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要求其實也不算過分,不過我倒還有個小小的要求。”挑眉,她恢復了剛纔的平靜,淡淡的掃了段峭一眼。
“哦?你說。”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喬凝心這個時候還敢跟他談條件,難道他剛纔說的話還不夠明白嗎?
“皇上那麼瞭解我們家的事情,想必也知道我還有個表哥吧?”微微一笑,她說得雲淡風輕,卻讓段峭有些難堪。這樣一說,段峭不就成了專門窺視別人秘密的人了,作爲一國之君,這未免有些不光彩。
“略有耳聞。”不動聲色的點點頭,他倒想知道喬凝心接下來會說什麼。
據他所知,她那個表哥也不是簡單的人物,武略雖然說不上,文采卻是非同一般。雖說從未見過面,不過他的事情也略有耳聞,想那喬烈如此老道之人,他教出來的外甥又怎會差!
“那皇上應該知道科考的時間已經到了吧!”頓了頓,她繼續說到,“我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只想皇上行個方便,讓我們好趕回景龍。來南楚遊玩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些時日也多虧了皇上與殿下的熱情款待,我們十分感激,不過家中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實在不方便多停留。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呵呵!真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堂而皇之的提出這個條件!
斜眼,他微微一笑,越發的搞不懂這個小丫頭了,就算他一向心思縝密,也無法跟得上她的思維,一時真摸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說得也不無道理,南楚雖好,但家中的事情也是要處理的嘛!”看似無意的輕撇她一眼,段峭笑得有幾分邪氣,“既然喬姑娘都提出來了,朕也不好再勉強,不過,你們得留下一個人。”
故意將語氣拖得長長的,他可是將喬凝心原本平靜下來的心又給揪了起來
“皇上的意思是?”腦袋飛快的運轉,她表面故作平靜,心中卻已波濤洶涌。
她沒想到段峭會那麼容易答應,之所以這樣光明正大的提出來,不過也是爲了掩人耳目而已,段峭是個聰明人,他們只要露出一點點破綻,他就定能順藤摸瓜,將所有人都掌握在手中,段如風就是個最好的例子。所以,她才這樣故作玄虛,混淆他的試聽,卻沒想到他那麼容易就答應了,還提出這樣奇怪的一個條件。
微微皺眉,她仰頭看着段峭,等待着他的回答。
呵呵一笑,段峭揚聲說到,“喬姑娘放心,朕要你們留下的不是別人,而是殘月宮的尊主弦月。”
什麼?驚得不輕,喬凝心隨即低頭,像是怕被他看出什麼端倪似的。
她理應想到纔對,段峭對段如風的事情瞭如指掌,又怎麼不知道弦月的事情呢?
看來,段如風的身邊確實有不可信之人,這真是讓人頭疼。
“皇上的耳目真是夠多,什麼事情都逃不過您的眼睛啊!”自嘲一笑,她繼而說到,“是莫離呢還是水戎纓?”細想之後,她覺得只會有這兩個人了。段如風平時也是很謹慎的一個人,斷不會叫人隨意窺視了他的秘密,能夠將他的事情知道得那麼清楚,肯定是那兩人無疑。
“你覺得呢?”毫無驚訝之色,他不怒反笑。
“呵,我也不過隨便一問,沒有什麼興趣知道。”
“那麼,朕說的條件你答應嗎?”玩味的看着喬凝心,他冷聲問到。
“我不答應,皇上會妥協嗎?”挑眉,她冷冷一笑,反問到。
嘴角微動,他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這麼說,喬姑娘是答應了?”
“那到不是。弦月與我非親非故,我沒有權利爲他做什麼決定,至於你跟他的事情,我想還是應該讓你們自己決定,我做不了主。”
“不知喬姑娘與弦月是何關係?”劍眉微挑,不等喬凝心回答,他又問到,“與楚大公子又是何關係?”
照他這樣一路摸索下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將她們全數揪出來。
微皺眉頭,喬凝心掩飾一笑,“這個就沒必要告訴皇上了吧!”
冷笑兩聲,段峭收回注視她的目光,沉聲說到,“你可知道,像你這樣對朕大不敬,足以拉出去砍頭了!”
“我並不認爲有何不妥啊,見了誰我也是這樣說話的,如果有什麼不恭敬的地方,還請皇上原諒纔是。”
威脅嗎?她可不吃這一套。
“難道你就不怕朕治你個大不敬的罪名,再借你挑起兩國衝突?”
“怕!”喬凝心微笑着點頭,“不過我這人越是怕就會變得越張狂。”
她緩緩俯身向前,笑得邪魅至極,“與此相比,我覺得我還有更讓皇上害怕的手段。比如說,你那寶貝兒子,你若是逼急了,我也不介意免費送你一具屍體。”
張狂也需要本錢,那就看誰的手段更恨,誰手中的棋子最致命。
僅此一句,段峭的臉都綠了,兩人就這樣對峙着,均是一言不發。
眼前這個女子,看似稚氣未脫,可那雙瞳中明顯泛着危險的氣息,如此小的年紀,便可做到處變不驚,她那份魄力確實讓人生畏。他登基至今,還沒有誰敢在他面前這般叫囂的,可這個女子卻敢明目張膽的與他叫板,而且準確的掐住了他的七寸,讓他無法反抗,至少現在是不敢貿然行動。
這樣的一個人,作爲敵人,真的是太可怕了,也太可惜了!
