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來到東宜市也有半個月了,她也漸漸適應了這裡快節奏的生活,某天早上她買菜回來,她說不小心摔了一跤,膝蓋都腫了。
我看了眼,確實是腫的嚴重,問她要不要去醫院,她說不用,在家歇息幾天就好了,趁暖暖睡午覺,我去附近藥店給她買了幾張膏藥。
回來的時候姨娘坐在沙發上,看見我給她買了膏藥,一直道謝。
我說:“不用謝,這幾天你能歇就歇着吧。你這腿怎麼摔的這麼嚴重?”
她突然支支吾吾起來,目光變的閃躲,我感覺有情況,追問,“姨娘,你有什麼就跟我說吧。”
她猶豫了一會兒,問:“現在沉言他爸爸過得怎麼樣?在哪裡工作,做什麼工作?有沒有再結婚?”
“你是說穆信榮?”
她點頭。
看來她對穆信榮的事情是一無所知,我也不大曉得要從何說起,想了片刻說:“他不是沉言的爸爸,沉言也不喜歡別人這麼說。所以,姨娘,以後這樣的話別說了,更不能讓沉言聽見,他會生氣的。”
她張了張嘴巴,然後點頭,“是我疏忽了,對不起,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了。”
“別這麼說。”我在她身旁坐下來,“穆信榮他現在跟沉言正在開發一塊地,但他們兩個人關係不大好,被逼無奈纔跟他合作的。”
“哦。”姨娘點了點頭,“我今天出門買菜的時候,遇到他了,我看他的樣子很老了,不如以前風光了。我都沒認出來他,倒是他,先認出我的。”
不再是穆氏的股東,更不是穆氏的董事長,再怎麼都不會有以前風光的,想想也真是造化弄人。
“姨娘,你說你這腿上的傷,是不是他乾的?”我敏銳的察覺到異常,她聽了我的話,震驚的擡頭。
“唉,也不瞞你了,確實是他。”姨娘嘆了口氣,然後搖頭,“想當年,我爲了帶走沉言的媽媽,也來過一趟東宜市。那會兒什麼都不懂,不知道要打官司什麼的,就直接去了穆家,想把人帶走。那姓穆的不肯,我就跟他鬧,把他家給砸了,甚至還打了他,但最後還是沒能帶走。可苦了我瑞雪。”
她說着眼眶就紅了,“我現在想到瑞雪,就覺得對不起她,我太沒用了。”
穆沉言的媽媽叫餘瑞雪,他跟我提過一次。我說道:“姨娘,這不怪你。”
她搖頭,“今天又遇到他了。看他變的那麼老,還少了一根手指頭,再也沒有以前的風光,我心裡也能寬慰些了。
“不過,他看上去比以前更兇了。今天見了我,二話不說就推了我一把,我沒站穩就摔在了地上。現在我也在東宜市,以後可能還會遇到,會不會……”
我說:“他現在i沒有以前過得好,不敢做什麼的。而且,他女兒還在我這裡呢。”
“他女兒?”姨娘驚訝,“你是說君君?他後來又娶女人了嗎?”
君君的身世我沒跟姨娘說過,這會兒提到,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穆信榮後來娶的女人是我媽。我道:“嗯,他以前那麼成功,那麼風光,娶個女人也不算什麼。”
“那他怎麼把孩子丟在你這裡?”
“你也看到他現在的情況了,根本沒能力給君君更好的生活。我也不想讓君君跟着他受苦,所以還是在我這比較好。”
姨娘點點頭,“也是,他一個男人,帶不了孩子的。不過君君這孩子乖得很,完全不像他女兒。”
我輕笑,心想君君比以前確實變了不少,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也已經被改掉了。
姨娘的腿在家休息了幾天,很快就能這場活動了。這天午飯之後,暖暖睡午覺了,我也有些,也睡了會兒。
醒來的時候下午兩點半,姨娘不在家,我以爲她是出門了,沒有多想。沒一會兒功夫,我聽見樓下有救護車的聲音,我在陽臺上看了一眼,救護車停在樓下,還聚集了很多人,但以爲樓層太高,不大看的清楚。
直至有鄰居過來敲門,我才知道出事的人是姨娘。
我當時懵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給穆沉言打了電話,然後迅速下樓。
我到樓下的時候,地上還有一大灘血跡、腦漿,看着瘮得慌。而醫生宣佈,姨娘當場死亡。
這件事情來的太突然了,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腦子裡懵懵的,在原地僵了很久,直至穆沉言回來。
他輕輕抱住我,說:“沒事,別怕。”
可是,怎麼會沒事呢,姨娘都死了,這是很大的事。
警察也來了,他們問了我關於姨娘的一些普通問題,她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跟我們什麼關係,我都一一回答。
姨娘是墜樓死亡的,警察也來家裡看了一番,但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窗戶都關的好好。
“死者墜樓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我在睡午覺,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樓下有救護車,後來是鄰居告訴我,死的人是我家保姆,我才知道。”我都照實回答。
警察又各個窗戶都看了,而我意外發現放在陽臺上的多肉少了幾盆。以前住的的房子被一把大火給掃了,養的多肉也都死了,後來搬到這邊來,又買了一批。
這些多肉愛曬太陽,而這邊陽臺到了下午就沒什麼太陽了,我這纔想起來,我跟姨娘說過,讓她下午幫我把多肉搬到天台上曬太陽。
我和穆沉言,還有兩名警察一起到了天台,發現上邊還擺了幾盆我的多肉。我的心突然一陣絞痛,姨娘是因爲幫我把多肉搬到天台上,纔不小心失足墜樓的嗎?
