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你個混賬,我這就當着你的面把你被子扔出來踩幾腳,腳踩上我都嫌惡心……”她氣咻咻的欲往屋裡走,一聲斷喝使她腳步硬生生的停在了哪裡。
“程莉央!你在走廊上大呼小叫什麼!你們宿舍負責的走廊衛生髒成那樣讓我重給你們掃了一遍我黑板上都給你們貼出警告來了,你還在這給我不知趣的嚎,你是想讓我告訴你們班主任是不是。”負責管宿舍樓的楊老師從樓下衝出,站的比她還圓規,盛氣凌人的一頓訓斥,這位剛剛因爲女生徹夜不歸問題而上任的宿舍樓管老師,自然那三把火燒的熊熊正旺。
想起來自己身上還揹着一個警告處分,程莉央委屈的拼命嚥下了滿腔怒火,連我看着都感覺這麼憋下去的滋味絕對不好受,我立馬做出一副乖孩子的樣子對着楊老師的教訓頻頻點頭,還搶着拿了個掃把認真的掃起地上的髒污,程莉央氣噎的猛然抱起被子,大步的走回了宿舍,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知道的,在爭執中,不管最後結果是輸是贏,做出一副委屈狀也可以賺的絕大多數人的同情,就給她一點這樣的權利吧,我抖了抖地板上沾滿灰的牀單,拿到了水房開始洗。
不知爲什麼,我總覺得丟出來的東西似乎一轉眼少的過分,程莉央只抱了個被子回宿舍地上就空空如也,不再想多餘的事情,我開始清洗牀單。
“朱婧竹你這個混賬,有沒有拿我的日記本?”程莉央幽靈般的猛地閃到我的面前,壓低聲音憤憤的問。
什麼日記本?一無所知的我詫異的看看,不理她的轉過頭去,眼看我的表情不對,她開始露出着急的神情,把被子抖了又抖,衝出門在地上來回巡視,卻是一無所獲。
“到底在找什麼東西?”下鋪發燒的女孩怯怯的問。
“我夾在被子裡的日記本,TMD,這就找不到去哪裡了。”她焦急的轉了又轉,最後的目光還是釘在了我的身上,像是盯住獵物的狼般讓我不寒而慄。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對她隱私什麼的東西暫時還沒有興趣,我埋頭洗牀單,對她的視線權當視而不見。
爭執歸爭執,課還是要上的,一下午的課很快過去,下了晚自習的我眼瞅見學校大門那的守門大叔恰好有事離開,一個念頭在心裡冒出,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從大門那溜了出去,這些天遇到了這麼多事情,身心俱疲的我迫切的需要一些東西,來奢侈下我空虛的胃袋。
夜晚九點多,學校外的幾家超市依舊在營業,這月的生活費還有不少剩餘,我毫不猶豫的買了巧克力開心果薯片水果糖之類的零食,順帶幾期雜誌,提在手裡大包小包甚是壯觀。
雖然是走在漆黑的夜裡,但是因爲學校近道的小路上,我並不怎麼覺得害怕,然而沒走幾步路,卻被人幽幽的從身後叫住。
毛骨悚然的一回頭,卻看見跟隨了我一路的程莉央,臉上即便帶了怒火也已顯疲憊,我終於發覺現在形勢的不利,要是她真的氣急敗壞衝上來動手餓的頭暈眼花的我肯定不是她對手。
“我再問你一次,你有沒有看到我的那個被子裡夾的日記本?!”出口的問句原來她還在糾結着那個日記本的問題。
我老實的搖頭,不打算和她浪費時間的打算繼續走。
“你給我站住!”她不灰心的伸手拽住我,咬牙切齒的看着我:“別想這麼簡單就蒙過去,朱婧竹!”
