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想了想,就打算和李彬換個地方,他不懼那什麼賴三,卻不願多生是非。
但這條街上小攤小販很多,大多是賣自家種的一些東西,或是一些小手藝,一溜下去,寬敞一點的地方全叫人佔了。
李石和李彬從街頭走到街尾,最後回來到原地,“算了,還是擺在這兒吧。”
這一片最寬敞,最關鍵是正處在街口,他們出來進去都最方便,也最容易讓路過的人看見。
見李石和李彬重新將桌子支起來,那些人見了搖搖頭,爲他們嘆息一聲。
李彬將“義診”的幌子重新支起來,然後就恭身立在李石身後。
“你去吆喝吧。”
李彬難爲情了一下,但這事這兩天他沒少做,所以雖然漲紅了臉,但還是站在攤前,大聲喊道:“本攤免費看診,酉時結束,有疾需診治的排隊!”
李石他們的攤子一擺出來大家就只覺得好奇,有幾個人就在旁邊看着,可惜這個時代認字的人少,所以還真沒人認得“義診”二字。
但他們不認字,可以聽啊,一聽說這是免費看診,就有人心動起來。
“大夫貴姓?”
“免貴姓李,這是小兒李彬,他學醫七年,我想帶他出來歷練一二,所以這攤位是免費看診,諸位鄉親也不用擔心,小兒診治之後我再診治一遍,開方的也是在下。”
有人心動起來,有人懷疑,“你真是大夫?看你年紀不大,怎麼倒有這麼大一個兒子了?”
李石保養得好,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李彬卻十四五歲了。
“在下不久前在城東開過義診。”
有人眼睛一亮,“先生是前幾日在城東開義診的人?我今天還說帶我老孃過去看看,但聽說你搬走了,沒想到竟是到城南來了。”
李石在離開城東之前也告訴過病人,自己接下來會在城南義診幾天,如此看來,消息並沒有擴散多少。
既然有人聽說過李石,自然也知道了他的本事,有人就試探着上前道:“我腰疼,這也能看嗎?”
李石請人坐下,輕聲問道:“是腰的哪裡疼?怎麼個疼法?可受過傷?”
李彬就站在一旁認真的聽着,他知道,現在他還不宜上前,要等大家信任了父親才行……
李石上前按了幾下那人的腰部,病人忍不住慘叫出聲,圍觀的人嚇了一跳,差點就蹦起來。
李石四指併攏,按在對方一個穴道上,病人眼睛一瞪,然後狠狠的呼出一口氣,摸着腰道:“先生好手法,我這腰好多了。”
“你這是拉傷,還傷到了筋骨,又一直沒能好好修養才落下的老毛病,我給你開幾帖藥,你去藥店配了回去貼着,若是可以內服一些藥就更好了。”
李石將藥方寫下,仔細的教他服用方法。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不一會兒,後頭就排起了隊。
李石在這邊義診,家中或鄰里有病人的,都飛快的跑回家去通知,或背或擡着人來,其中又以老人爲多。
也有一些病是需要脫了衣服查看的,李石乾脆又叫李彬支起一道帷幔,若是需要就將人領到裡面去查看。
但到底男女有別,男人可以脫了衣服給他看,女人卻不行,好在大部分的病只需要問切就能開方,至於望,大多是看的臉色及其他外在的情況了。
一輛馬車悄無聲息的停在街的對面,身側的人恭敬的道:“相爺,義診已經開始了。”
“那些人都約束好了?”
“是,那些地痞流氓如今都給拘住了。”
“不要叫人衝撞了他們,到底是在做善事。”
“是!”
左相撩起簾子看了對面一眼,對車伕道:“回去吧。”
馬車離開,但附近卻蹲下幾個人,他們都留意着那邊的情況,以防有意外發生。
李石一開始沒發現異常,但連着三天在城南開攤義診,那傳說中的賴三卻從沒找上來過,李石又想來敏銳,多少也猜到了一些,不過李石沒想到其他人身上,只以爲是賴五或蘇定的手筆,故沒有追究,也正是他沒有追究,所以不知道關注他的是至高無上的那位。
李彬這幾天經過鍛鍊,膽子倒是大了不少。
至少面對病人的時候不會問不出話來,下藥開方的時候也放開了許多。
而在李石忙碌的時候,木蘭也將大家的衣服做好了。
許氏比着衣服,恨不得現在就穿上,摸着肚子道:“我一生下孩子就換上。”
木蘭笑道:“倒不用等這麼久,我還給你做了一件大的,正合適你現在穿,只是還要再修改一下,回頭做好了我給你拿來。”
“真的?”許氏很高興,“我該早點叫你們進京的,你們來了,不僅能陪我說說話,兩個孩子也老實多了。”
許氏嘆道:“婷婷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拘束了些,我有許多話也跟她說不上,我孃家又都外放了,以前的那些閨中好友,也都嫁出去了,現在天各一方,一年也難得見一面。”
“我們女子這一生,全都給放在相夫教子上了,待要安分下來,偏偏又心有不甘,而那些不安分的,下場……”許氏雖然是按照大家閨秀教養出來的,但內心深處也有過幻想,本來這絲幻想她連想都不會想,但自從知道木蘭要跟着李石一起出去遊歷,許氏就忍不住羨慕,甚至是嫉妒起來。
但她也知道,這事賴五是不會做的。
“我會常給你寫信的,我家這幾個孩子還需要你多照看一二呢。”
“那你可要準備了好東西給我,不是土特產我不要的。”許氏很快就丟掉情緒,笑道。
木蘭笑着點頭,“旭兒和智兒不是在宮裡上學?這幾天怎麼都沒進宮?”
