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策帶了東西回來的時候,左右卻不見阮臨心鬱念雲兩個人的影子,若不是看到那破落的院落之後有些許青煙飄出來,南宮策都發現不了他們。
往後走,穿過一片斷壁殘垣又是一間別開的小屋。南宮策找過來的時候,阮臨心正拿了一個無字的牌位對鬱念雲說着什麼,一面慢慢的用帕子擦着那靈牌。
唐景涸就那麼去了,那一刀刺的又狠又準,連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甚至還有很多事情,唐景涸都來不及告訴她……
阮臨心看着手中的無字牌對鬱念雲道,“你以前陪我過來拜祭的時候,不就老是好奇這裡怎麼有個沒有字的靈位麼?”
她說這話的時候更似喃喃自語,“其實只是因爲我不想寫那個人的名字。”
“更不知道該怎麼寫。”她說。
鬱念雲很想問她,她所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姓甚名誰,但看阮臨心的神情,鬱念雲也知道她不願多談。
少頃,阮臨心才笑笑道,“等那南宮策回來,或許你就知道了。”
正說這話呢,南宮策就找了過來。
阮臨心見着南宮策來了,這才放下手中的牌位拉了鬱念雲出來。
南宮策望了一眼,這才發現這屋子裡上上下下陳列滿了靈位,名字不一,稱謂不一,每個靈位前都有一盞小小的油燈,南宮策立刻想起阿克說的,曾經這阮家寨上上下下有一百多人……
阮臨心也不多說,只道着辛苦了南宮策云云,就要拿了拿了南宮策帶回來的東西去張羅。
阮臨心顯然是料好了南宮策會從古麗家知道一些當年的事,自拿了東西走了,留的鬱念雲和南宮策兩個說話。
由此可見,阮臨心倒也是想幫助鬱念雲的。雖然她不知道鬱念雲在山下經歷了何事,她自己也不想再挑起當年的話頭,因而這時候總要有一些人出面的。讓南宮策獨自下山,雖然有試探爲難的成分,但也更想借南宮策來間接地告訴鬱念雲一些事情。
南宮策遂把山下的見聞給她說了,鬱念雲也是個心思玲瓏的人,這麼一聽心裡也就有了計較,“雖然不曾知道其中具體的前因後果,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師父他以前跟那秦鍾虔下山後是在一起了。這種事情,秦家的人一定知曉。”
“那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麼?去找秦家的人?”
鬱念雲連連搖頭,“現在想來,秦家的人其實就是知道我是她徒弟後想借我的手牽出我師父來,因而之後也沒有對我趕盡殺絕,此番再下山,秦家的人發現師父並沒有跟我們一起出來,必然會有動作。到時候,前因後果還不能知曉?”
南宮策有些不解,“這要等到什麼時候?萬一他們不來,直接來阮家寨了呢?”
鬱念雲頗爲無力的看了南宮策一眼,“他們要是會直接來找師父早就找了,犯得着折騰我麼?”
話是這麼說,可南宮策還是有些擔憂。秦家的人給鬱念雲扣得“帽子”太大,更加之又聽的人說秦家的人素來跋扈,家大業大的,萬一一個不順心,直接將鬱念雲置於死地,那還不是動動手指的事兒?
可是再看鬱念雲胸有成足一般,南宮策也只好作罷。
雖然阮家寨所處的位置不高,但因爲風雪不定的緣故,南宮策終究有些水土不服,發起了低燒。兩個人因在天山上又呆了幾日,眼見着天氣漸漸的轉好了,南宮策的病情也有所穩定,阮臨心因道,“不如就趁着這幾天下山去吧,山上寒氣重,我們倆常年呆着還好,只苦了南宮賢侄。”
鬱念雲看看形容憔悴的南宮策,只得同阮臨心告辭。
臨下山的時候,阮臨心拉了鬱念雲道,“這南宮策人不錯,不過這幾天相處下來,我發現他很多事喜歡藏在心裡。我也不是說不好,只是若你真心想和他過的話,凡事兒還是多問問他,免得他一旦心裡有了結,就容易往死衚衕裡鑽。”
鬱念雲和南宮策現在的關係朦朦朧朧的,正隔着一層窗戶紙,聽得阮臨心這麼說,鬱念雲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終究是含糊應過匆匆作別。
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阮臨心不禁有些感慨,“這孩子,終究是長大了……”
鬱念雲和南宮策二人下了天山,左右現在也無事,鬱念雲因要帶南宮策去見識見識和林家酒坊有過交易的各大樓坊,順便查查酒坊的賬目。
林家酒坊近乎是“地下式”的幕後交易,從不擺上檯面,但凡是有交易的人,都會簽訂一份協議——不對外透露任何有關酒坊的消息,不然就終止交易。因而有心人想打聽也打聽不到。
雖說之前在平樂鬱念雲說了點有關酒坊的事兒,但林家酒坊也不是小作坊,平常打理酒坊的人也不少,鬱念雲那樣一說,他們頂多猜測鬱念雲和酒坊的關係,至於坊主,根本猜不到那裡去。
因爲鬱念雲畢竟剛接手酒坊沒幾年,很多知情人憑聲線猜測,都只當坊主還是個四五十歲的婦人。
也正是如此,鬱念雲出入這些酒坊啊客棧一類的都會帶着面紗,故意變換聲線,以保證酒坊坊主的神秘。至於南宮策倒沒有那麼多束縛,只讓他跟在身邊看看就好。
這一頭南宮策和鬱念雲二人經營着酒坊,卻不知那一頭阮臨心已然在他們離開後不久便收拾了包裹下山。
她的此行目的很明確——婆娑門!
李卿還在婆娑門附近的那個山洞裡活着!
當年的事,若不是她,她的唐大哥不會死。若不是她,秦鍾虔也不會對自己冷淡,展兒也不會那麼快殞命。對了,還有孩子,那個出生沒有多久的孩子,那個就在自己面前被殘忍摔死的孩子!這一切的一切,隨着時間的流逝,原本她都已經淡忘了的,不過這都是建立在李卿也死了的基礎上的!
當年孩子的事兒沒多久,李家便和秦家決裂,原因正是李卿受了大的刺激不治身亡。阮臨心雖然不明白能有什麼刺激到她,不過她也只當是那個被摔死的孩子來找李卿索命,李卿罪有應得,可是現在?現在卻有人告訴她李卿根本沒死,而且還容顏得駐,好好的“睡”着,這讓阮臨心如何甘心?
因而山下這一遭,阮臨心必然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