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窨關了門,也沒有其他動作,站在門前,眸光沉默的盯着喬伊沫。
喬伊沫急促喘息,驚疑警惕的瞪了他好一陣,一刻激跳不已的心臟才慢慢恢復了正常頻率。
吞了口口水,喬伊沫擰眉,雙手向後撐着洗漱臺站直,然後道,“你一晚上都在這裡?”
慕卿窨薄脣抿了抿,不吱聲。
喬伊沫眼瞳閃了幾下,咬了咬下嘴脣,也不再說話,回身拿過漱口杯接水漱口。
漱口後,喬伊沫打開水龍頭,捧了冷水往臉上拍了拍,拿來洗面奶擠在掌心,搓了搓,便朝臉上揉去。
“我想過了。”
喬伊沫搓臉的動作一停,從鏡子裡盯着慕卿窨。
慕卿窨緩慢從後靠近喬伊沫,也從鏡子裡望着喬伊沫,“你辭職。”
喬伊沫,“……”
腳尖幾乎抵到喬伊沫的後腳跟,慕卿窨停下,精壯的胸膛每一次起伏,都微微擦過喬伊沫的背脊。
慕卿窨深沉凝視喬伊沫佈滿泡沫都難以遮掩震驚和慍怒的臉,語調不緊不慢,“思來想去,覺得不應該繼續將你一個人留在隗城。”
喬伊沫脣角發抖,經過整夜的遺忘平復下來的情緒再次被他輕而易舉激起。
顧不上掌心滑膩的泡沫,喬伊沫雙手有些僵硬卻用力道,“慕卿窨,你不要欺人太甚!”
慕卿窨冷靜蘇展的眉宇聽話微微一蹙,“圍繞在你身邊的蒼蠅太多。既然無論怎麼打都打不走,只好把你放到蒼蠅叮不到的地方!”
蒼蠅?叮?
她把她當成什麼了?
喬伊沫氣得肩膀發抖,“慕卿窨,你知道你這樣,我是什麼樣的感受麼?我後悔了!後悔竟然還會對你抱有期待,後悔我竟然真的動了想跟你重新開始的念頭!”
慕卿窨黑深的眼眸猛地轉冷,涼意瞬間從後背穿透而來,凍得喬伊沫一顆心冷颼颼的。
喬伊沫眯了眯眼,“慕卿窨,或許我們真的不應該再彼此牽扯,至少現在不應該。”
“……”
喬伊沫說完,洗浴室內便是長達好幾十秒的靜默。
“呵。”
慕卿窨突兀的冷冷一笑,眼眸席捲着瘋狂的寒流,“喬喬,除夕那日你對我的態度可不是現在這樣。你就這麼喜歡那個孩子麼?喜歡到看在他的份上甘願奉獻出自己,跟姓忽的在一起,當他的後媽麼?!”
喬伊沫心尖像是被人擂了一拳,不可置信的盯着慕卿窨冷寒的臉。
好半響,喬伊沫才舉起剋制不住顫抖的雙手,狠狠道,“不要把你自以爲是的想法加在我的身上!”
“我說錯了麼?”
慕卿窨猛然伸手握住喬伊沫的腰,不費吹灰之力將喬伊沫翻了一百八十度,面對他。
喬伊沫驚得直抽氣,靠在洗漱臺的腰肢不停的發抖,咬着牙根,瞪着慕卿窨。
“你不喜歡那個孩子嗎?”
“不是因爲那個孩子,所以明知道忽止祁對你有意,不拒絕他的每一次刻意靠近!”
“喬伊沫,你敢說你心裡不清楚忽止祁的意圖麼?他知道你喜歡那個孩子,因此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你對那個孩子的喜歡不斷的挑戰你的底線,千方百計的接近你。而你,分明識破他的計量,卻始終不點破,不拒絕!”
“你說,忽止祁眼下便利用那個孩子順利登堂入室了,照此般下去,離你妥協,自己將自己送進忽家給那個孩子當後媽還有多遠?”
喬伊沫喘息不止,臉上和手上的泡沫漸漸化成水汽。
聽到慕卿窨狠戾的一番話,喬伊沫怒極反笑,“慕卿窨,你的想象力就這麼狹隘匱乏麼!?你說我是因爲喜歡小妖怪,所以就算忽止祁利用我對小妖怪的喜歡,讓我嫁給他給小妖怪當後媽,我都會欣然接受。爲什麼不是我因爲喜歡忽止祁,所以愛屋及烏,才那麼喜歡小妖怪的?我這麼跟你說吧,如果忽止祁現在跟我求婚,我立馬歡欣鼓舞的就答應了,你信不信?”
慕卿窨一張臉徹底黑了,從他眼眸裡迸射而出的每一縷視線都像一把把鋒利冷銳的小刀,咬牙切齒道,“你不用故意氣我……”
“是我在故意氣你,還是你自導自演欺負我!?”
喬伊沫突然狠氣的推了把慕卿窨的胸。
慕卿窨,“……”
“慕卿窨,你怎麼這麼能聯想?在你心裡,我的感情就那麼廉價,原則就那麼不堪一擊麼!?要真如你所言,早在三四年前,我就嫁給忽止祁了!你憑什麼這麼想我?你憑什麼因爲這個欺負我?你憑什麼!?”
喬伊沫用手語說到最後,眼淚都飈了出來。
慕卿窨呼吸卡在胸腔,黑瞳沉陷。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有多累?”
喬伊沫哭着道,“我的心是石頭不會痛麼慕卿窨?我的身體是銅牆鐵壁刀槍不入麼?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們要想重新在一起還有多少難關要過?我不明白,都已經這麼難了,我們爲什麼不能好好對彼此?”
“如果連我們兩個都要彼此傷害,那麼我覺得,我們真的就沒有必要再這麼辛苦的在一起!”
“慕卿窨,真的,我真的最後再說一次,像昨晚那樣的事如果再發生一次,我不會再考慮跟你在一起。”
“如果你逼我……我會讓你永遠找不到我!”
喬伊沫眼淚洶涌望着慕卿窨,潮溼的臉上是刻骨的決然,“不信,你大可試一試。”
慕卿窨只覺得左側胸膛下揣着的不是心臟,而是一團冷氣。
因爲他從喬伊沫臉上看到的不僅僅是決然,更是……死亡!
……
慕卿窨和喬伊沫是一同從臥室出來的。
跨出臥室房門時,慕卿窨一條長臂搭在喬伊沫的後腰,喬伊沫對此,也沒表現出任何異議。
忽止祁已經醒了,和景堯站在客廳中央,成熟的臉龐依舊意氣風發,一點不像經過宿醉的樣子。
他看着慕卿窨和喬伊沫從臥室出來,除了眼皮微微往下掩了掩,面上並無明顯的情緒變動。
倒是景堯瞪圓了一雙黑亮的大眼,腳下像突然多出兩隻風火輪,騰地就要衝過去。
後衣領叫忽止祁從後不輕不重的拽住。
景堯,“……”
喬伊沫看着忽止祁,平和的微笑,“止祁哥,地方小,讓你在沙發裡將就了一晚,委屈你了。”
忽止祁目光不動聲色的碾過喬伊沫臉上每一寸,沉淡的笑了笑,“昨晚我喝醉了,沒有失態吧?”
“當然沒有。”喬伊沫從容回道。
忽止祁頓了下,又笑了笑,“那就好。”
“止祁哥,你和景堯先坐一會兒,我去廚房做早餐。”
喬伊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