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時分,曉玉成功甩掉宛兒的糾纏,拉着傅孟軒出去散步,傅孟軒現在比從前平和了許多,基本不怎麼說話,也不拂人家的意,曉玉非要去,他便點頭,反正散個步又死不了人。
曉玉遠遠瞥到瀾姬的身影,脣邊露出了一絲笑意,回頭問傅孟軒:“王爺,您累不累?”
傅孟軒淡淡地說:“那便坐會兒吧。”
曉玉立刻把他拉到了亭子裡,笑眯眯地說:“王爺稍等,奴婢去去就回!”
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她才拎了一隻木桶,吃力地跑步過來,傅孟軒對她的詭異行爲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忍不住在心裡揣測她到底要幹什麼。
曉玉拎着水,一路走一路灑,弄得一地水痕,甚是招搖,待得跑到傅孟軒身邊,只剩下半桶水了,她自嘲地笑笑:“奴婢實在不濟。”
她一邊說,一邊拿手試了試水溫:“還好,水沒有涼。”
傅孟軒沒來得及說話,曉玉便抓住了他的腳,開始脫他的鞋襪。
“你幹什麼!”她竟然在光天化日下脫他鞋子,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王爺走了一路,腳不酸嗎?奴婢懂得按摩術,給您按摩一下一定很舒服。”曉玉將傅孟軒的腳按進水裡,握起小拳頭,旋轉着用指關節去壓他的腳底板。
“你到底要幹什麼!”傅孟軒抽回腳,語氣中有森冷的殺意,他的手捏住她的脖子,掐得她喘不過氣,聲音冷冽:“誰讓你這麼做的!”
曉玉的臉色被他掐得青紫不堪,呼吸爲之停滯,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傅孟軒的手勁如此之大,哪裡有半分病怏的樣子!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傅孟軒當機立斷地收了手,曉玉拼命喘氣,勉強撿回一條命。
“這不是司空姑娘嗎?”一個嫵媚的聲音飄進曉玉的耳朵。
曉玉定氣凝神地轉過頭,彷彿剛纔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笑靨如花地站起身行了個禮:“給瀾嬪娘娘請安。”
瀾姬見她乖巧,倒也有兩分喜歡,但看到傅孟軒多少有那麼點鄙視,所以只是不冷不熱地說:“果然是個識禮的,難怪不近女色的月王爺,卻唯獨對你另眼相看。”
曉玉臉上一紅:“娘娘過譽了,奴婢不敢當。”她一邊說,一邊又彎下腰去替傅孟軒洗腳。
“你這是在幹什麼?”瀾姬好奇地問。
“奴婢在替王爺按摩腳掌。”曉玉邊說邊動手:“人的腳掌是靈氣所在,腳底心通暢了便能全身活絡,王爺夜裡睡不安穩,所以奴婢想了這個法子替王爺解乏,剛纔王爺腳痠,奴婢便去借了水桶,想這御花園裡風景甚好,王爺一定會更舒適。”
“有用嗎?”瀾姬立刻來了興趣,傅孟德朝務繁忙,也休息不好。
“有用啊。”曉玉生怕傅孟軒拆她的臺,趕緊搶先一步說:“王爺很喜歡。”
瀾姬舔了舔嘴脣,想向曉玉討這按摩之法,但她跋扈慣了,又拉不下臉面,一時間頗爲糾結。
“娘娘如果不信,奴婢晚上去您那兒一趟,替娘娘洗一回娘娘便知道了。”曉玉不動生色地給她臺階下。
“如此甚好!”瀾姬得了面子又得裡子,自然興高采烈,樂呵樂呵地走了。
傅孟軒心中驚濤駭浪,但他沒有打擾曉玉演戲,瀾姬離開之後,他也沒有再提之前差點掐死她的事,只是說道:“走吧,本王想回了。”
兩人一路無話,傅孟軒任由曉玉攙着他往天水殿走,這個女人好可怕,他自認現在定力夠好了,可這小丫頭只用一招就成功將過去的夏月兒推到自己面前,讓他不得不回憶起那些他現在不願意去想,也不敢想的往事,併成功激怒了自己。
倘若瀾姬將這招數用到傅孟德身上,會有什麼後果?他知道傅孟德曾經見過夏月兒給他洗腳,並因此耿耿於懷,可是,她怎麼知道……
遠處的花叢中,似乎有錦衣穿梭。
所有的冷靜此刻都化爲烏有,曉玉看到曾經的自己,憤怒在不可遏制地燃燒,她多想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和那女人同歸於盡,可是她不行!
“王爺,我們走那邊。”她的聲音在發抖,拉着傅孟軒繞道離開。
“曉玉,你快把本王的胳膊擰斷了。”傅孟軒好心好意地提醒。
曉玉這才一驚回過神來,訕訕地鬆開手。
入夜,天水殿的內堂裡,墨韻有些緊張地問:“傅孟德今日沒進後宮,不知在哪裡,你把我找來不怕他起疑嗎?”
傅孟軒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在外面排了人,如果他來了我有辦法對付,有件事很着急,我必須馬上找你。”
“什麼事?”墨韻已經許久沒見傅孟軒對什麼事上過心了。
“你去查一下司空曉玉到底是什麼人,她和瀾姬有什麼仇,和月妃又有什麼仇。”
兩年了,他還是習慣叫她月妃,叫她被立爲皇后之前的稱呼……
“這我怎麼查!”墨韻蹙眉:“我若在宮裡四處打聽,一定會惹傅孟德懷疑的。”
“你自然有你查的辦法,我現在衆叛親離,能找誰去!”
墨韻咬緊嘴脣:“別裝了,你們一直都有聯繫,別以爲我不知道!”
傅孟軒攤開手:“我說過很多遍,我和火庶饒沒有聯繫,如果你死活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墨韻嗤之以鼻,她就不相信!
傅孟軒改換話題:“司空曉玉的事,你一定要上心,不過平日裡得跟她保持距離,別靠她太近,這個女人比月妃更可怕。”
墨韻揚了揚眉毛,她一直覺得夏月兒就其陰險和狠毒的程度,是個不可超越的豐碑,傅孟軒竟然說有人比她更可怕,墨韻忍不住對司空曉玉起了十足的興趣。
傅孟軒今夜沒有叫曉玉伺候,可也沒有叫梨語或者宛兒,這讓曉玉多少有些安慰,可第二日出現在天水殿的人,便讓她沒法繼續淡定了。
許久不見的關明海,現在又當上了太醫,而且穿着是太醫院管事的服飾,比從前更爲華貴,可是夏月兒知道,現在的太醫院,不再歸傅孟軒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