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墨玄城身上染血的那一霎那,洛雲陌滿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從腰間抽出軟劍就刺了過去。
瞎眼的國師丙禹只知眼前有墨玄城這個強敵,哪裡知道洛雲陌這顆棋子這麼晚了還會再過來,一個不防中了劍。
他的耳力這時候才發揮作用,聽到與墨玄城截然不同的腳步聲,可是現在知道也已經晚了。
“是你!呵呵,好啊,我果然養了一頭白眼狼。”
“世子,你還好吧。”洛雲陌忌憚國師實力,也知道自己不如墨玄城許多,這時候理智告訴她不好上去添亂。
所以刺中一劍後她迅速跳開,躲過了國師丙禹震怒下的一擊,可也被劍風掃中肩膀,血灑一地。
咬緊嘴脣將悶哼聲咽回去,墨玄城的眼睛不是瞎的,看到洛雲陌受傷,眼中風暴積蓄起來,已是風雨欲來。
慍怒之下,墨玄城出手如電,鐵扇揮舞起一片爍爍冷光,一點不比國師丙禹的那柄殺人利器差。
國師丙禹非常擔心兩人聯手會讓他露出破綻,匆忙之下只好反攻爲守,狼狽躲避。
他沒想到墨玄城的鐵扇另含玄機,下一刻扇骨驟然一彈,寒光閃閃的尖刺就彈射出來,直直戳向國師丙禹那雙瞎眼。
勁風呼嘯,國師丙禹亡魂大冒,後背一瞬間被冷汗浸溼,趕忙撤退,還是避之不及被尖刺傷中眼睛。
“啊……”國師丙禹徹底發狂,“我要殺了你們!不管是棋子還是狗屁世子,我今日都統統殺掉一個不留!”
洛雲陌知道國師丙禹的陰招層出不窮,更是掌握着許多未知的毒藥,生怕墨玄城受傷之下一個大意再中招,洛雲陌使了個眼色,拉着墨玄城也急速後退。
國師丙禹拿着長劍步步緊逼,劍光寒冽無比,閃爍得人刺眼無比。
同時國師丙禹也不知道觸動了什麼機關,玉丹閣四面八方的門窗忽然緊封,兩人脫逃無路登時對視一眼。
狹路相逢勇者勝!在這種密閉的環境,早早洞悉一切的國師丙禹分明佔據有利形式,不得不防!
拼了!玉丹閣鬧出的動靜大晚上的遲早會驚動禁衛軍,一旦鬧大,那麼墨玄城的存在就更加危險了。
洛雲陌使軟劍,墨玄城使鐵扇,兩人合作無間,一個用陰寒內力逼得國師丙禹只能避其鋒芒,一個用扇骨尖刺奇招並現,不時夾雜着詭異的暗器朝國師丙禹飛射,讓國師丙禹不敢輕舉妄動半點。
眼看着糾纏時機差不多了,國師丙禹剛要再出暗算,洛雲陌忽然大喝一聲一劍劈向她觀察已久,比較脆弱的窗楞。
啪嚓!窗楞斷裂,生路顯現。
墨玄城拼着再被國師丙禹砍一下的危險,攔腰摟住欲言又止的洛雲陌,一掌打飛其餘的窗紗窗楞,人影如游魚一樣迅速躥出了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
他們一路不敢停歇,直接去上次偷聽到國師丙禹和蒼佳說話的空城牆,冷宮都沒敢去。
然後沒過多久果然見到火把層層疊疊,人影幢幢嘈嘈雜雜,禁衛軍一個個嚴陣以待守着宮門,國師丙禹陰沉着臉親自帶着禁衛隊搜索二人下落。
洛雲陌回頭就叫墨玄城快走,豈知他們都想到一塊兒去了,一個轉頭一個回頭,剛好嘴脣碰到一起。
也不知誰最先迷情,墨玄城雙手撐着空洞冰涼的城牆,兇狠地吻住洛雲陌,像是狼在噬咬着自己的食物,不見血不罷休。
洛雲陌也有些激動,她知道這次國師丙禹定不會放過她了,月毒解藥是徹底指望不上了,那麼留給她的時間只剩一個月。
再加上洛紹之前給她下的不知名的毒,這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月毒一起,成了她的催命符。
享受着這攸關性命,刺激之極的血腥之吻,洛雲陌眼皮顫動幾下,還是闔了上,安然迎合着墨玄城。
嘴角綻放出不再清冷強硬的笑容,猶如午夜靜靜綻放的幽柔曇花,極爲動人的美好在墨玄城眼前展開。
左眉梢的紅痣化作無盡繾綣風華,一時間竟也能與墨玄城本人的傾世絕豔媲美,兩個人,宛若天造地設的一對。
在這個狹小的空間,無邊縱情,他們彼此盡情向心中所愛綻放着自己的美好。
可是臨到那雙比女人還要姣好的雙手觸碰到最敏感的部位時,洛雲陌如夢初醒,忙漲紅着臉推開墨玄城。
墨玄城猶自無法自制剛纔的激動,雙眼眯起,有些難耐地挑眉。“長公主,你這算佔了一半便宜就想走嗎?”
“誰佔了你便宜……”洛雲陌沒好氣地說,還羞惱着。
冷颼颼的眼刀子往墨玄城哪裡去,墨玄城想起上次在弄藤蔓繩索的時候,也是挑逗洛雲陌不成差點被短匕刺殺了的,於是也點到爲止識趣地沒有繼續說下去。
洛雲陌看着他一舉一動無比自然優雅地整理着凌亂的衣襟,不自然地撇過頭問:“你不是出鳳棲城了嗎?”
