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就觀察起蘇木蘭的人品來,卻發現這姑娘是一個爽朗無心機的人,與京城那位心思九曲十八彎的蘇婉玉完全不一樣。
心中微微放下,等到了二月初三,孫氏在鄭妻和孫大太太的陪同下上門下定。
李家請了鳴鳳村幾家走得近的人家吃了一頓飯,這門婚事就算板上定釘了,只要再定下婚期就好了。
鳴鳳村的人羨慕不已。
都說李蘇兩家的風水好。
李蘇兩家現在可以說是鳴鳳村最盛的人家了,沒有之一。
就是先前的劉村長一家都要退避三舍。
兩個舉人,一個秀才,作爲秀才的李石還日進斗金。
蘇文與王家定了親,現在李媛媛又與錢塘有名的孫家結成姻親。
就是里正聽了也不由的懷疑是不是真的是那塊風水的問題。
難道當年他報復一般的撥出去的那塊地真的是風水寶地?
李家和蘇家可不管這些,他們現在也忙得很。
木蘭要開始正式給媛媛和桃子準備嫁妝了。
本來桃子的是不用急的,但李石說,既然要準備,那就一次準備兩份,免得每一次都要重新勞累一遍。
那倒也是,只要照着買兩份,變動一些樣式就行了,兩個女孩的嫁妝都是差不多的。
而媛媛大概及笄後出嫁,到時桃子也應該定親了。
木蘭從靠牆的牀裡面挖出一個小箱子,打開,裡面是四條金條以及幾錠銀子。
這些家當對於李家和蘇家來說算是巨大的了,但對於鄭家那樣的家庭來說,實在是不值得一提,好在鄭家出的聘禮應該不少,到時再給媛媛陪嫁上,然後她再給媛媛弄一些貼身的東西,留一些壓箱底的銀子也就差不多了。
木蘭列了單子,和李石商量了好幾天,纔將嫁妝弄好,又從蘇定和蘇可送自己的首飾中拿出兩套來給媛媛添上。
媛媛就漲紅了臉,“嫂子,這是你哥哥們給你的,我不要。”
木蘭就好笑道:“他們給了我就是我的了,更何況,姐姐的東西不給你們給誰?”
“給侄女啊。”媛媛理直氣壯的道:“留給侄女,以後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說着看着木蘭肚子的眼神帶了些擔憂。
木蘭並沒有發覺,只是高興道:“這還不簡單,等以後你們有錢了,再買一些好的送給她就行了,現在就先挪用了給你。”
說着將首飾拿出來,臉上帶着喜悅,“看,漂亮吧!”
媛媛和桃子都被首飾的光華所懾,愣愣的點頭。
李江和蘇文對視一眼,看着已經圍在一起討論首飾的女子都有些無奈。
木蘭將蘇定等人送的首飾分成三份,因爲他送的少,所以都異常的貴重。
木蘭看着這些首飾就道:“這些好是好,但也就一些正式場合才能帶,平時若帶着難免給人一種炫耀的感覺在裡面,我們還得去銀樓裡打一些好的首飾。”
李石見木蘭這樣,就揮手道:“你別把什麼好的都給了媛媛,江兒和阿文以後還要成親,需要的聘禮也不少,而且,桃子那裡也要留一份,現在婚期還沒定,可以慢慢來,總之將錢分成四份就對了。”
木蘭想想也是。
木蘭準備着嫁妝,李石則抽空進了一趟山,他需要一味藥,而那味藥是藥店所沒有的。
李石配好了藥直接交給蘇定的人帶走,這件事木蘭和鍾大夫他都沒有告訴。
李石呼出一口氣,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給蘇定配藥了,上一次是安樂王的死,這一次配的藥雖然不會致人死亡,卻會讓人昏迷一段時間。
李石大概能想到蘇定的計劃,所以這一次他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謹慎,至少要達到蘇定所說的所有要求。
蘇定握着手中的藥,再看另一份解藥,輕笑道:“倒是個聰明人,只是可惜了……”
想到這裡,蘇定眼裡閃過寒光,對元家的惱恨又多了一層。
這些年,越與李石接觸,蘇定就敬佩他,只是透過他和外界知道的一些消息就能推斷出朝廷所發生的事,甚至能揣摩上位者的心思。
這份心智不是誰都可以擁有的,至少,蘇定就自認不如。
可這樣的人,卻要一輩子做一個大夫。
當初,他若是能繼續讀書下去……
蘇定幾乎不敢往下想,他的那個小妹妹,運氣似乎永遠都那麼不好,如果當初不是他想着推薦李石進松山書院,元胡也就不會將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他慢慢的讀書,雖然會晚一些,但只要進了官場,以他的心性,定能走得很遠。
蘇定不是沒想過再叫李石讀書,可李石明言說了,他答應過元胡一輩子不從科舉入仕的。
所以,他要當官,只能進太醫院。
而李石不願意冒着生命危險進太醫院,蘇文也不願意。
太醫院可沒有表面上看得那樣簡單,與後宮連接起來,齷蹉得很。
蘇定感覺已經很對不起這個小妹妹了,又怎麼會還叫她陷入那樣的危險之中?
