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清朝末期是被列強的堅船利炮打開了封閉的國門,從此使中國進入了屈辱的歷程。
如今,明軍的艦船進逼各沿海要地,火炮轟鳴,讓清朝提前見識了海防的重要性。
閩江下游,從福州東南烏龍江與南臺江匯合處,至入海口的一段的俗稱馬江,又名馬尾。古代從海上進攻福州均由此溯江而上直抵城下,歷來爲兵家防守要地。
清軍水師在明軍與鄭軍的聯手打擊下,已無海戰之力。耿精忠收縮兵力於福州,堅守待援,對於海上門戶馬尾也做了防禦佈署。僅有的艦船都集結於馬江和閩江進行攔截,又倉促地拉起了三道攔江鐵索,以圖阻擋明軍的水路進攻。
對於攔江鐵索,明軍是有準備的,因爲組建長江水師後,在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便根據以往的戰例情況,以及刺探的情報考慮到了這種阻礙,並制定了應對之策。
火燒,這是最原始的,三國時期便曾用過,只是比較耗時;用火炮,或者派兵攻上岸去,摧毀拴鐵索的樁子或絞盤,鄭成功率軍入長江時曾在瓜洲用過,比較考驗炮兵的射擊水平,以及登陸作戰的兵力和戰力;用火藥炸,經試驗是可行的,只不過要特製的爆破裝置,但對於取得突破和勝利來說,還是值得的。
當然,明軍對這幾種方法都進行了研究和演練,以便在不同的情況下有選擇地使用。而面對馬江上的鐵索,鑑於岸上的清軍不多,明軍水師使用的是登陸破壞法。在艦船上火炮的掩護和支援下,海軍陸戰隊駕駛小船搶灘登陸,以嚴整的戰陣和猛烈的火槍攢射擊潰了防守的清軍。摧毀了絞盤。船隊魚貫通過,繼續溯流而上。
烽煙起來了!總指揮鄧耀收起了望遠鏡,嘴角上翹,似是嘲笑。這其實便是他要達到的目的。讓福州的清軍感到壓力。起到牽制的作用。水師固然能夠強行衝至福州城下,但此次隨艦隊前來的陸戰隊只有四千人。經不起太大的損失。
“侯爺,前方發現敵船。”一個參謀軍官傳達着桅杆上觀察員發來的信號。
“哦,清軍還有水戰的能力?”鄧耀皺了皺眉,旋即冷冷一笑。“傳令,前鋒艦隊進攻,第二艦隊支援,陸戰隊沿岸前進,第三艦隊靠岸行駛,隨時提供炮火支援。”
自信源於實力,源於勝利。從水師組建到現在。投入可以說是沒間斷過。連賒帶買,再加繳獲和製造,明軍水師的船隻數量還比不上亞洲最大的鄭家,但在大型艦隻和擁有火炮的數量上。卻幾乎旗鼓相當。而且很多火炮是新近從英法兩國賒購的長炮和加農炮,在總體質量上已經超過了鄭家。
馬尾還是馬尾,可還沒被定爲軍港,也沒有建成清末那完整的防禦體系。炮臺有,卻是極少,火炮數量也不多,在射程和威力上更不敵明軍新裝備的火炮。倉促前來迎擊的幾十條清軍艦船體小力弱,板薄炮少,更難以抵擋明軍的堅船利炮。
敵陣中,激起的水柱一個接着一個,明軍依仗射程優勢,第二艦隊率先用加農炮開火,炮彈劃過水面,掠過前鋒艦隊,落在敵人的軍艦上,或者砸進江水中。濃煙四起,敵艦上被炸飛了的旗幟和炸斷的桅杆,被拋進了水中。
前鋒艦隊都是快船,相當靈活,既適近海作戰,也適在這江河中衝殺。趁着敵艦被披頭蓋臉的炮火打得有些混亂,快船勇猛前衝,在射程內用佛朗機炮猛烈開火,然後是火槍,火箭的招呼。
火光中,桅杆的開裂聲、鼓聲、吶喊聲、慘嚎聲、戰艦的碰撞聲、炮聲、槍聲,壓過了江水的喧囂。
………
夜幕降臨,吳淞口楊家嘴口卻是炮聲隆隆,火光四射。
吳淞口,地形險要,爲東南國防門戶。從清順治八年(1651年)至十二年,明將張名振、張煌言的艦隊曾四次進攻吳淞,三次攻入長江。順治十六年,鄭成功率大軍進入長江,直逼南京,清朝政府受到極大震動。順治十七年,江南總督郎廷佐奉命在黃埔江西岸吳淞楊家嘴口修築炮臺。
時間不到兩年,清軍在楊家嘴建起炮臺兩座,共安火炮三十二門,其中萬斤炮八門,五千斤炮四門,千斤炮二十門。炮臺周圍築堤牆,堤牆之外挖壕溝,豎立木樁。
雖然建有炮臺,但炮臺卻是露天,這算是一個比較大的缺陷。再有便是清軍炮兵的射擊技術,實在是不敢恭維。