“是的,可是我出去前纔想起一件要緊的事。”拿不到解藥,反而弄巧成拙,說不懊惱是不可能的。
在洛雲陌看不到的角度,墨玄城左手小指戰慄了下,雙拳緊握,青筋暴出。“不過現在辦砸了,也是沒辦法的事。”
是什麼事?
洛雲陌這一刻真的很想問墨玄城,是不是爲了她的解藥纔去再闖玉丹閣。
可是話到嘴邊,她想起之前一次次的教訓,他們彼此一次次冷漠疏離,她自己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無情,又不禁退縮了。不希望寄託多餘的感情在墨玄城上,還只剩一個月的性命,他們也沒時間浪費在兒女情長上。
洛雲陌只當剛剛是這一生到最後最爲美好的夢,僅此而已,不能再深入,也深入不得。
心動的代價,付不起。有了牽掛,去了難以從容,更徒添惆悵傷悲。
“主子!”重天不知什麼時候穿着一身御廚的裝扮,打扮油頭粉面地站在他們窩的空城牆前,雙手遞出兩身便衣。
沒想到分別的時間來得那麼快。
兩人的眼神幾乎同時黯淡下來,又心有靈犀地偏開頭,沒有讓對方看到自己內心的失落。
接過衣服,兩個人背對着分別窸窸窣窣穿好,不一會兒重天這個御廚就帶着墨玄城這個小太監還有洛雲陌這個宮女毫不費力地從重重包圍中走出了皇城。
不是沒人懷疑他們的身份,可誰叫公孫皇后爲了拉攏洛雲陌還給了她自己的腰牌。
必要的時候,這塊腰牌可保進出內宮通行無阻。
國師丙禹也可能想不到,公孫皇后對他的猜
忌已深,有時候寧可對洛雲陌這個棋子抱有更多的信任也更勝於他。
“好了,你們快走。”洛雲陌將他們送出皇城就要回去。
墨玄城忽然叫道,“等一下。長公主,你已經被國師丙禹視作大敵,這時候回去,不怕他謀害你嗎?”
“他不敢。”洛雲陌故意很輕鬆地說道,“有公孫皇后做我的後盾,誰敢動我?更何況世子你比誰都明白,我在四皇弟眼中的價值不是嗎?有四皇弟作保,哪怕是受一番苦楚我也不會有性命之憂的。反觀你們就不一樣了,還是快走爲妙。”
墨玄城沉默下來,重新戴上了銀質面具,無聲對洛雲陌的背影說了再見兩個字,就飛身上了快馬,和重天快速離開了洛雲陌的視線。
而聽着馬蹄聲越行越遠,洛雲陌眼前不知何時已經溼潤。
再見,再也不見。
草草擦過淚水,洛雲陌冷靜沉着地繼續沿着廊角屋檐下的隱蔽小路往公孫皇后那裡走去。
四皇子洛紹還是太過狡猾,而且性情狡詐,權力至上。國師丙禹那邊才鬧得一發不可收拾,更加不能指望。溫妃和洛翊好不容易從危機漩渦中脫身,也不能將他們牽扯進來,所以最後能依靠的還是公孫皇后。
婦人眼光短淺,公孫皇后目中只有她的富貴榮華,高不可攀的皇后架子,別的可是不會放在心上。
那麼她就盯準公孫皇后的這種心理,讓公孫皇后心甘情願反過來做她的棋子。
“皇后娘娘,元長公主求見。”
“這麼晚了還打擾我休息?”公孫皇后眉頭皺起,不悅地擺了擺手。“讓她進來。”
“見過皇后娘娘。”記住上一次的教訓,洛雲陌做了全禮,眼底閃過一抹薄涼的嘲諷和冷嗤。
公孫皇后的臉色果然好看了不少,“長公主來了。這麼晚了,外面還鬧哄哄的,不知是何要事驚動了國師?長公主可知曉?”
“是的,其實不瞞皇后娘娘,驚動國師這件事不是別人,正是我做的。”洛雲陌老神在在,眼觀鼻鼻觀心說道。
公孫皇后驚異地咦了聲,“爲何?國師不是寶貝你得很麼?”
她眼珠子轉了轉,“還是你們有什麼事情產生異議了。國師畢竟是你的授業恩師,各方面都對你有所提攜,你當知恩圖報,凡事多多順着他纔是。來,告訴我你們到底因爲什麼事鬧成這樣?回頭我就去跟國師說,讓你們坐下好好談。”
“回皇后娘娘,這件事有些隱秘,還請……”洛雲陌一副十分爲難的樣子,悄悄瞥了瞥四下恭順站在邊上的宮人們。
公孫皇后立刻會意,冷肅命令道,“我和元長公主嘮嘮家常,你們且退下,不經我召喚誰也不能進來!”
“是。”
“現在你可以說了。”公孫皇后擺明了洗耳恭聽。
洛雲陌上前幾步,這才陸陸續續將洛紹的計劃國師的盤算都說給公孫皇后聽,不時裝模作樣加上自己的費解,好像很疑惑太子和國師的想法和所作所爲爲什麼完全不一樣,一番話下來聽得公孫皇后一頭冷汗。
“停,我知道了。”
這個國師,心倒是越來越大了。看來,皇兒的計劃我也必須出手推一把了,不然誰知道國師還會出什麼幺蛾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