋子叫他起來,他睡眼朦朧的賴了幾分鐘牀,這才拍了拍臉起身穿上衣服。
我們簡單清理了下必要的東西,便商量着給啞爹他們全部留下那些吃食和一些錢,想到他們可能不會收,我們便留在房中,等到他們收拾房間時想再還給我們也失了機會。
最後,我們兩個偷偷留了四千塊錢,怕他們看不到,特意放在一旁的櫃子上,剩下的一些還要給過路費和加油,收拾妥當後,我們揹着包打開房門。
啞爹正巧端着早餐從小廚房走出來,看到我們微微一笑,我們走到水龍頭旁邊簡單地做個洗漱。
小皿這時也迷濛着眼從屋裡出來,看到我們叫了聲哥哥早上好後,也跟着我們一起清理起自己來。
……
莫子皿看着面前的兩人,有些難過,雖然才認識了一個晚上,可他就是很捨不得。
最後頂着通紅的臉頰,結結巴巴的跟姜遇他們要了聯繫方式,說是如果有機會就去找他們。
誰也沒料到,當他們在次相遇時,卻是不同的場景,但同時,也給自己招來了許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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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在我們緊趕慢趕的努力下,終於在十一點半前到達了家裡。
因着沒能夠按原計劃回來,自然遭受到了母親的萬千嘮叨,最後實在招架不住忙拉過從裡屋走出來的袁媛救場,自己落荒而逃。
這次因爲要去雲南,雖然只是依照曹師傅留下的指引去尋人的,但云南是什麼地方,雖然風景秀麗但也很是神秘,指不定還暗藏殺機。
而且吃過幾次虧的我們就更不能夠大意了,所以在這之前,在家裡的這幾天我跟洋子一直在做着準備工作,該帶的基本都帶上了,就怕不夠以防萬一。
……
說起來,這次我們要去的地方並不在雲南首都或是周邊比較出名的幾個地方,而是一個我從未聽過的偏遠地方,叫“曼邦三隊”。
據說這還是個村寨並且非常落後,也不知道師傅他老人家是怎麼認識對方的,還真是有些好奇。
五天後,基本東西都已準備妥當,我們告別家中父母趕往縣城,陳藥那邊我們並沒有告知與他,只跟家裡人說:
若是他來找就說我們有事出去了讓他不要擔心,實在想知道可以直接給我們打電話。
對於這次旅程是福是禍我都必須要去的,只是感覺有些連累了洋子,我跟他說了聲抱歉,每次都是麻煩他,誰知被他破口大罵暴擊了我的腦袋好幾下後老實了。
欺負完我後,洋子突然就沉默了起來,望着窗外有些惆悵地說道:“阿遇,你,我還有陳藥,我們可要做一輩子的兄弟。”
雖然不明白洋子爲何突然這麼煽情,但他說的沒錯,於是我伸出手來,高聲迴應道:“嗯!不拋棄不放棄!”
洋子聽我說完,轉過頭來伸出拳頭與我對擊相握,性情高漲道:“那是自然!我們可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