“是我讓他們請假的,”許氏想到自己問到的話,臉色有些不好,“宮裡的人迎高踩低,旭兒還好,年紀到底大一些,智兒卻被人引着壞了性情,我想讓他在家多留一天,宮裡不催,就暫且讓他們在家和陽陽他們一塊兒唸書吧。”
“躲得過一時,也躲不了多久,還不如給孩子選個能幹心思正的小廝,孩子每天晚上都出宮回家,你和賴五叔再多留意一下就是了。”
“這人哪裡是那麼好選的?能幹心思正的不得他喜歡,他不喜歡就不願讓人跟着,也不願聽話;有那願意迎合的,心思又難免有些不正……”
“我和你五叔叔倒是不曾懈怠,但也不知道爲何,孩子都不喜歡和我們說起宮裡的事,犯了錯也是藏着掖着,不然我也不會到現在才發現他移了性情。”
“那肯定是嬸嬸不常訓斥他們,他們怕了才如此的……”
兩個母親正交流着孩子的教育問題,好容易得到一天休息的四個孩子打算相約去逛街。
陽陽問李毅,“大哥不去嗎?”
李毅搖頭,“你們去吧,大哥在家溫習功課。”
陽陽很高興,又假模假樣的去問李彬。
李彬憂鬱的小眼神看着他,“我下響要跟着爹爹去義診。”
陽陽表示很惋惜,轉身就高高興興的和賴旭他們衝出安國公府。
李毅搖頭失笑,“陽陽這小子越來越會做表面功夫了。”見二弟耷拉着腦袋,就笑道:“我下午和你一塊兒去。”
李彬眼睛一亮,“你不是要溫習功課嗎?”
“讀書也不急在這一時,何況父親進京後我還沒伺候過呢,總不能只叫你在父親跟前盡孝。”
李彬就咧開大大的嘴笑,“大哥放心,你今天跟我去義診,明兒我就給嫂子做幾道藥膳,最多兩年,你一定能抱上白白胖胖的兒子!”
李毅的臉黑了,踢了他一腳,“胡說些什麼?”
李彬跳開,嘿嘿的一笑,“大哥可別不信,就是父親也所我的藥膳是一絕,不僅療效好,味道也很不錯,雖然比不上直接喝藥,但裡頭主材是菜,倒沒有了藥毒的擔憂,父親也說嫂子只用服一年的藥就可以斷了吃藥膳的。”
府裡,李毅正追着李彬打,府外,陽陽正帶頭攔在一個人的身前,扭頭問賴旭,“你說的就是他?”
賴旭和賴智狠狠的點頭。
天天順着那人的腳往上看,就扯了扯哥哥的衣角,低聲道:“哥,我們換個法子吧,他太壯了。”
是真的很壯,難怪會叫司馬彪,只是站在他們身前,就差不多有兩個陽陽那麼大,明明他才比陽陽大兩歲的。
陽陽估摸了一下對方的實力,隱隱覺得自己打不過對方,但爲了不被叫做外甥,他只有拼了。
司馬彪抽着嘴角看着面前的四人,他們當他是聾子嗎?
居然就當着他的面討論。
陽陽上下打量了對方一下,拉着天天的手轉身就走,對愣在那裡的賴旭和賴智道:“走吧,我們去看看有什麼好玩的東西。”
賴旭和賴智反應過來,丟給司馬彪一個挑戰的眼神,轉身跟上陽陽。
司馬彪皺眉,問身邊的小弟,“不是說賴旭他們病了嗎?我看他們明明很好啊,還有,那人是誰?賴旭怎麼還以他爲主?”
“大少爺,管他是誰,敢這樣輕看您,我們都要給他個顏色瞧瞧。”
司馬彪瞥了他們一眼,哼了一聲,道:“賴旭可不是好欺負的,走吧,我們也去看看有什麼好玩的。”
雖然他總是能打贏賴旭,但他也不敢總動手,賴旭的身份怎麼說也比他高,最關鍵是安國公很護短,上次不小心打重了,害得祖父被安國公揍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