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可有調動?”宇文憬玩弄着掌中的冷玉,彷彿眼前之事不過是蜉蝣小蟲,不足爲患。
“沒有。”楊煜旻答道。
宇文憬忽的笑了。“宇文焱的目的不在於謀反。或者說,他想讓朕以爲他想謀反。”
看着宇文憬,楊煜旻跟藍凌霜莫名覺得毛骨悚然。他臉上明明沒有表情,爲什麼這麼叫人瘮得慌呢?
“那宇文焱的目的是……?”
“朕也不知。我們按兵不動。坐等謎底。”
藍凌霜都想罵人了!說好的坐等謎底!可只有皇上坐着,他們兩個可是在站着!藍凌霜不禁腹誹了一番。
“對了。恭喜皇上!”藍凌霜忽的道出這一句。
楊煜旻無奈的睨着藍凌霜,他這兄弟越來越娘氣了!
“爲何?”宇文憬淡淡問道。
“從蠱蟲可以看出。若姑娘有喜了!”
宇文憬只是微微勾脣,心中實則欣喜若狂!
“皇上。記得請我們喝酒。”楊煜旻心裡着實高興,若兒果真是有福之人。“皇上。這幾年你前前後後欠了我好幾頓酒。不如一併還了。”
“不醉不歸!”宇文憬很是豪氣,破天荒的迴應了楊煜旻一句。
“楊煜旻,你不比朕小。你的終身大事可要上些心了!”宇文憬自己高興了就開始揭傷疤!
楊煜旻很是無語,宇文憬到底是不是兄弟?自己高興了就拿他開涮!
就在這時小哲子急急來報。“皇上,若才人不見了……”
宇文憬臉色一沉。心亂如麻!先是惶恐,後是擔憂,再是……
“這就是宇文焱的目的。”楊煜旻深沉道出。隨後便疾步出了長樂殿。
一幕幕的回憶,猶如翻書在宇文憬的腦海中出現。先是他們二人在長廊會面、又是紅花、再是今日端木若的炙熱、再是胎兒……端木若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若若。你又不要朕了……”宇文憬悲切的細語喃喃道。
端木若從西門出來到了神武門。神武門正中央便是太和殿。那裡正是宇文憬每日上朝之處。他受着羣臣朝拜,無盡威嚴,睥睨萬物……
端木若看着太和殿,她跟宇文憬的點點滴滴都呈現在眼前……有喜也有悲……宇文憬跟她這半年的朝夕相處。夠她回憶一輩子!她撫着小腹,彷彿有了無盡的力量!她的孩子,便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她要好好照看他們的孩子,讓它平平安安長大。不慕功名利祿,瀟灑隨性一生一世!她要教會孩子隱忍堅強,寵辱不驚!就跟它的爹爹一樣!
端木若回過神來,看見了神武門外的馬車。她沉重的過去,不敢回頭。後會無期了,憬哥哥!
等到宇文憬到茗南苑時,已是子時。翠翹很是鎮定的站在一旁。她終於明白爲何姐姐要把妝奩送她了!
不知爲何,玉容在一旁哭得很慘。衆人都上去勸過,也只是枉然。翠翹回憶着端木若的話,也不通玄機。
“玉容你該當何罪?”小哲子上前指着她吼道。玉容嚇得腿軟跪在地上。“求公公饒命。”
“皇上吩咐你的事你都做不好,真是罪該萬死!”
玉容嚎啕大哭。斷斷續續說道:“公公……我真的盡心看着若才人……”
“罷了……”宇文憬制止住玉容,有些煩躁。
翠翹這才明白。皇上派玉容監視姐姐!而且姐姐心知肚明!他們二人,何時變成這樣了……
宇文憬一人走到內宮。他看着梳妝檯上的螺子黛氣悶。端木若還真是沒有良心!方纔還那麼粘人。現在竟跟着宇文焱跑了!他三番兩次警告端木若,爲何端木若還是要走?