不過,蘇定看着手中的兩個藥瓶,李石實在是太聰明瞭,他並沒有泄露過自己的計劃,但對方卻知道了,連預備突發狀況的解藥都有了。
蘇定將藥收起來,只將解藥放在手中,對侍立在一旁的文硯道:“這藥你收起來,若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非要我醒來不可,你再給我服下,知道了嗎?”
文硯手微抖的結果藥瓶,跪下磕頭,“奴,定不辱命!”
蘇定微微點頭,“你下去吧。”
文硯將藥瓶貼身放好,這才行禮下去。
蘇定等人走後纔將暗中的倆人招出來,“從現在起,你們二人一起盯着文硯。”
蘇定是信任文硯的,但這不代表他可以放心的將自己的性命交到文硯手上,所以他還需要監督。
蘇定摸着另一瓶藥,暗暗算了一下時間,覺得也快了。
正如李石所說的,當今太驕傲了,驕傲到他不容許有人侵犯他的權威。
而吳家在這一年裡的作爲已經徹底激怒了他,一般來說,剷除吳家這樣的大家族,沒有十幾二十年根本就不可能動手,因爲貿然行動只會叫人與外邦鑽了空子,而吳家似乎也是算準這點,才步步緊逼,想要送女兒進宮,生下以爲皇子。
只是他們一定想不到,當今會不走尋常路。
這一次,不僅是吳家措手不及,就是他也差點來不及準備,幸虧鄭致佑發現不對及時給他通信,而他也一直與李石聯繫着,想要爲以後做準備,這才堪堪在皇上行動之前拿到東西。
蘇定看着手中的藥瓶想,希望皇上能看在這個份上,饒過蘇家的那個蠢貨。
蘇延年一回到家裡就氣惱的摔了一套茶具。
蘇老太爺很是不滿,“你都四十多歲的人了,修身養性的功夫竟然連你兒子都比不上。”
蘇延年本來見父親過來有些惶恐,但聽父親提起那個逆子,心裡頓時“騰”的冒起火來,“那個逆子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就敢公然違抗我,父親,他現在心大了,我們根本就管不住他。”
蘇老太爺沉下臉來,看了兒子一眼,“那不過是政見不合,不過定兒在朝堂上就如此強硬是他不對,回頭我會說他的,只是你也別把事情做得太難看。吳家最近太過高調了。”
蘇延年雖然聽了教訓,但並沒有往心裡去,吳家這樣做,皇上不也沒說什麼嗎?
如今皇上的心思還在幾個藩王的叛軍那裡,邊疆也不太太平,吳家不會有事,而現在吳家又要送女兒進宮,等皇上騰出手來,吳家女兒生的皇子說不定已經長大成人了。
如果蘇定知道蘇延年的想法,說不定就會把手裡的藥給扔了,直接任他自生自滅算了。
蘇延年看着兒子,微微嘆了一口氣,兒子太蠢,可孫子又太過精明。
想到老三和蘇翔,蘇老太爺心中可惜,要是老大和老三的身份調換過來就好了,以前,老大看上去明明不是這樣的。
蘇定直到深夜才滿身疲憊的回來,一回來就被坐在正廳裡的蘇老太爺逮住了。
蘇老太爺看着這個自己最驕傲的孫子,蘇定以前是他手把手的教導的,他比蘇延年還要了解這個孩子,看着冷漠,其實最重親情。
只要是被他攏在羽翼之下的,他都會盡全力去保護。
蘇老太爺想起同是自己孫子的蘇翔,那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他若沒有那些心思,堂兄弟之間和睦,倆人合力之下,蘇家何愁不會興盛?
偏那孩子動了歪心思,蘇定也太狠……
蘇老太爺搖掉自己腦海中的胡思亂想,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他專門在這裡等蘇定,只是跟對方討論一下朝中的事,他知道這個孫子是站在新皇那邊的,但在朝中的時候實在沒必要與自己的父親鬧成那樣。
蘇定看到祖父,眼裡閃過譏誚,從祖父放棄他開始,他就已經不受對方控制了。
蘇定手指動了動,等到那件事情過去,自己也算還了蘇家的生育之恩,接下來他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