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睡着的時候也是會有表情的。人們都知道,那是在做夢。
蜷縮在被子裡的重華微微擰眉,彷彿有解不開的心事,又似乎在糾結什麼事一樣。握着她手的左及川卻一臉笑的快要斷氣的表情。
圍觀的研究員們都被這倆人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
越是不知道就越好奇,光是看他們睡夢中的表情就好奇的要死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真的在夢中見面了麼?”立林羅德擰着眉看着玻璃那邊牀上的兩個人。
這項研究投入了他大量的資金。上次的實驗被左及川霸道地打斷了,損失絕對不是小數目的。若不是這次有萬全的把握,他絕對不會這樣投入進來。
穆靜然繞着耳邊的長髮,眯着眼看着落地玻璃那邊的兩個人,眼中閃爍着莫名的光:“是啊,一定是見到了。”
不知爲何,從左及川被注射了藥劑進入深度睡眠之後,她就再也看不到重華的夢境了。陸寧遠被隔離在另一個房間裡。同樣的,陸寧遠也沒辦法看到重華的夢境。這對於她來說簡直是個打擊。
爲什麼她就不行?
爲什麼重華就可以生活在夢境中,爲什麼她就不行?
一握拳頭,穆靜然站起身:“催眠師準備好了麼?”
立林羅德眼神暗了暗:“已經準備好了,你覺得現在是極好的時機麼?”
穆靜然微微咬着櫻脣:“現在不是,什麼時候是?”
立林羅德擰了擰眉,按通了桌上的座機:“催眠師就位。”
一位身着無菌服的中年男子走進了實驗室。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睡着的兩個人。選擇了先接觸左及川。
首先,要先貼着左及川的耳邊進行催眠暗示。
“當我數到三,你會醒過來。不是你的人醒過來。而是你的精神會醒過來。”催眠師的聲音低沉悅耳,彷彿能夠刺穿一切一樣。
左及川原本是笑的臉,突然冷靜了下來。眉宇間有些糾結,可卻仍然沒有醒過來。
催眠師仔細地看了看他,朝着鏡子這邊點了點頭。穆靜然和立林羅德都站在鏡子前,緊張地看着玻璃那邊的人們。
催眠師貼着左及川的耳朵數到:“一、二、三!”
左及川猛地睜開眼睛,眼神卻是空洞的。
催眠師勝券在握地一笑。沉聲問道:“你在那個世界看到了什麼?”
左及川:“……”
催眠師清了清嗓子。繼續問道:“那邊是怎樣的世界?簡單的描述一下。”
左及川:“……”
催眠師開始有些迷茫了。他明明已經暗示進去了,怎麼會出現無法描述的情況?莫非那邊的世界用言語描述不出來?想了想,換一個方式。
“你能夠畫出來那邊的世界麼?”催眠師問道。
穆靜然差點沒一拳砸在玻璃上。這催眠師到底是個老外,那邊的世界又特麼不是地獄,怎麼會描述不出來!還用畫的?他腦子沒問題吧?
催眠師見左及川仍然無動於衷,想了想問道:“你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或許是人格的關係造成了無法溝通。若是可以瞭解人格。能夠更好地引導他執行暗示。
穆靜然緊緊地咬着牙,左及川給人的感覺是和煦的。可她知道他小時候經歷過什麼。這樣的人心裡難免會有陰暗的部分。左及川若是說出來,她馬上就會知曉是否屬實。
左及川頓了頓,突然轉過頭來看向催眠師,眼神中閃着寒芒。用一種極其陰翳的聲音緩緩地說道:“等我醒來,我會殺了你們,一個不剩。”
催眠師大驚。豁然起身撞到了身後的玻璃牆上,凳子歪倒在地上。別說他了。就是圍觀記錄的工作人員都被左及川這種冷冰冰近似幽靈的說話方式給嚇了一大跳。渾身的汗毛都站起來跳舞了。有的甚至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立林羅德只覺冷汗順着後背就流了下來。多少年了,沒有被人這樣嚇着了。
穆靜然怔怔地看着玻璃那邊的左及川。他的嘴角掛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可那笑容是那樣的冰冷。彷彿他是個沒有心的怪物一樣。這句話聽起來似玩笑話,卻沒有任何人去懷疑他的真實性。
“你們……一個……一個……我都會殺掉……無論天涯海角……我會一個一個殺掉你們……呵呵……”左及川笑着看着那個催眠師。
催眠師扶着玻璃牆,整個人抑制不住地發抖。他從未見過如此陰暗的內心。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還活在這個世上。這樣的陰暗,應該早就發瘋或者自殺。怎麼可能還能如資料照片上那樣笑的那樣溫暖。難道是精分?
