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長廊,又是熟悉的景象……
“你好幾日沒來,師母的安危你不顧了?”宇文焱淡淡責怪道,一雙桃花眼逼視着死囚般對着端木若。
端木若有些不耐,她吐了口氣,說道:“我說過了,以後我們少來往。孃的事不用你管。”
“少來往?爲了宇文憬?幾句甜言蜜語就把你哄得團團轉。”宇文焱諷刺道。
端木若白了一眼宇文焱,她正色道:“進了宮就是皇上的女人,這是你教我的。”都說帝王心莫測,可,宇文憬對自己卻極有性子,什麼都隨着她……她只是想找個靠山,爲她遮風擋雨,宇文憬爲何不可?“若兒,你別忘了,是誰圈禁的師母,以及端木一族!”宇文焱的話中帶着隱隱怒意,莫名心煩。她說,她是宇文憬的女人!
“他是明君,這是有目共睹的。我不曾怨過他。”端木若轉身望着長樂殿的方向,想起那個人,有些心虛。她方纔跟宇文憬說,她是出來透氣的,算着時辰,她得回去了。
“那你是信我還是信他?別告訴我你還想着幼時的蠢事。宇文憬愛的只有江山,別因爲幾句笑話、幾件賞賜就陷進去。”宇文焱呵斥着面前左右顧盼之人,他的手漸握成拳,發出咔咔的響聲。他的心絞着疼,就好像什麼珍貴的物件被奪去了。
端木若就像是聽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她冷笑一聲,冷嘲熱諷道:“宇文焱,你心裡念着的不是那個位置?你把我往宇文憬牀上推時,怎麼沒聽你這麼緊張我?”端木若的嘴角扯出一絲嘲諷,她轉身朝長樂殿的方向走去。
“宇文焱,日後你是你我是我,你心術不正我沾不起你,但求你日後見到我只裝作不相識。”端木若心中的火苗蹭蹭往上躥,但她敢說出的話絕對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宇文焱想要的,從她這裡拿不到。她絕不能被宇文焱利用。
她不是個好女子,戲弄了宇文憬的情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從現在開始補還……她跟宇文焱的不清不白了了,她就能直面宇文憬了。
宇文焱對她算什麼?她不知,她只知,宇文焱待自己很好……不像是知己亦不像兄長,她有時甚至有錯覺,她不愛他但也不討厭不是嗎?或許被宇文焱照顧一輩子也是很好的……
宇文焱看着煙色的俏麗背影離自己愈來愈遠,心中竟像撕裂般的痛,她馬上就要在宇文憬懷中了……
宇文焱的拳狠狠打在雕龍石柱上,就好像手不是自己的……他深吸了口氣,想排遣掉胸口的痛楚……他不是想利用端木若嗎?要她爬上龍牀,博得宇文憬的歡心。她那麼蠢,那麼單純,只要三言兩語就可以讓她爲自己做事……可,他的心怎麼這麼痛?
也許宇文焱一輩子都不願意知道,他照料端木若只爲了謀取那個位置,可那個人卻用了十多年的時日一點一點吞噬了他的心,連一點渣滓都不給他留下。
……
長樂殿,宇文憬冷着臉把奏摺扔到地上,一本指厚奏摺飛到大殿中央。殿上衆宮女太監跪地,誠惶誠恐,皇上會不會斬殺了他們?這種事,平日裡也不是沒有過……
宇文憬面色森冷,沉着臉端坐在龍椅上。叫人不敢接近,小哲子在一旁畏畏縮縮嘴巴張張合合,欲言又止,終不敢吱聲。宇文焱到底想做什麼?逼着他處決端木一族?
他忽的站起身,燭火昏沉的大殿上映出身形威武修長的黑影,無比威嚴。他的薄脣微抿,面上沒有神色,卻給人泰山壓於頂的威力。
宇文憬的眸泛着戾氣,他的眸子深不見底,似是憶起了種種連帶出的怨府。他胳臂一揮,案上的烏木筆臺、奏摺被揮至地上,幾隻上好的狼毫御筆滾到端木若腳下。
端木若也是一驚,她才進來應是沒惹着他,怎麼又生氣了?端木若端着食盤,細細打量着殿上跪着的衆人。她朝小哲子使了個眼色,小哲子會意點點頭,便領着衆人下去。
“你出去久了,說是半刻鐘……”宇文憬睨着她,放輕語氣,面上還是淡淡的。
端木若把食盤放下,含笑看着宇文憬。“你方纔可是生我氣?”端木若故意冷着臉,沒理睬宇文憬。她把紅木窗打開,又把繡龍帷幔勾起來。整個殿看着,亮堂不少。
“不是你……”宇文憬懶得多說,看見食盤,心思順了些。他主動伸手想要揭開盅蓋,還沒碰到便被端木若狠狠打手。
“燙!”端木若白了他一眼,宇文憬怎麼那麼像個孩子。她下巴點了點臺下,一片狼藉,毛筆奏摺滿地都是。“一室之不治,何以治天下?你自己扔的自己撿起來。”
宇文憬有些懷疑自己的耳力,他怔怔的看着端木若發怒的模樣,才明白過來。她竟敢叫一國之君親自彎腰撿奏摺,誰把她寵得這般無法無天,決計不是他!
他心下覺得好笑,挑眉說道:“那你呢?”
“我只能跟你同富貴,不能共患難的。”端木若故意冰冷說道,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