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香蘭也不出去了,在家裡新盤的鍋竈上整治洗髮水,第一批貨不需要發走的太多,家裡事兒多,就暫時沒有僱傭人手,兩個姑娘合作,一鍋接一鍋的熬煮,然後在木盆中晾涼,裝瓶。
“老大,你不打扮打扮自己嗎?要來提親的了。”香蘭終於沒有忍住,輕聲問道。
“來就來唄,又不是成親拜花堂,還得鳳冠霞帔濃妝豔抹。”林大小姐依然混不吝的模樣,目前她的童花頭長長了不少,爲了幹活兒方便,還是把腦後面的頭髮用手帕子系起來,兩側耳鬢散發垂髫,透出幾分慵懶風情。
身上也還是男裝的短打扮,連條襦裙都沒穿,爲的就是幹活兒方便。
林有財也是很想勸阻一下,督促閨女打扮打扮的,但是心慌意亂的,幾次走過新鍋竈,都沒說出成句的話來。
冷郎中就更不會說什麼了,他這輩子沒啥親人,也不怎麼講規矩,如今又被這樁親事衝擊的心花怒放,看林蔥兒就像看寶貝一樣,怎麼都覺得好,覺得滿意。
小閨女跟小將軍結爲連理,簡直完美的天怒人怨,回頭找秦伯炫耀一番,那老兒還不一定會是什麼詭異的表情呢。
冷郎中不知道,將軍府那邊,奶孃出門買菜,竟然無意中聽說了將軍要去林窪村求親的消息,這可不得了啦,奶孃扔下菜籃子就往家裡跑,
小將軍做事忒不靠譜兒,這樣重大的事情怎麼可以不跟自己和老秦頭說一聲呢,好歹家裡得預備預備彩禮聘禮什麼的吧?
奶孃不知道其中訂婚的內幕,自然着急的不得了,進了院門就開始對着秦伯哭天抹淚,說着什麼“不得了啦,小主子要娶媳婦啦!”
“小主子娶媳婦?那是值得慶賀的好事啊,怎麼哭唧唧的呢?”秦伯真給哭慌了,這些年來他跟奶孃相依爲命的,見到奶孃哭,還挺心疼。
“你是不知道啊,軍營裡來了個軍師來了個監軍大人,這會子全去林窪村給蔥丫頭下聘禮去了,小主子……小主子竟然沒想着告訴給咱兩個老骨頭……嗚嗚……”。
“當真?小將軍真的要娶……瘋丫頭?”秦伯也給說傻了,早先奶孃喜歡嘟念這事兒,期盼着主子早些娶媳婦,最好就娶林蔥兒,家裡的地契房契一百畝良田也不算流了外人田,全得給帶回來。
可是秦伯真心沒拿着當回事,上次奶孃動心眼兒,要林蔥兒給秦立生做褻衣,他還阻攔了來着,覺得這個心眼兒動的不合適,將軍娶媳婦的話,怎麼不得娶個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哪裡會打農女的主意?
可是事情偏偏就發生了,奶孃說的有鼻子有眼睛,楊縣令也跟着去的呢,壽安縣城裡面就沒有不知道的了,就是林蔥兒的名字,錯不了!
那還哭個啥啊?秦伯立刻捲袖子捋胳膊,想要上戰場一般,跑出了院門口,又往回跑,內院那邊還有個老帥哥陶醉於勾兌美酒呢,得跟他也說一聲。
好一番鬧騰,家裡留下李青林守着,秦伯駕駛馬車,帶着奶孃,和臨時收拾出來的一應禮品,也隨後奔赴林窪村。
林窪村的衛生情況,真能讓大家開眼界,大街小巷一點點兒牲口留下的痕跡都沒有,村長大人一圈一圈,把每個角落都檢查過了,十七十九老爺子也指揮着年輕人們把祠堂給擦洗的莊嚴肅穆一塵不染,並趕在求親隊伍進村以前,大家奔走相告,全部回屋換上最好看的衣裳,不能給林蔥兒丟人,給秦將軍丟人。
村長大人甚至開始暗暗的後悔,林窪村往裡娶媳婦的時候,真應該睜大眼都跟着挑揀挑揀,你看誰家那個孫子孫女長的多醜,原因肯定是把媳婦娶醜了,影響了下一代,影響了村容……
又不能當面說:“某某家的,帶孩子進家裡藏着……”。
粉條作坊裡面也是人聲沸騰,二大娘傳達了林蔥兒的要求,都該幹嘛幹嘛,東家自己還在家做事兒呢,粉條市場供不應求,林志真恨不能每天都往外走幾車貨纔夠他賣的,不能停工,趕緊的,給東家多掙些嫁妝吧,免得嫁進官宦人家受了委屈。
“二大娘,你說,咱東家嫁給秦將軍這事兒,不會有假吧?”黑子一臉的擔憂,拽着二大娘的袖子低聲問。
這消息,誰聽到都得打幾個問號,二大娘也不敢打包票,只是對黑子說:“等着,晚會兒要是縣令老爺真帶着邊關的老爺們來下聘禮,那就真的假不了。”
同樣的,這時候集市上也在瘋傳這個消息。
“真的嗎?真的就是門口擺拉麪攤兒的林家的閨女?村姑?”
“可不是真的咋滴?我聽衙門裡面的衙差說的,縣令夫人叫了首飾鋪子的掌櫃去後院呢,說是得送兩樣成器的賀禮。”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咱們縣令老爺家跟那個林家是有關係的……”。
大街小巷說什麼的都有,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一樣,不一定往哪個方向飛。
這可是活脫脫的“家雞變鳳凰”的現實故事,老百姓最喜歡聽,也最喜歡添油加醋的講。
多數人聽到這樣的故事,都要扼腕嘆息一番,或者歡欣鼓舞一下,覺得自己的貧民生活之中還有飛昇上層的希望,自然,也有人聞之,便咬牙切齒,恨不能跑到林窪村,拽了林蔥兒的衣服領子,然後甩到大青山上去喂狼,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才合適。
懷揣這樣心思的人,自然,得是跟林蔥兒有仇恨的。
比如,落魄如鬼生不如死的宋香兒,和三嫁入深山的齊氏。
比如,一聽到林蔥兒這個名字就牙酸腦袋疼的,佟掌櫃。
林大小姐如果知道,她定親的消息還會帶來這麼多負面效應,說不定就很開心的更認真的對待求親這檔子事兒了。
林有財怕閨女關鍵時候發飆,從昨夜裡就反覆追問過,這樁婚事你願意不?千萬玩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