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東邊的天際才露出一點白,木蘭將蘇婉玉拖到窗邊,重新將她的手腳綁好,丟在一邊。
這個窗口是觀景用的,所以開得很大,木蘭將一面窗戶關起來,用一張桌子豎起來按壓住,自己就躲在後面看着下面的情景。
蘇婉玉一直想要開口和木蘭說話,只是從頭到尾,木蘭就沒有將她口中的東西拿掉,她縱然着急也沒辦法。
木蘭的態度很堅決,她不聽蘇婉玉的解釋,只做自己認爲對的事。
蘇婉玉看着態度堅決的木蘭,心中暗暗後悔。
吳安存囂張的帶着自己的小廝過來,對着蘇婉玉的院子揮手,“將這一片給我仔細搜搜,一定要將那賊人找出來。”
幾個小廝應了一聲,分散開去。
木蘭眯了眯眼,將蘇婉玉拉起來,指着下面的人問道:“那是誰?吳安存?”
蘇婉玉不知道木蘭的意思,一邊焦急的看着吳安存,一邊點頭。
“不是說吳家今天就送走他嗎?怎麼還在這裡?”
蘇婉玉身子一僵,這是吳家的機密,知道的也就這幾個人,她怎麼會知道?
木蘭似笑非笑的看着蘇婉玉,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因爲我一直躲在你的隔間裡啊。”
蘇婉玉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着蘇木蘭。
蘇木蘭放開蘇婉玉,眼睛深沉的看着底下的人,她知道,如果此時她心軟,那等着她的將是萬劫不復。
以吳家現在的搜查速度,用不了兩刻鐘,對方就能找到她。
木蘭摸了摸肚子,暗道:以後就算要報應,也只管報應到她的身上來吧。
木蘭拿起弓,從箭筒裡抽出一支箭,看着下面的人對蘇婉玉道:“我們能不能從這裡活着出去,就看你肚子裡那塊肉的分量了。”
蘇婉玉瞪大了眼睛,木蘭眼睛微眯,拉滿弓,在蘇婉玉的驚恐中放手,箭離弦而去……
吳安存心有所感,擡頭望木蘭所站的位置看去,就對上了木蘭冷漠的雙眼,他微張着嘴正要說什麼,箭就直接射穿了他的腦袋……
吳安存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朝後倒去,兩隻眼睛無神的看着蔚藍的天空。
周朝一靜,繼而大亂,許多人都朝着吳安存的方向跑去……
吳安易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吳安存緩慢的倒在地上,額頭上插着一支箭。
吳安易驚怒的朝蘇木蘭看去,就迎上蘇木蘭冷漠的雙眼。
就在吳安易帶着人衝上去的時候,木蘭搭弓射箭,雙箭齊發又重傷了倆人。
吳安易自然不會在乎那些受傷的護衛,他只是想將蘇木蘭抓住,然後千刀萬剮!
只是下一刻,蘇木蘭就將蘇婉玉抓起來對着窗口,匕首直接架在她脖子上,高聲喝道:“吳安易,若不想要蘇婉玉肚子裡的孩子,你只管上前。”
吳安易停下腳步,眼神冰冷的看着蘇木蘭,只是蘇木蘭整個人躲在蘇婉玉後面,除了拿匕首的手,無一部位再露在大家的視野中。
吳安易眯起眼睛,心中怎麼也不肯相信對方只是一村姑,這樣老練的捉拿人質,會是一般婦人嗎?
“讓他們全都退下,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我的手不會發抖!”
吳安易只好叫人退下。
蘇婉玉渾身發顫,她的目光此時正對着躺在地上的吳安存,蘇木蘭怎麼會殺人呢?她怎麼能殺人呢?殺的還是吳安存。
“李娘子,你和婉玉是同胞姐妹,有什麼話好好說,先前的一切都是誤會,看在婉玉的面上,蘇家可以既往不咎,不如你先放下匕首,下來再說如何?”
蘇木蘭嗤笑一聲,“我可沒有這樣的好姐姐,你說既往不咎可不算,這件事怎麼也得老將軍和將軍世子說了算吧?”
吳安易眼睛微沉,聲音卻溫潤道:“這件事,在下還做得主。”
“只是可惜,我不認你!”
吳安易靜默了一下,好脾氣的問道:“那麼李娘子覺得應該如何?”
“我要見蘇定!”
吳安易愣了一下,就輕聲解釋道:“李娘子怕是剛來京城不知道,大哥與岳父半個月前突然暈厥過去,至今未醒,所以……”
木蘭靜默了一下,繼續道:“我不管,總之我只要見蘇定,不管是生的活的,睡的還是醒的!”
吳安易勸道:“只是大夫說了,大哥不宜移動,倒是岳母也在這裡,不如我將岳母請來,你與她說說?”
蘇木蘭冷哼一聲,拉着蘇婉玉退後一步,“啪”的一聲合上窗戶,冷冷的道:“我只見蘇定,除了他,誰來也沒用!我有時間,我等得起!”