想到這個的時候,我難以接受,因爲有太多人因爲我的過失而死亡了,如果真是這樣,我真的會崩潰。
穆沉言看我搖搖欲墜的,扶住了我,“不關你的事,別怕。”
我搖頭,心裡說不上來的難受。
我和穆沉言都被一同帶到了警局問話,但姨娘是怎麼失足墜樓的,我真的不知道。他們也問不出什麼,我們很快的就離開了警局。
回到家裡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司機已經把君君接回來,正在陪着暖暖。
我一陣惆悵,坐在沙發上發呆,很長時間都沒辦法去思考一些東西,滿腦子都是姨娘死了。
第二天警察又來了家裡,我正在收拾姨娘的遺物,不免又是一陣難過。她平常對我和穆沉言都挺好的,沒想到纔來多久就死了。
我請兩位警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想給他們倒杯水,他們卻說不渴,問幾個問題就走。
穆沉言也在家裡,我們一同坐在沙發上,我道:“你們有什麼就問吧。”
“死者身前可有什麼仇人?或者是,有什麼比較大的壓力。”
說到仇人,我倒是想到了穆信榮,下意識的看向了穆沉言。他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我仔細想又覺得太荒唐,說道:“仇人什麼的好像沒有,姨娘剛到我們這裡也不久,我不是很瞭解。倒是經常看見她一個默默的流淚,說在老家欠了不少的債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掉。”
一名警察在做筆錄,他擡頭看我,笑了下,說:“冒昧的問一下,穆先生穆太太生活條件這麼好,沒有想過要幫她還債嗎?”
“我說過要幫她分擔一些,但她不答應。”我搖頭,輕輕嘆了口氣。
他們看了姨娘的遺物,還問了很多問題,但姨娘來東宜市也才半個多月,我對她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很多問題都答不上來,甚至面對兩名警察,我都覺得緊張。
最後他們問完我問題,才告訴我,法醫的初步鑑定結果是意外墜樓,過來我這裡,只是例行詢問。
警察走了之後沒多久,門鈴又響了。穆沉言去看門,我轉頭看了一眼,看見站在門口的人是胡興凡,他什麼也沒有說,就一拳頭砸在了他臉上。
穆沉言沒有躲,胡興凡揪住了他的衣領,憤怒的說:“怎麼溫酒跟着你,就盡出事呢?你就不能好好的保護她,給她一個安全的環境嗎?你爲什麼保護不了她,你還是個男人嗎?”
他不說話,我急道:“胡興凡你幹什麼?趕緊放開他,我的事情用不着你來管,現在我也活的好好的,怎麼就不安全了?趕緊滾蛋!”
我沒留什麼情面,胡興凡瞪着我,“都他媽死人了,都他媽進警局了,還安全?溫酒,你他媽腦子進水了?”
“那也跟你無關。”我說的冷漠。
“小爺覺得關係很大!”他鬆開了穆沉言,衝着我吼,然後抓住我的胳膊,“跟小爺走,小爺帶你遠離這些煩惱。”
“我不走!”我惱火了,用力掙扎,可他力氣好大,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他拽着我走到了門口,我一隻手抓着門框,回頭看向穆沉言,“沉言,我不跟他走,你救救我。”
他沉默着看我,始終一言不發,也什麼都沒做。我看他站在那裡不動,急的快要哭了,“穆沉言!我不想跟他走!你在快攔住他!”
他還是沒動,就那麼站着,用一種很痛心的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