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你拉我做什麼?”蕭然有些不滿地問。
“我聽說,這裡可不跟南宮家一樣,人人都習武,並且動不動就要打人。”靈兒是真的有些害怕,小心地道:“搞不好,還會殺人呢。”
靈兒在南宮世家的時候,就常聽那些外出的守衛說,某次出去,與誰誰大打出手,出去多少人,回來的時候就沒幾個人了。
就這樣,讓靈兒覺得南宮世家外的世界充滿了許多兇險,自己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知道,不得不小心謹慎。
按理說,蕭然自不與身爲女子的靈兒一般思維,但偏偏聽得她說這裡“人人習武”,自己也知道“尊武御道”的風氣繁盛。不由得暗自思忖:“我不過自己瞎捉摸了一些武功,在南宮世家的時候就被人打得險些死掉,若是碰上了高手話,可就吃大虧了。”
這麼一想,蕭然不禁後背滲出了微微冷汗,覺得靈兒的話十分有理,當即小心謹慎起來。
兩人一般心思,一路走一路看,只覺得任何東西都是新鮮好玩的,看得兩眼不住放光,只是不再駐步觀看,以免再次引來叫罵。
其時,正值夏日,此處離雪域較近,氣候溫度也只有十來度。繞是如此,兩人走得一陣也渾身是汗,便移到道路的角落,將身上髒爛的厚重棉衣外套除了下來,露出了內裡穿的輕外套。
出門的時候,蕭然脫去了南宮家的下人服飾,借了老沉的衣服。那老沉也是多年不出山莊的,衣服也是十多年前託人在外買的,平時也沒機會穿,壓在箱底十幾年。
此番離開,老沉故意將此衣服拿了出來,讓他穿了穿,頗算合身,便送與他了,也算是讓蕭然替自己在外面的世界走一遭,滿足一下自己的遐想。
蕭然在那熔鐵山莊,與兩年前相比,雖然比以前高了不少,卻仍自有些瘦弱,穿了這十幾年前樣式的長袍,再背了一個偌大包袱,也只比那乞丐好上一些,比普通的夥計短工,也有些不如。
靈兒則是南宮凝霜的貼身丫鬟,爲了顯出小姐的華貴,靈兒所穿的服飾也頗多精美之物,只是當時出門太過匆忙,只穿了與蕭然撞見當日穿的衣服,早就破破爛爛,又連日未曾洗漱,雖然是上好材質,此番看來,甚是寒磣。
咕嚕一聲,突兀響起,
靈兒的肚子發出了尷尬的聲音,臉上微微一紅,道:“然哥,我有些餓了,先找地方吃東西吧。”
這趕路的日子,兩人都吃那醃肉乾糧,以雪代水。別說是靈兒,就是不怎麼關心吃喝問題的蕭然也早就吃膩了,頗有些懷念南宮凝霜爲自己做的精美糕點。
“好,我們找找,看哪裡有吃的。”蕭然點頭道。
靈兒欣喜莫名,道:“好想吃那‘玉露百合雞’,還有‘酥心薄餅’、‘炭烤蛙肉’,最好還能有一壺‘綻冰沁香酒’能讓我倆一同慶祝走出雪域,不醉不歸。”說到這裡,便紅了臉去看蕭然。
“你說的這些菜式,可都是南宮家的拿手菜,這裡可不一定有的。”蕭然見靈兒如此高興,也笑了笑。
“我當然知道了,不過嚐嚐地方特色也不錯啊,南宮家的菜雖然好吃,總也是膩了的。”靈兒見蕭然對自己喝酒的提議並未贊同,偷偷吐了吐舌頭。暗暗決定,待會兒一定要與他喝上幾杯。
這小鎮,名爲“聞香鎮”,與那“撫苑之都”不過一日的路程,來往行人頗多,人氣旺盛。之所以稱“聞香”,倒不是鎮裡花香遍地,而是指借了“撫苑之都”之名,如香氣飄香,千里之外也能聞到。此中來往之人大多人都不知曉此中典故,只有一些文人墨客才能從中看出其中的寓意,便知此中主人也是頗有才學之人。
兩人走了沒多久,便來到了鎮中心,見一座五層高樓矗立在當中,門上的鑲金牌匾上寫着“聞香閣”,兩旁的牌匾上分別寫着“佳人撫苑,登樓聞香”的字樣。
從整個建築的構造與氣勢上看,就知此樓非凡。何況這名字,也與小鎮的名字一樣,又矗立在鎮子中心,可見其地位。
“好香啊。”蕭然五官靈敏,隔了好幾十米多米,便聞到了從那“聞香閣”中飄蕩過來的飯菜香氣,便對靈兒道:“前面那個定然是做吃喝的地方,我們快些過去。”說的時候,兩人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液,於是加快了腳步趕過去。
此小鎮獨具特點的便是“聞香閣”,從外面看,氣勢非凡,出入之人非富則貴。但門口卻客似雲來,各式各樣的行人均是往裡面走,既有服侍華麗之人,竟也有着裝樸素的人。
原來,此樓一共有五層,竟然也是按照“濁、清、明、耀、尊”來劃分等級的。底層爲“濁”,頂層爲“尊”,每一位客人可自行選擇到哪一層消費,前提是,必須有足夠的金幣。
來到門口,蕭然便停下了腳步,沉吟起來。
“然哥,你怎麼了,爲什麼不進去?”靈兒正是肚餓得厲害,忍不住問他。
“我有一個疑問,若是我們進去吃了人家的東西,又該以什麼來交換呢?”蕭然一本正經地思考,道:“之前我一路上留心觀察了一下,似乎所有的人都以同一種東西來交換物品的,這樣的東西,我們身上卻沒有。”
原來,蕭然在那南宮世家,爲學童的他,也不過是每日有三餐,有睡覺的地方,並未領取過薪俸。而他又一心只顧研習鍛造,對其他事充耳不聞,竟然連交易需要的金幣也是不知道。
但他畢竟聰明過人,一下子便留意到了這當中的關鍵。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靈兒聽他說完,又見他將如此稀鬆平常的事說得這麼玄乎,便忍不住好笑,“你說的是錢啦,買東西當然要花錢咯?”
“錢?”蕭然睜大雙眼,問:“是那種金燦燦的圓形硬幣?”
“那是金幣啦。”靈兒饒有興趣地回答,心中覺得蕭然一方面聰明,一方面卻是“無知”得厲害,一時被他逗樂,反倒不覺得餓了,一本正經地道:“在整個大陸,都用統一制式的銅幣、銀幣、金幣來買賣東西的。”
蕭然恍然大悟地點頭,認爲想出這個主意的人很是厲害。身爲鍛造師,他當然知道,銅、銀、金此三物,正好屬於稀缺金屬。不用詢問當中的價值高低,便知道越是稀缺的,自然價值就更高。做成錢幣以後,按照一定的含量、形狀、花紋等制式統一錢幣,再嚴格管理此三種金屬的流通,如此便能將整個大陸的經濟制約起來。
聽靈兒簡單地解釋,他一點就通,當即便明白了此中原由,心領神會之餘,也嘆了口氣,自己一分錢也沒有,又如何吃得起飯呢?
靈兒見狀,嘻嘻一笑,便從懷中摸去,道:“早知道你身上沒錢,我走之前,特地回去拿了所有的積蓄……”兀**了老大一陣,那袋裝滿了銀幣的袋子卻不知所蹤,又將蕭然身上的包袱盡數攤開地,找尋了一遍,也沒有錢袋的銀子。
“完了,我這半輩子的積蓄不見了,一定是上一次你將我衣服……總之是不見了。”靈兒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