而陳上川所率領的長江水師,則有從英國人軍艦上買來的長炮四十餘門。長炮口徑較加農炮小,重量也輕,但炮管卻長,發射十七磅炮彈,射程能達到兩千五百米以外。
這樣一來,與清軍楊家嘴要塞的炮戰便等於“明軍可以隨意打你而你無法還手了”。
數艘中型戰艦在水面上往復來回,用側弦的火炮輪番轟擊清軍炮臺,而清軍的炮彈則只能在水中激起一個個的水柱。
明軍的炮彈越打越準,清軍炮臺上碎石橫飛,煙霧瀰漫。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過後,一座炮臺的火藥發生了殉爆,火光耀花了人眼,濃重的黑煙升騰而起。不到一個小時,清軍炮臺上便啞然無聲,再也沒有炮彈飛來。十幾艘舢板載着陸戰隊士兵向岸灘駛去,明軍開始登陸,準備佔領炮臺並將其徹底摧毀。
“用快船給舟山傳信兒,讓楊副指揮時不時地派軍艦過來看看,不能讓清軍輕鬆地再建起炮臺。”陳上川放下望遠鏡,對身旁的參謀人員命令道。
雖然清軍的炮臺並沒有給長江水師帶來多大的威脅,但這個阻遏卻不能不重視。畢竟這裡是入長江,出大海的必經之路,如果沒有裝備長炮的軍艦護航,其他船隻想通過卻是個麻煩。
“如果能派兵佔領這裡,或者是崇明島的話——”已經晉升爲長江水師副指揮的段智英欲言又止,苦笑着搖了搖頭。
“是啊,可暫時卻實現不了。”陳上川也很無奈,“如果鄭家能聽從調遣,並且專心作戰的話,戰船如雲,再來一次南京戰役,興許整個江南便會傳檄而定。如今呢,也只能耐下心來,一步一步地走了。”
“不知道十三家的水師有多少實力?”段智英有些期待,“如果兩相聯手,能夠縱橫長江、所向無敵的話,倒也不錯。”
“呵呵。”陳上川笑了兩聲,調侃道:“怕是要讓你失望了。十三家偏處一隅,哪有許多財力和物力建大船,造火炮?”
段智英訕訕一笑,強辯道:“就算十三家水師不濟,憑咱們的實力,也不是清軍所能抵擋的。”
“這話倒是不錯。”陳上川聞聽此話也是生出豪氣,轉頭看了看海面上已經點起星星點點航燈的船隊,說道:“光憑這上百艘戰艦,以及犀利火炮,就算是清軍把全長江各地的船隻都集中起來,也未必是咱們的對手。”
彷彿是迴應着陳上川的自信豪言,岸上的炮臺響起了槍聲和爆炸聲,但很快便平靜下來。抵抗輕微,清軍非死即傷,大半已經逃跑,明軍陸戰隊輕鬆佔領了清廷花費巨資,歷時一年多建成的楊家嘴炮臺。
長江啊,那裡將是自己戰鬥的新戰場,馳騁的新天地。段智英的目光已經移向西面,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舟山,背靠上海、杭州、寧波和長江三角洲遼闊腹地,具有較強的地緣優勢,踞中國南北沿海航線與長江水道交匯樞紐,是長江流域和長江三角洲對外的海上門戶和通道。
而清廷的沿海遷界不僅僅是在陸地實施,連沿海島嶼上的百姓也被迫遷移於內地。這使得楊彥迪所率的這支艦隊很輕鬆地登陸舟山,並加以佔領。
回來了,參軍羅綸幾步走過跳板,跳上了舟山的土地,不禁眼眶發潮,使勁眨了眨眼睛,方纔止住要落入的淚珠。
作爲原魯王系的浙東武裝人員,回到這熟悉的曾數番浴血戰鬥過的根據地,心情的激盪是可以理解的。羅綸還能控制,有的浙東籍士兵已經哭出聲來。
浙東系的人馬本已在明軍中混雜安置,被吸收消化。但此番以水師爲主的戰略全部展開,又使一些人被挑選出來,分別派給了長江水師和楊彥迪的分艦隊。
很簡單,張名振和張煌言曾三入長江,所部有很多兵將有入江作戰的經驗,葉金、王發等便是長江水師的前鋒將領;浙東武裝戰鬥經年,曾牽制住浙江清軍不能南入福建,對浙江沿海的情況也極熟悉,羅綸等人便在楊彥迪所部擔任贊畫嚮導。
等看到幾乎被拆得成爲一片廢墟的舟山城的時候,羅綸終於忍不住淚水直落,他想起了清軍圍攻時,無數袍澤英勇作戰,灑血壯烈;還有文人學士不甘受辱,自殺殉國的悲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