實在是不想騙她,也沒那個必要,我終於認真的擡起頭來,打算和她講明,話語卻一下子梗在了嗓子眼裡。
因爲我突然看到,程莉央的身後多了幾個人影,伴隨着不懷好意的冷笑陸續包圍了我倆。
“呵呵,小妹妹,天這麼黑了還不回家啊。”“怎麼樣,要不要和哥哥們去玩啊?”“哈哈哈……”流裡流氣的話語使我一瞬間清楚了那些人的身份,心中突然就涌上了恐懼,抱緊了手裡的袋子。
程莉央顯然也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膽怯的看着來人。
失策,絕對的失策,我的確聽過班主任說近來學校周圍有流氓出沒需要女生加強戒備,可也從來沒想到會在今天親身遇上了,還是這麼個出來買零食的晚上,陪同的居然還是“敵人”程莉央,。我四周看看,瞅見不遠處有一路燈,有光的地方他們應該不會怎麼放肆,腦海中急速着轉着逃脫的念頭,爲首流氓已經輕佻的擡起了程莉央的臉,主意一定,我掄起手裡的一大包零食就向着那身旁的流氓砸了過去,他悶哼一聲抱住了頭,瞅住這個空隙,我立即不管不顧的飛奔,流氓們顯然一愣,驚醒的程莉央回過神來,也緊跟着我跑了起來。
身後的流氓們隨後罵罵咧咧的趕來,沒等跑到路燈下,已經重新把我們包圍,爲首的流氓伸手揪拽住了跑得不快的程莉央,回頭看的功夫,前方也已經出現流氓堵截。
難道今晚,真的這麼不走運麼,我絕望般的步步後退,同時看向在流氓的拉扯下奮力掙扎的程莉央。
微弱的路燈燈光下,爲首的流氓臉色忽然變得不敢置信,吼出聲來:“程莉央?”
程莉央受驚的擡頭,盯住來人的臉,同樣發出不可思議的聲音:“大青?”
眼前這一幕戲劇化的轉變,我看的一愣一愣幾乎分不清狀況,顯然是舊識的人再次相遇,然而氣氛卻不是輕鬆溫馨的局面,而是一種無法言明的壓抑和尷尬。
周圍忽然一下子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兩人的身上,我惴惴的看着他們,四周的流氓們卻忽然在爲首那個的示意下放開了路。
“居然在這裡遇到你啊,媽的,真是運氣死了人的好,怎麼樣,要不要和我敘敘舊啊。”那個叫大青的流氓拽住她不打算放手,語氣陰狠,眼神是不容置疑的。
程莉央默不作聲,低頭思考了一陣,才彷彿艱難的做了決定:“也好,有些事情,是得說清楚的。”
流氓散去的速度幾乎讓我回不過神來,跟隨他們而去的程莉央,步履決絕,絲毫沒有回頭,那麼輕易的融入黑夜,消失在我的視野之中。
她,到底會不會有事?我癱坐在地上怔怔的想,一定不會的吧,從見面的時候很明顯可以看出似乎是之前認識的樣子,估計不會輕易的傷害於她,知覺漸漸的重回身體,撿起地上大包小包,我逃也似的離開了那裡,剛纔的經歷已引發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幾乎使我不敢去回想。
我飛也似的回到了宿舍,直到看見同舍女生熱鬧聊天的景象,這才鬆了口氣般癱軟在了牀上,心還在撲通撲通的跳動,面對着好奇發問的舍友,艱難的說不出話。
在牀上輾轉難眠的時候,我又想起程莉央口口聲聲說着的那本日記,再也忍不住悄聲下牀,站在原地仔細的思索了很久,直到回憶起楊老師的那段話,才恍然大悟般,跑到走廊盡頭那個碩大的垃圾桶那,捏緊了鼻子開始翻找。
並沒有被重新打掃的垃圾覆蓋的太深,一系列熟悉的東西映入眼簾,我的舊枕巾,程莉央的髒內衣,破損的圓珠筆,還有最後我從一堆垃圾中拽出的那個髒污的小學生筆記本。
即便口口聲聲的說對別人的隱私沒有興趣,但當接近秘密的時刻,卻也是無法抵制的誘惑,懷着一份歉疚和罪惡,就着走廊黯淡的燈光,我慢慢翻開了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