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一行人來到爵士府的正廳,只見一個瘦小的身影背對着他們,正在靜靜地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蘭洋認出那人是誰之後,驚呼了一聲:“小龍?你怎麼來了?你好端端的不呆在歸雪湖畔修行玩耍,跑到這裡找我們幹嘛?重音不是也說了你們之間的約定已經完成,讓你自由行動了嗎?就連邊鶴也不會把你送到官府去了呀。”
小龍聽到了他們的聲音,連忙轉過身來,雖然臉上還是笑嘻嘻的,但是神態和動作都基本上看不到剛認識的時候的浮誇與輕佻了。經歷了最近發生的事情,任誰也的確不可能再像當初一樣。
“各位大俠,這一次我是自願跟着你們去歷險的,希望你們可以讓我留下。經歷了馨惜妹妹的事情,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如果我一直這樣得過且過、坑蒙拐騙地混下去,倘若有一天我遇到了自己很喜歡的人,就會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我……受裂瞳大俠的委託留在歸雪湖畔,陪在馨惜妹妹的身邊,可是我還是讓她被壞人帶走了,事後就連到底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我……真是一個沒用的人……對不起……對不起……”小龍說着說着,似乎支撐不住地跪倒在地,他用兩隻手捂着臉,胡亂地抹擦着不斷流下來的淚水。說到最後,他已經泣不成聲。
這個時候,裂瞳緩緩地走上前去,蹲在了小龍面前扶住了他的肩膀,啞着聲音,悲痛難掩:“小龍啊,如果說這件事情連你都覺得如此地抱歉,那我……簡直就是罪該萬死了。你不要再自責了,你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們的事情,從始至終,這段冒險的旅程,都是我讓大家陷入危險之中,如果真要說錯,那我纔是罪魁禍首。但是現在我不會自怨自艾、自暴自棄,因爲我要去戰鬥到最後一刻,唯有這樣,纔有機會讓一切善與惡得到應該屬於它的結果。這次,你想和我們一起去面對最後的敵人,你很勇敢,我爲你感到驕傲,我也不會再爲了你的安危阻攔你,因爲我知道這是你自己的選擇。這些日子我慢慢明白,人生中的每一個選擇,只有讓自己覺得沒有遺憾,那纔是有價值的。所以,在此刻,我只想說一句話——歡迎你歸隊!”說着,裂瞳向着小龍伸出了一隻手。小龍遲疑了片刻,連忙把臉上的眼淚擦乾淨,抓住了裂瞳的手,裂瞳將他一把從地上拉起來。兩個人再次對視之時,目光皆是堅定之色。
既然已經決定前往颯峰之頂,面對君離這樣深不可測的對手,自然不能掉以輕心,一行人打算按照之前森火天秤說的那般研究一下連攜技能。一路上的相互扶持、同甘共苦讓一行人早已積累了默契,再加上事態緊急,所以大家都全神貫注地去練習和感悟,大約過了一個周的時間,一行人便用聖壇碎片研究出來了幾個強效的連攜技能。這段時間,爵士府在燼顏的吩咐下全員戒備,加強防守,不給外來者可乘之機。另一方面,姽嫿在歸雪湖畔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歸雪派羣龍無首,聖尊就算再怎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無法完全坐視不理,於是他派了一些聖子聖女前往歸雪湖畔幫助歸雪派的仙靈們收拾殘局,完成重建工作。與此同時,在歸雪派暫時沒有新的首領之前,他委任自己的貼身得力助手宵宙幫助歸雪派協理相關日常事宜。
邊鶴並沒有將在爵士府發生的事情稟報聖尊,在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沒有明確之前,邊鶴選擇和大家一起秘密行動,以暫時保持騎士派的穩定局面。他們都明白,如果三大門派同時發生動盪,戰亂紛起,那一些在聖殿附近蠢蠢欲動的小派別將會因此再生覬覦之心,混亂局面無法避免,那真正的受害者將是凡界的萬千百姓。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他們都越發地明白了那些看上去平庸弱小的百姓對於天下的意義。所以,到了一行人前往颯峰之頂的那一日,只有墨凌一個人爲他們踐行。
那是一個陰天,風很大,氣氛被渲染地有些悲壯,一行人神情肅穆,整裝待發。燼顏沒有告訴任何一個騎士他要去哪裡,也沒有向任何一個騎士告別,騎士派的騎士們都以爲他們只是出去一趟,假以時日便會回來。墨凌深諳此行兇險,卻未流露於面,只是特別備下了一壺酒和一隻大酒杯,慢悠悠地將酒斟滿,然後慢條斯理地對一行人說:“我這次來送你們,也總要有些表示。這酒性烈,你們此行任重道遠,不宜多飲,就一人喝上一口吧。”
裂瞳聽了墨凌的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乾脆利落地從他手中接過酒杯,微微仰起頭來抿了一口。瞬間,一股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他只覺得無比舒暢,似乎周身的經脈都被打通了。他明白這酒不同於一般,屬於上乘的藥酒,於是他向墨凌抱拳行禮,真誠地說:“多謝墨凌前輩的美酒和美意!”接着,他將酒杯遞給了燼顏,大家一一將酒飲下,都覺得身上暖暖的,心中又涌上了一分勇氣。酒已經飲完,望着他們的背影,墨凌心中感覺到一陣悲壯,默默低語:保重。
颯峰距離爵士府並不遠,僅僅相距百米,是騎士派的標誌性景觀。但是,由於颯峰海拔很高,接近兩千米,坡度約莫九十度,異常奇險陡峭,所以鮮少有人會去登峰望遠,日子久了它就變成了一片無人開發的荒蕪之地,只有騎士派的騎士們會定期進行巡視工作。到了颯峰之下,一行人沒有絲毫的猶豫,一起乘着仙鶴逆風而上,直接向着峰頂進發。
就在上升的過程中,一行人聽到了一個有磁性的男低音從雲霧迷濛中傳來,那聲音渾厚有力,卻莫名地讓人畏懼,似乎蓋在頭頂一般讓人不敢直視。一行人細細地聽,終於聽明白了其中的內容:“我親愛的兒子,終於見到你了。”
“這是誰的聲音呀?這麼滲人,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是不是腦袋被燒壞了呀?”這句突如其來的話讓每個人都覺得很不舒服,蘭洋一面害怕一面嘀咕着。
還沒來得及弄清楚聲音的來源,一些粘稠的液體就滴滴答答地從峰頂滴落下來,落在了大家的身上和臉上,仙鶴的身體隨之顫慄了一下。那液體帶着一股惡臭,讓大家不勝其擾,突然一陣猛獸的低吼從他們的頭頂傳來:“吼——”血盆大口隨之張開。
“全體戒備,準備迎戰!”裂瞳覺得渾身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