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愚昧,還請太后娘娘指點。”孫嬤嬤想不出所以然。皇上一向英明,對後宮的小伎倆瞭如指掌。既然傳召了楊儀兒。必定是楊儀兒露出了馬腳。
壽康宮中燃起溫潤的百合香。讓太后心神安寧。她順了順氣說道:“自上次楊儀兒精心準備異域舞哀家就看出她是個深謀遠慮的人。這次端木若動了胎氣。這麼快就牽連上她。着實不和常理。”太后頓了頓。接着她說道:“你去跟楊儀兒的婢子好好說道說道……有什麼楊儀兒彌補不足的。哀家插手來管。”
“是。”孫嬤嬤陰笑着。
……
端木若動了胎氣一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也不過就是仙翎當前唯一的皇子受了損害。往小了說,也就是後宮爭寵罷了!
想要徹查此事並非一朝一夕。楊儀兒被軟禁在自己的寢宮中。最可笑的是,她在皇上面前跪了半日。皇上卻沒與她說過一句話。更不曾正眼看過她!
楊儀兒的婢女太監全被關進慎刑司。她與外界隔絕不通音信。
秋風蕭瑟,?夜長無涯際。寢宮無人點燈。漆?一片。苑中的楓紅紛紛落下。楊儀兒站在樹下。衣衫單薄。她感受着寒風侵蝕着她的骨肉。彷彿只有這樣,她的寂寞失落纔會減輕……
其實,楊儀兒也不知是在什麼時候,她越發喜歡?夜了……因爲黑暗就象徵着念頭!
皇上會臨幸她的念頭。
後宮的妃嬪哪一個不是守着念頭,盼着盼着……盼到紅燭垂淚、盼到子時宵柝盼到老死……
她喜歡守着這個念頭。因爲好久好久以前,端木若還沒有位份的時候。每當她思念皇上,十中有一次皇上會來。
可是。端木若奪走了這個‘一’!爲何端木若非要奪走這個‘一’呢?她不是都已經霸着另外的‘九’了嗎?!
爲何不可以分她一點點呢?
楊儀兒眼睛酸脹。
忽然。吱呀一聲。宮苑大門被緩緩推開,明亮的燈影一點一點擠進來。趕走宮苑內的幽暗……幽暗一點一點被吞噬,毫無退路。
宮苑的外面將要進來之人好似無比尊貴,聽着外面的聲音。隨行的人有不少。
九龍琉璃宮燈探出了頭。
楊儀兒的眼淚奪眶而出。皇上、皇上果然沒有忘了她!楊儀兒低頭理理衣裙,端莊的跪在地上行着大禮。
鑲着碧珠的繡花鞋小心的踏過門檻……
才踏進苑門的端木若勾脣,不禁冷笑。都到這個時候了,楊儀兒還皇上來看她?可笑!
聽到耳邊稀稀疏疏的聲音。楊儀兒直覺知道,前面的人不是皇上!
楊儀兒稍稍驚愕的擡頭。臉上的顏色差了個度。但。很快,又恢復到以往楚楚動人的模樣。她大大的眸子裡有一分震驚一分恨意。
因爲,給端木若撐着宮燈的不是別人,而是小哲子!
長樂殿總管,小哲子!伺候皇上的小哲子!
怎麼可以這樣?端木若她配嗎?
“起來吧。”端木若冷聲冷氣道。細細聽來她的語氣很是不屑。
楊儀兒的撐在地上的手臂又一次不自知的顫抖起來。她頓了好一會,才狼狽從地上爬起來。
“姐姐……你救救我好不好?你一定不忍心讓我死對不對?”楊儀兒趕忙上前對着端木若嚎啕大哭。活脫脫像個孩子。
玉容見狀膽戰心驚,上前把楊儀兒攔着。楊儀兒這個毒婦,指不定會對娘娘不測。
小哲子看到楊儀兒這副模樣,絲毫不憐惜。本來就是人賤自有天收!楊儀兒害端木若,可不是在觸犯天子的威嚴?着實該死!
唉……楊將軍堅毅忠勇的,怎會有個這樣的妹姊?
他側頭看着端木若,有些擔心端木若會念着所謂的姐妹之情放過楊儀兒。
端木若靜靜地看着楊儀兒哭嚎。眼神淡漠。
良久,楊儀兒嚎累了。端木若才擺手示意玉容讓開。
玉容很是擔心端木若,但不好忤逆她。只能不情願的退至一旁。
現在楊儀兒跟端木若之間沒有阻隔。他們二人對視着。
端木若的嘴角越發妖冶……她上前狠狠甩給楊儀兒一巴掌,清脆響亮。“你的命是命,我腹中胎兒的命就不是命?”
連大門看守的侍衛都聽見了。
小哲子看見端木若這麼做,心裡暗暗給端木若鼓勁。打一巴掌哪夠啊?多打幾巴掌纔好。
楊儀兒的頭被她扇的側過去。她的臉上有明顯的五指印。
打小她就沒了爹孃。是哥哥一人把她帶大。將軍府裡哪個人不是把她視作珍寶?從來就沒人敢打她!端木若居然敢打她!
楊儀兒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委屈……她的手都在顫抖……她的脣也一併顫抖起來。她壓制住怒火說道:“姐姐,你爲什麼打我?此事明明是君墨輕做的……她嫉妒你我二人的位份!”
“可笑。君姐姐不是那種人。你以爲誰都跟你一般陰毒、無恥?”因爲懷孕,端木若一直以來也在壓抑自己的火氣。可聽到楊儀兒污衊君墨輕,她再也忍不住了。“你爲了一己私慾牽連了多少人你知道嗎?君姐姐託你的福也被禁了足!我告訴你,此事若是損害不了君姐姐也就罷了。若是牽連了旁人,我定要你楊儀兒抵命!”
楊儀兒猛地笑出來,她瘦弱的肩聳動着。
她披頭散髮,活脫脫像個女鬼。叫人看的毛骨悚然。
“姐姐,你是不是以爲君墨輕就真的把你當姐妹?”楊儀兒伸手摸摸眼淚。“我是對你不好。但我從未想過要害你的命。可是君墨輕對你的所作所爲你又知道幾分?”
端木若不由得想起她墜池那一日,玉容跟她說過。楊儀兒曾派秋兒請人救她……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楊儀兒點點頭說道:“那我就跟你打個賭怎樣?就賭君墨輕對你的情誼。她絕對連我都不如。”
“我爲何要跟你賭?你現在這副德行,有什麼是值得我贏的?”端木若冷嘲熱諷。
“就憑你最愛的男人。”楊儀兒堅定說道。
端木若有些詫異。跟宇文憬有什麼關係?
“我看到有一日君墨輕將她送你的所有繡帕都還給你了。我亦看到她把一條繡帕贈給藏書閣的一位男子。這樣說,姐姐,你可懂了?”
“我不會信你的。好自爲之。”端木若冷哼一聲,便離開了。
大門緩緩地關上,門內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