直直的打量了喬凝心片刻,他終是緩下緊繃的面容,“喬姑娘的膽識真是無人能比,連朕都有些佩服了。”
“呵呵!皇上過獎了。”段峭已經找了臺價,她就沒必要再把自己架上去了。
“今日就談到這裡吧,朕說的事情喬姑娘可得好好考慮,朕也不想耽擱你們回家的大事。”
微微點頭,喬凝心冷冷一笑,“我回去後定會好好合計一下,不過一切還得看他的決定。但是~”她眯眼看着段峭,故意將這兩字拖得長長的,“有了皇上今日的提醒,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情。待會兒回去可得先辦好纔是。”
“你……”怒視着喬凝心,他冷哼一聲,“下去吧!”
今日,他是真的栽倒這個小丫頭手裡了,不過他很快就會讓她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爲。
“民婦告退。”微微行禮,她看也不再多看段峭一眼,大搖大擺的走出御書房。
出了門,跟在小太監身後,喬凝心不由得深吸兩口氣,暗自擦着冷汗。
這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一段看似平靜的談話,卻暗藏多少殺機。段峭這個老東西,厚顏無恥,手段毒辣,又是個軟硬不吃的主,要不是她拿弦月死撐,恐怕就不是現在這個結果了。
擡頭看了看天,她莫名的有些緊張,這個地方真的不能再多留了,早離開一分鐘她都會覺得高興。
明日就是百花節了,雖說事情有了些變化,不過他們的計劃依舊沒變。
此時,她十分期盼明日早些到來。
轉了幾個大圈,她被帶到了重華殿,看到廳中有些焦急的男人,她趕緊收起那副如臨大敵的表情,努力平復一下心情,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
一見她走來,楚雲絕第一個迎了上來,楚雲裳與段如風也隨之跟了出來。小太監恭敬地朝段如風一行禮,朗聲說到,“皇子殿下,皇上叫您去御書房一趟。”
有些異訝,段如風趕緊應下,“我們走吧!”進宮找父皇有事不過是他隨口一說,不知如今父皇找他所爲何事?難道是喬凝心在他面前說了什麼嗎?
微微側頭,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喬凝心一樣,不想喬凝心卻走上前來,在他耳邊輕聲說到,“殿下說話可要再三斟酌纔是,你是聰明人,也不必我多說吧!”
看着她還算真誠的神情,段如風感激一笑,“多謝。”說罷,他大步走出重華殿。
輕嘆一聲,喬凝心不由得搖搖頭,有些傷感。父子之間這樣相處,真是莫大的悲劇,如今兩人都看上喬家這塊大肥肉了,還打算好好爭一把,這可真是既好笑又可悲。
在她看來,段如風雖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可在老奸巨猾的段峭手中,他只能算得上幼齒,這場爭鬥,他必輸無疑。
“你在看什麼?”注意到她異樣的眼神,楚雲絕輕聲問到。
搖搖頭,喬凝心回過神來,“沒什麼,我們走吧!”
有些事情,她是該早些準備一下了。
楚雲裳並不說話,跟在兩人身後默默地走着,出了重華殿,太監領着他們到了光華門,輕聲說到,“幾位順着這條路一直走便可以出宮了,奴才就送到這裡。”
點頭,喬凝心吩咐到,“我們會將殿下的馬車趕走,待我們回去後再派人來接他,若是殿下出來是問起,你照實說就好了。”
“小的明白。”小太監彎着腰,轉身就要離開。
“不必了。”楚雲裳緩緩開口,“我們三人坐一輛馬車就好。”
“啊?”小太監略微驚訝,隨即回過神來,詢問似的看了看喬凝心,見她點了頭,他才應下離開。
“大哥和大嫂不會介意吧?”微微一笑,他看向兩人輕聲問到。
楚雲絕與喬凝心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說到,“無妨,一起走好了。”
“嗯。”點頭,楚雲絕也不再多說什麼,徑直走在了前邊。
馬車上,三個人靜靜的坐着,喬凝心坐在正位上,楚雲絕和楚雲裳則各坐一邊,好在這馬車還算寬敞,三人同坐也不會覺得擁擠。車伕揚鞭,吆喝幾聲後,馬車緩緩動了起來。
走了片刻,喬凝心看着身旁的兩人,這才輕聲說到,“段峭那老東西要留下弦月,若是他留下,我們就可以離開。”
話剛說完,楚雲絕突然冷喝一聲,“不行。”
就算弦月真的是他的兒子,他也不能將弦月單獨拋下,弦月是爲了救他二人才來到南楚的,試問他如何能將他丟下!段家的人個個居心叵測,段峭那老匹夫冷血無情,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殺,弦月若是留在皇宮,他怎能放心?更何況弦月並不想留下,他很排斥那姓段的,根本不想留下做什麼太子,他不能爲了自己的安慰置他於不顧,這樣的事情他是斷斷做不出來的。
“你緊張什麼?這個還得看他的決定。”有些驚訝楚雲絕過於激動得反應,喬凝心白了他一眼,“就算弦月願意留下,我們還要從長計議,誰知道那老東西說話算不算數,要是他耍我們,那我們不是連最後的底牌都沒了。”她拿弦月做要扶的事情,楚雲絕並不知道,不過她也不打算告訴他,這樣讓人不齒的事情,她真怕楚雲絕會接受不了。
“我覺得他的話完全不能相信,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行事。”段峭的話若是都能相信,那他們不都成了傻子了。
“也未必。”她可是拿了喬家在南楚的所有商號來跟他換,這個代價夠大了。
“總之,我不會答應。”楚雲絕彆扭的轉過頭去,心中起伏不定。
楚雲裳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轉而看向喬凝心,“你們有什麼計劃?!”竟然沒告訴他,看來他真成了外人了。
喬凝心扁扁嘴,看着車簾朝他示意,壓低聲音說到,“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