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我看不用宣膳了。”端木若揉了揉眼睛,聲音清冷。
她刻意不看殿上卿卿我我的二人,可她就是忍不住!真是,她當真沒有一點定力?
小莫子皺皺眉頭,問道:“爲何不用?可是皇上交代了?”
“有美人在側,光是看美人都看飽了,還用什麼膳?”端木若冷哼一聲。小莫子搖搖頭,徑自出去找人合計時辰,宣膳。
“皇上表哥,你殿上的梨花糕都比我宮裡好吃。你說是不是內務局苛扣我?”貞兒沒話找話,嬌嗔道。
宇文憬緩緩翻了頁奏摺,他把貞兒的話當作耳邊風,根本懶得理她。
“貞妃娘娘說笑了,各個娘娘宮裡的糕點都是御膳房精心備的,怎會苛扣。這案上的梨花糕是御前宮女端木若做的。卻有不同。”小哲子斗膽站出來,說道。
只見貞兒的目光不偏不倚摞到端木若身上。端木若的背脊汗淋淋的,她僭越的跟貞兒對視,毫不懼怕。
“又是你,端木若……你以後常來本宮宮中可好?糕點做得好,本宮有賞。”貞兒並不正眼看她,她說話聲音雖柔但尾音上揚,讓人總聽出幾分不善之意。
貞兒似是忘了,端木若也是一同選秀的秀女,她既被留下,那邊也是皇上的女人。她隨意呼和糟踐,委實有些耀武揚威、鄙薄糟蹋之意……
小哲子朝端木若擠弄了下眉眼,端木若畢恭畢敬朝貞兒福福身,不卑不亢道:“奴婢是皇上的宮女,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端木若也不知怎的,一股熱血衝上腦門,就是想給貞兒難堪。而且,她也想看看宇文憬的態度。
宇文憬並非不聞耳邊事,特別是牽扯上端木若時。宇文憬定定的坐在龍椅上,低頭看奏摺,可心思,早在先前都已經飛了。
“皇上表哥,我就想讓她在不伺候你的時候來我宮中。我定會給他賞賜的……”貞兒嘟着嘴撒嬌,端木若一陣惡寒,她的骨頭都酥了,更何況是宇文憬……
宇文憬朝貞兒遞了個眼色,貞兒衝宇文憬眨眨眼,好似……好似並不會意。
“表哥,求求你了……”
宇文憬又一次好氣的朝貞兒使了個眼色,就好似在消磨他心思的極端。極端一到,後果不堪設想。
她對後宮的女人,從來就沒用過心,更別提耐心。這麼多年雖說她們侍過寢,但於宇文憬來說不過是例行公事。他從不從曾在牀上跟她們睡過完整的一夜。行完公事,他就會走人……
“你問她可願意。”宇文憬冷冷清清。
燙手山芋又回到端木若手中。
“奴婢是奴才,娘娘肯垂憐,奴婢哪敢推脫?”端木若朝貞兒福福身。
“表哥……表哥……”
……
端木若站在一旁,心裡燒的悶疼,有火不能發,怒不敢言,她憋得難受。
她不知聽了多少次表哥,亦不知跟她眉目傳情過多少次。
她真是不明白,宇文憬平日不喜鬧,貞兒嘴巴巴拉巴拉沒完沒了,他怎麼就是不生氣不怪罪貞兒!若是她多嘴,宇文憬早已訓了好幾遍了!
終於,貞兒在用膳之際離開。在迎送時,貞兒點名要端木若相送。
端木若吞吐了好幾口氣,才把怨氣壓下。她得體的微微笑着,上前半弓腰扶住貞兒的胳膊恭恭敬敬。
貞兒招招手,身後的扶手婢子便跟在垂眼,跟在她身後。她的儀仗林林總總算來也有近十人。“你扶着我,手穩。還挺舒服的……有些人是不是不用教,天生就會伺候人?”
“……”端木若嘴角違心的上揚。
身後兩個大膽的婢子,竊竊私語。端木若聽的分明,她們說,貞兒故意作踐她,說她天生的奴才命……
“繞彎。去御花園走走。”貞兒也聽到身後的戲言,她的臉色一沉,淡淡指揮着。
……
“我就是這樣,不會說話……沒有別的心思,莫要想左了……”直到後面的儀仗跟她們遠了斷距離,貞兒才悠悠道出。
“奴婢不敢。”
貞兒俏笑,沒有理她。
在一棵血梅樹前,她忽的停步。“皇上表哥對我很好……”貞兒平鋪直敘道,她的聲音很甜很稚嫩,但這句話卻說不出的真摯。
端木若一頓,眉頭微微蹙起。她仍恭恭敬敬扶着貞兒。不敢擡頭看她的表情。
“在表哥十六歲時,他爲了逗我一笑,花重金包下了一座山頭,命人在山上插遍了風車。那時,山花遍野,夏風一來,風車全轉起來,你不知有多好看。”
端木若細細吸了口氣,咬住脣。
“同年,五月初六,那天太傅府上先皇親自去殿試皇子。他爲了賀我生辰,從太傅府偷跑出去,直奔碩王府。結果,被先皇打了板子。在牀上趴了半個月。”貞兒伸手摘了枝梅花,意氣風發。她穿着粉裙跟血梅無比搭調。
端木若的眼前卻一片模糊……五月初六,是貞兒的生辰,可,哪一日也是她的生辰啊……她還記得,那一日是她五歲生辰,先皇送了她一柄冰種玉如意。
“如意當真能如我心意嗎?皇乾爹,若若想要憬哥哥陪若兒過生辰……”
她已經記不清皇乾爹的模樣了,她只記得皇乾爹聽完後面色發怒……
之後,她才知道,憬哥哥不是不願意來陪她過生辰,他是不聽皇乾爹的話,捱打了,受傷了。
……
如今細細聽來,不是這樣……原來,多年前,她就註定輸了,她早就輸給貞兒……
那一年,宇文憬選的人,是貞兒,並非自己……
端木若的淚一滴一滴,淚若連珠子……她自作多情了!
“行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