吳家急着將吳安存送走,她不相信對方還有時間跟她耗。
雖然她也未必有時間,就看誰拖得更久了。
吳安易急得團團轉。
吳安存在外面走動少,加上並沒有入仕,所以將他送走比較容易些。
像他,如果他敢逃走,當今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會殺了他。
現在吳安存死了,吳家血脈的傳承只能放在蘇婉玉肚子裡的那一個孩子身上,所以蘇婉玉肚子裡的孩子必須保住。
木蘭就憑着蘇婉玉肚子裡的孩子暫時安全下來了。
吳安存的死在吳家掀起了一股風暴,吳庸已經許多年不曾遭受這樣的挫敗了,更何況,吳安存還是在自己家裡遭襲擊。
吳庸拿起劍就要去殺人,吳安易忙拉住父親,“父親,婉玉還在她的手裡,還有兩個月,孩子就出生了。”
吳庸臉上有些猙獰,“不是說她們是姐妹嗎?”
吳安易無奈,“父親覺得她會念在這個情分上放過婉玉嗎?”
吳庸沉下臉來,吳家的大管家急匆匆而來,“世子,老將軍聽說二爺的事,人暈過去了。”
吳庸臉上更加難看,“是誰多嘴?”
管家躊躇,吳庸冷哼一聲,回頭問吳安易,“你打算如何?”
“我們手上還有幾個好手,我在前面拖延,叫人悄悄潛伏過去,只要速度夠快,總能殺了她!”
吳庸滿意的點頭,“將你岳母接來,兩個都是她的女兒,也該讓她勸勸。”
吳安易應了一聲,叫人去吳家接人。
而此時,李石才找到文硯。李石眼裡滿是血絲的瞪着文硯,“我記得我配了解藥的。”
文硯爲難道:“二姑爺,我們家少爺被老爺連累,這是迫不得已而爲之,若是現在醒來,那就前功盡棄了。”
李石不想再考慮這些,他只知道木蘭到現在還沒找到,“木蘭被擄,一定是送到京城來了,除了因爲我和蘇定,我想不出還會有誰去擄她。”
文硯立馬道:“少爺留下了幾個人,小的這就叫他們去幫忙找人。”
李石疲憊的搖頭,“你們怎麼可能找得到……”
蘇定得罪了什麼人,有什麼人會拿木蘭來威脅他或他,得問本人才知道,護衛有什麼用?
木蘭被抓已經有十四天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他再等不下去了。
只是文硯也很堅持。
李石無奈,只好先叫李石的人下去找人,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叫蘇定醒過來。
李石出了蘇家,在大門口的時候停頓下來,問送他出來的小廝,“那是你們大太太?”
小廝點頭,“正是大太太。”
“不是說你們老爺和大公子都病着嗎?怎麼你們大太太還出門?”
小廝嘆道:“才吳家來人,說是我們大奶奶出了事,叫我們太太務必過去看看。”
李石的心裡閃過怪異的感覺,微微點頭,在小廝的相送下離開。
除了蘇府,李石越想越不對,他停下腳步,開始正式心裡的怪異感,良久,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快速的轉身朝蘇府跑去……
周氏瞪大了眼睛看向樓上的女兒,顫抖着手指指着木蘭,一時說不出話來。
蘇木蘭微微側頭,人依然躲在蘇婉玉身後,淡淡的看向樓下的人。
周氏氣得捂住胸口,“你在做什麼?還不快放了你姐姐?”
蘇木蘭嘲諷的看向吳安易,見對方公正的板着臉,她重新低頭看向周氏,突然惡從心起,突然問道:“你是誰?”
周氏一噎,看了一眼女兒,又看一眼吳安易,最後還是道:“我是你母親!”
“母親?”蘇木蘭細細地咀嚼這兩個字,突然擡頭問道:“十一年前,您不是讓周嬤嬤出來用五十兩銀子了斷了我們之間所有的情義了嗎?怎麼現在您又變成我的母親了?”
“你,”周氏一噎,她從沒想過蘇木蘭會當面問她這些,一時間心中又酸又澀,更多的卻是惱怒,“是誰教你這樣與自己的母親說話的?”
“沒誰教我,我的父母在我七歲的時候爲了讓我能吃上一口飯就死了,所以沒人教我該怎麼跟您講話。”
見周氏成功的被她氣得臉色鐵青,木蘭心中竟升起一種快感。
木蘭晃了晃手中的匕首,輕輕地放在蘇婉玉的脖子上,“好吧,就算您是我母親,那麼,母親是來爲我做主的嗎?”蘇木蘭看着蘇婉玉抱怨道:“這是我姐姐吧?只是半個月前,姐姐突然將我綁來京城,說是讓我代替她去死呢,我親愛的母親,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看着周氏的臉色鉅變,木蘭眼裡燃燒着怒火,被強擄至今的那股怒氣總算是忍受不住的噴發出來,“您說,我是該如姐姐所願,替她死呢,還是殺了她,爲自己報仇,或是用她和她肚子的孩子,將自己救出去?”
木蘭眼裡含了淚,可憐兮兮的看着周氏,“母親,你可一定要救我出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