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兄弟的事兒到底只是一個插曲,鬱念雲答應了要同南宮策去平樂尋親,那自然就要先做到。至於其他的,都是可以緩一緩的。
更何況,抓捕自己的事情,他們都不急,自己着什麼急?
鬱念雲很想的開,轉眼又趕了好些天的路,鬱念雲委實受不了這一身打扮,尋了個機會乾脆自己去鋪裡看了幾件合身的衣裳換了,比起之前那幾件,色澤更素雅些,整體款式也中規中矩了許多,再把髮型一換,只簡單的綰了起來,插上兩根簡單的玉釵,鬱念雲也總算舒了口氣。
南宮策問了下路程,突然有些惆悵――
“如果我們趕的快的話,後天就能到平樂啦。”
他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欣喜,反倒是深深地擔憂感環繞着他。
鬱念雲知道他這並不是近鄉情怯,因爲南宮策給自己的線索裡有一條是他的老家在江南一帶,有流水,有小橋,還有各地過來的商貿之人,百姓安居樂業,一片富足之相。
想到之前打探來的消息,鬱念雲只默默的出去,過了會兒回來,手上已然又多了一個包裹。
她遞給南宮策道,“這衣服你收着,去見你父母時記得穿上。”
南宮策只搖頭,無論鬱念雲再怎麼說,都並不接受。鬱念雲也無計可施。
進了平樂,打聽南宮策父母的消息很是容易,隨便抓了一個人就知道――
“哦,你說的是半年前過來的那兩個姓周的兩口子啊!哎喲喂,不是我說,你們找那兩個人幹嘛,我們碰見都是繞道走的。那兩個人不好纏啊,指不定就是一身晦氣!”
“此話何解?”南宮策道。
那人拍手頓足,“就說這平樂縣莊縣令吧。縣令爺啊!這才走馬上任了不到一年,這兩口子就找來了!口口聲聲嚷着縣令爺是他們的兒子,非賴着不走!”那人一下就講的激動起來,手上也開始比劃起來――
“當時我們就想啊,這縣令爺姓莊,他們姓周,怎麼就成了他們的兒子了!更何況這莊老爺有父有母的我們也都見過,爲人和善着呢。結果哎喲喂,真是沒想到啊!你猜怎麼着?”
“怎麼着?”鬱念雲配合的問。
那人一拍大腿!“那縣令老爺還真是他們的親兒子!只不過是他們倆親手賣掉的兒子!”
聽到這裡,南宮策已是暗暗捏緊了雙手。
那人又嘆道,“你們說說哪有這樣當爹媽的,小時候撒手不管,長大了,哦,看到曾經的兒子出息了,就來說什麼骨肉情分了。只可憐莊家那老太爺和老夫人,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了,現在要爲別人作嫁衣裳……”
“夠了!”不知想到了什麼,南宮策已然聽不下去了,鬱念雲眼尖,一眼瞧見南宮策的眼眶有些泛紅,心下有些大駭――莫不是南宮策也是被自己父母賣掉的?
南宮策話一出,說話的那人都嚇得一跳,南宮策自知說話重了些,忙歉意道,“抱歉,突然想起還有點急事,你只說說哪裡能找到他們吧。”
那人這才從驚嚇裡緩和過來,忙道,“他們二人嗜賭成性,這會兒要麼是在城西的賭坊裡,要麼就在縣令爺的府邸門口堵着等着要錢。”
南宮策忙道聲“多謝”就要起身告辭,鬱念雲趕忙跟上。只是跟了沒幾步,南宮策就淡淡的表示要自己一個人去,讓鬱念雲回客棧等他。
叫他態度堅決,鬱念雲只得應了。卻是待他走的遠了,又悄悄的隱藏了行蹤跟上。
南宮策先去的城西的賭坊,並沒有碰見周家夫婦,賭坊的人表示“剛走,這次又沒錢了,估計又是去找他兒子了。”
於是南宮策又往縣令府來。
等南宮策到的時候,縣令府門口頗爲熱鬧,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好些人指指點點的。
南宮策好不容易擠到前面,只看見一對四十歲左右的男女哭作一團伏在門口的石獅子處,一個二十來歲的後生正在臺前給另一名四十來歲的婦人順氣。
周家的婦人大聲哭道,“天可憐見,我怪胎十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好容易生下來這個孩子,到頭來我的兒子卻不認娘啊!”
一面又道,“我知道是爲孃的不好,在你小的時候沒有照顧好你,還把你賣給了別人,可是我們也是不想你跟我們受苦啊!天下哪個做父母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啊!現在好了,你富貴了,就完全忘了我們這些當爹媽的!早知如此,我們當初真不該生下你這個拋棄爹孃的孽障啊!”
“那就別生!”那後生通紅了一張臉,整個人都氣的發抖,“無緣無故多出一個爹媽來,除了血緣,你們可曾對我有過半點養育之恩!我現在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你們自己算算,過來住的這小半年,吃的住的用的,還有你們兩個送給賭坊那些白花花的銀子,都用了好幾百兩!這些都是我養父母的血汗錢!你還想怎樣!”
周家的立刻尖聲道,“你一個縣令,還缺這點小錢?別在我面前裝窮!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隨隨便便去些商販面前晃晃,就有好幾百兩的進賬,我拿你這丁點小錢怎麼了!”
那後生氣的都說不出話來了,打也不是,罵也不是,那周家的還在那裡哭喊,那後生扶着的婦人已然一口氣喘不上來,直直的就要哉下去!後生頓時驚慌失措,大叫一聲“娘!”
也不管那周家的大罵,“叫誰娘呢,我纔是你娘!”之類的言語,趕忙吩咐人一起幫忙把昏厥過去的婦人擡進去醫治。
那周家的還在喋喋不休,四下圍觀的人不停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那婦人也好不在意,好像巴不得要把事情鬧大一般。
那周老爺見“兒子”都走了,乾脆也不鬧了,起身拍拍灰就要推“孩兒他娘回去吧。”
南宮策看在眼裡,有些莫名的想笑――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還是這般――無情無義。”
南宮策眼眶泛紅,苦笑連連。
圍着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周家兩個也一面碎碎念,一面拍拍屁股準備走人。南宮策只默默的跟在他們後面,那兩人漸漸覺出不對來,不由停下腳步,往南宮策那裡看了過去――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