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的鞭炮聲漸次響起,鬱念雲也張羅好了一桌飯菜,簡簡單單,沒有多少樣式,就是家常的感覺。只是比平常的飯菜更爲豐盛,內容也多了點講究,比如必備的年年有“魚”,雞肉就更不用提了,屋主大娘端的那一盆正好用上。
那一頭南宮策在外置起天地桌,端出些飯食敬了天地,也跑到屋子裡拿出一串鞭炮來,架好了也碰碰――放開。
門前有附近路過的,趕着回去吃飯的鄉親笑着相賀,南宮策也都一一回敬了。
這個年過的雖然人不夠齊,但兩人有說有笑有商有量的,倒也不顯冷清。
南宮策因和鬱念雲商量道,“待會兒我們吃完飯就貼春聯,福字的去,還有做燈籠!這些都是得要的。”
鬱念雲板着手指一一盤算着,“我看對子上還沒寫字,我這字兒上不了這些場面,你怎麼沒找村裡的先生幫着寫寫?燈籠手工活兒,我來!其他的倒是隻用安置就好……”
“對子還是自己寫有意思,自己對自己寫,這樣新的一年也更滿載了自己的祈願不是?”南宮策也慢慢作答。
兩人商量好了,也便迅速行動起來。
鬱念雲坐在院裡一面看南宮策貼桃符,一面動手做燈籠,兩個人說說笑笑的,誰也沒注意到有個蓬頭垢面的人支着一個破碗,頗爲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
鬱念雲背對着路口,因也沒有看到,四下裡又是一派和諧,鬱念雲平日裡的戒備也都放下了,只管全神貫注的做些燈籠,南宮策忙着貼桃符就更沒注意了。因而直到一雙髒兮兮的手伸了過來,鬱念雲才驚的當下手中的東西。
來人一頭亂髮擋了臉,再加上他一直也都低着頭,鬱念雲也看不見那人的模樣,只聽得他可憐巴巴的支着碗訴苦,“我是從遠處來的,路上被人劫去了錢兩,現在是無家可歸,我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你看這逢年過節的,二位就行行好,賞我一口飯吃吧……”
鬱念雲心生不忍,趕忙擦擦手就跑去裡屋那吃食去了。
來人的目光閃爍了幾下,越發低垂了腦袋。
“出門在外,都不容易。”鬱念雲抓了一些堅果乾糧類的東西出來,還特意用紙包了半隻雞給他。
來人默默的收了。
鬱念雲又想到這人說自己的錢被人搶了,立刻一拍手道,“你是沒錢了所以回不去?”
看見來人點頭,鬱念雲立刻要掏荷包,一面問他,“你家在哪?回去還差多少銀錢。”
來人吶吶的轉頭不語,竟然就要走了,鬱念雲趕忙拉住。來人看掙不過,只得說着“無功不受祿”“無以爲報”一類的話,哪知鬱念雲卻是較真了,非要問個明白。
一旁一直默默忙活的南宮策有些看不下去了,放下手裡的東西走了過來,卻正好對着了來人的眼睛。
來人一愣,趕忙底下頭去。
南宮策有些驚詫,“我怎麼覺得我們之前見過?”
這話一出,來人的抗拒更大了,甚至直接丟下了鬱念雲給他的東西就想走。這時候南宮策哪裡肯讓他走?正要伸手去拉,來人瞬間爆發了!
東西一扔,聲音也不掩飾了,來人怒道,“行了,知道你們過的好,就我一個人落魄,你們就巴不得看我笑話對吧!”
這聲音一出來,南宮策瞬間想起來――
“司空赫!你、你怎麼成了這樣!”
司空赫被他們發覺身份,本就無地自容,南宮策還這樣一說,司空赫冷哼道,“你管不着。”
“如何管不着了,你是我師弟!”一直不說話的鬱念雲這才道。
“師弟?”司空赫大笑,“別假作慈悲了,我做了那樣的事,你還當我師弟那才見鬼。”
司空赫說的自然是之前在婆娑門,鬱念雲正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司空赫不僅不幫,還想從鬱念雲那裡奪得阮臨心給鬱念雲的武功秘籍的事。
想到這些,鬱念雲不氣那是假的,只是――
鬱念雲道,“即便如此,你終究也沒害我,畢竟是同門,師弟受了委屈,我這個做師姐的已然要爲你討一個說法!”
“討說法?”司空赫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當你一個黃毛丫頭能有多大能耐?現在你都人人喊打了,還爲我討說法,切,說的好聽。”
鬱念雲忍住氣道,“是,我是沒多大的能耐,但我也絕不會容忍別人欺負我的同門!不似有些人。”
後面這個“有些人”自然是暗指司空赫了,司空赫氣的牙癢癢,“鬱念雲,你少在那裡惺惺作態,我只告訴你,讓我受氣的不是別人,就是你鬱念雲!真是好師姐啊……”
鬱念雲皺眉,“此話何解?”
“何解?”司空赫有些好笑,“你是瞎了所以看不出來?師父就收了我們兩個弟子!論閱歷,論資質,我司空赫哪一點不比你鬱念雲強,憑什麼有個好的師父就都給了你!之前教授武功是這樣,好的秘籍更是隻傳給你!這次我會天山找師父理論,她索性對我都愛搭不理,同樣都是弟子,師父的做法未免太不公平!”
“不公平?”鬱念雲冷笑,“我當你是糾結些什麼,原來竟是這些!你想要師父看中你,那你就好好的表現給師父看啊,嘴裡嚷着不公平,又不肯努力,這樣的結果難道不是你自找的?司空赫,作爲一個男人,你羞不羞?”
司空赫氣的直摔袖子!好吧,而今的司空赫作爲一個落魄乞丐,他那破破爛爛的衣服也找不出袖子。司空赫再說不出話來,只連聲說了幾個好字索性轉身就走。
南宮策還想讓他帶着吃的再走,鬱念雲卻是一腳將那些食材踢開,“給他幹嘛!這般不思進取反倒怨天尤人的人,給了也是白給!混成這樣,想必也是從不在自己身上找緣由,就是活該!”
鬱念雲說的聲音大,就是故意要讓司空赫聽見,能聽到心坎裡做出些改變,那是再好不過。於是這些話自然也就一字不落,全進了司空赫的耳朵。
司空赫餓得頭昏眼花,又這般“大氣力”的消耗,這會兒前心貼後背,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司空赫只在心裡想到,“鬱念雲,他日若有機會,定要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