“你……你是誰?左及川在哪兒?”催眠師硬着頭皮問道。
左及川頓了頓,微微歪頭:“我就是我,我就是左及川。”
“不可能,左及川是個溫暖和藹的男人。”催眠師企圖逼出另一個人格來。
左及川微微一笑:“我就是這種人,所以,我不會放過你的。我會割斷你的喉嚨,讓你的血一點一滴地流光,直到你死爲止……”
催眠師緊緊地握着拳頭,牙齒不聽話地上下打戰。
穆靜然緊緊地按在玻璃上,這樣的左及川是她所不知道的。這種殺氣凜冽的樣子,她從未見過。就在這一刻,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從未出現過的情緒。是不是將左及川拉進這件事來是個錯誤呢?
催眠師幾乎是落荒而逃。彷彿死神來了一樣,連一句話都沒留下就跑了。立林羅德白着一張臉抹着額頭上的冷汗。
“這只是個玩笑對麼?”左及川平時也有嚇唬人的時候,這樣的玩笑他是說得出來的。立林羅德雖然年紀不小了,可這樣的事還是第一次遇到。
無論面對怎樣的競爭對手,都從未如此害怕過。這種害怕是那種從心往外冰冷的。彷彿當真就再也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一樣。
穆靜然略帶頹廢地坐在沙發上:“我不知道。我見不到他,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如今她已經無法進入重華的夢境,根本就沒辦法看到左及川在那邊跟重華預謀着什麼。彷彿是她被隔離開來。被排斥在他們的世界外面。憑什麼!爲什麼!
緊緊地握着拳頭,穆靜然眼神狠戾地看着玻璃那邊睡得香甜的兩個人。
“明天,我來進行催眠。”雖然她並不是職業催眠師,可技術也是不容小窺的。
立林羅德深深地看了穆靜然堅定的眼神一眼,事到如今也只能先這樣了。畢竟左及川跟穆靜然是情侶關係,怕是不會這樣嚇唬她。最多就是質問她爲什麼會背叛他。男人在女人的眼淚和嬌柔面前什麼都不是。只能期盼這樣了。
滄月閣東暖閣裡,躺在牀上的左及川微微睜開了眼睛。冰冷的眼中閃過詭異的笑意。
“醒了?”重華見他醒過來,推了推坐在一邊的洛琛。
明明好好地在討論宇文瑤琴突然到訪圖個什麼,左及川卻突然暈倒了。任憑醫師使出十八般武藝怎麼也叫不醒他。還是洛琛反應快,畢竟重華上次昏迷了三天也是這麼個情況。
重華還以爲左及川是被顧誠人給召喚回去了。先將左及川移到滄月閣東暖閣放下。誰知道她和洛琛還沒等說幾句話,左及川就醒過來了。
“到底是怎麼了?你回去了?”重華問道。
左及川活動了一下脖子,笑了笑:“小然那邊找了個催眠師來催眠我。”
重華震驚地看着左及川:“催眠師?”
這個世界太喪病了,陰陽師就已經是很讓人崩潰的了。竟然還真的有真正的催眠師麼?盜夢空間神馬的難道不是人們意~淫出來的電影麼?
“催眠你,讓你說什麼?”重華表情有些凝重。她看過書,被人催眠的時候是人家說什麼就聽什麼的。
左及川笑了笑:“求別鬧,我可是在顧誠人手底下遭受過非人折磨的,這點水平哪裡是我的對手啊。”
當年顧誠人知道他曾經入夢穿越過之後就很是特意訓練了他這方面的感知能力。用顧誠人的說法就是萬一有人知道了他的情況用催眠的方式讓他說出自己的秘密,那危險就大了。
於是左及川就迎來了自己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比起顧誠人的訓練,穿越神馬的簡直就是天堂一般。
“你那邊的人想要知道什麼?”洛琛黑着一張臉,實在是看這倆人的溝通不爽。那種氛圍彷彿誰都插不進去一樣。很不舒服。
左及川笑了笑:“想知道這邊是什麼樣子。就是想知道重華的夢境是否是成立的。”
“你說了什麼?”洛琛冷着臉看着他。想要別人無法知曉這邊的情況,唯一的辦法就是撒謊。扯謊這種事誰都會,就看水平如何了。
左及川抿着嘴笑了笑,眼中卻一片冰冷:“我沒說。我只是通知他們,等我醒來,我要一個一個殺了他們。如此而已。”
重華差點沒嚇個跟頭,這也太猛了吧:“你是開玩笑想要嚇唬他們對不對?”
左及川笑眯眯地看着重華:“怎麼會,這種事怎麼能開玩笑呢?”
重華默了個,大哥,這種事才必須是開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