宇文憬握着螺子黛,森冷的勾起涼薄的脣。等他再一張手,螺子黛已成兩半。從空中墜下……
宇文憬躺在榻上,聞着端木若餘留的馨香,心中怒意不減,更多的是恨意!端木若從小折騰他折騰到現在,口口聲聲說愛這個字,卻如此絕情……她當真是端木霄的好女兒這般會咬文嚼字!
忽的。宇文憬想起什麼,他翻開鴛鴦枕果真看見一封信。端木若果然是出自書香門第,連訣別之詞都懶得說。
宇文憬震怒,他忍着撕信的衝動,急躁的打開:宇文憬你說過,離太近了就不長久。但我心裡的人就是宇文憬,不論他是無情無義之人還是兼濟天下之人。只是,後宮如同沙場。腥風血雨風起雲涌。妾身太過蠢鈍不願讓您分憂。皇上的身邊永遠不缺女子,望君珍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不知悔改的女人。
宇文憬看到最後幾個字時,心疼了一下。真是個不知悔改的女人!端木若。你不會當真以爲宇文焱能讓你逃走吧!
“來人,把這個交給楊煜旻。他知道該怎麼辦!”宇文憬起身把兵符扔給小哲子。面色深沉。
小哲子接到兵符手顫了顫。兵符?爲了端木若要動用兵符?怕是難免一場腥風血雨!
端木若上了馬車一路顛簸。她沒想到的是宇文焱居然真的親自來接她。他堂堂一個王爺。隨意派手下來就好了。爲何要這般慎重?
“宇文焱,我不想連累你。等出了城我就下車。”端木若有些憔悴。
宇文焱像是沒聽到她說話,他看着窗外並不理會她。
“宇文焱,我知道你聽見了……你好歹應我一句。”端木若知道宇文憬殺伐果決,若是宇文憬知道是宇文焱送她走的,不知他會怎麼對待宇文焱。
“嗯。”宇文焱果真應了她一聲。
端木若肺都要氣炸了。以前她怎麼沒發現宇文焱這麼氣人呢?“宇文焱……”
“若兒,日後我照顧你如何?”宇文焱側頭過來,看着端木若很是心疼。
“不可以,你們都不可以……”端木若嘆了口氣。他們是兄妹……除了親情什麼也不可以有。
“冷不冷?”說着,宇文焱把長袍脫下來遞給端木若。
“你總是這樣,別染了風寒。”從小到大宇文焱爲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解下長袍給她披着。不管多寒的日子,他都會在她身後爲她着想好一切。
若不是有一次聽到宇文焱府裡的太監說閒話,她根本就不知道有一次宇文焱爲了她病倒了!
十六歲那一年嚴冬,大雪飄風。忘了是因爲何事,爹爹罰她抄寫女戒。她暗中求了宇文焱好久,可宇文焱就是不幫她抄。
她一氣之下便閉門一人在房內待了整整一日。滴水不進!
其間,宇文焱來找過她。但端木若惱他惱的很故意不見。宇文焱拍了一會兒門便作罷了。
第二天她便被爹爹一頓好打,娘在一旁看着竟也不攔着。端木若猜測定是宇文焱‘告密’了!
好久之後,她才知道,原來那一日宇文焱一直在門外站着。他本就受了風寒,經風雪猛吹,暈倒了。足足在房外倒了兩個時辰……而且,宇文焱還把此事壓了下來沒讓他母妃跟皇乾爹知道。
“現在是夏季。”宇文焱言下之意就是他絕不會着風寒。他端坐着合上眼不再理會端木若。
其實,他方纔看見端木若乏了,怕她睡着後沒夏被蓋着風寒。
端木若小心翼翼的看着宇文焱堅毅的側臉有些彷徨。宇文焱跟宇文憬比起來,宇文憬可愛多了。宇文憬那麼愛笑,宇文焱整日冷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