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從,本宮原本還看在往日同僚的份上,想讓你免受皮肉之苦,只可惜你卻不明白本宮的良苦用心。再問你一次,到底是誰派你來的?你背後的主子是誰?若是再不回答,那本宮只能讓你吃些苦頭了。”
太子對周元從拒絕配合的態度有些頭疼,有人天生就是硬骨頭,不吃點苦頭,是決不會開口的。
周元從還是閉眼垂首,默不作聲。反正他不打算開口,就算是上刑他也能忍得住。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顧大人,你身爲大理寺的官員,這審訊一事,便交給你了。”
太子說完轉身便出了此地,邁步往大牢拜擺放刑具的地方走去。
牢頭立刻上前帶路,還對着一旁呆立的兩個獄卒狠狠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名獄卒立即恍然大悟,小跑着往另一邊跑去。
顧誠玉嘆了一聲,“將他帶出來吧!”
其實他對於上刑是十分牴觸的,畢竟鈍刀子割肉,着實難忍。若是一劍將其斬殺,不受折磨,他也沒什麼下不了手的。
只是這審訊,若是犯人堅決抵抗,等那一件件刑具上去之後,等來的便是淒厲的慘叫。
這不但是對犯人身心的摧殘,更是考驗審訊之人的心性。
有多少人面對這種情況會面不改色?除非是天性兇狠,或者已經習以爲常。
很快,周元從就兩名獄卒給綁在了木架子上。這木架子上不知浸透了多少人的鮮血。原本黃色的木料,如今已經成了暗紅色,看着溼噠噠的,好似永遠也幹不透。
太子坐在了獄卒搬來的椅子上,對着兩名不知所措的獄卒指了指顧誠玉,“你們聽顧大人的便是。”
獄卒立刻將視線投向了顧誠玉,顧誠玉只得朝着他們說道:“按照往日審訊的流程先來一遍,這不都是你們做慣了的嗎?”
兩名獄卒聞言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拿着一根浸了鹽水的鞭子朝着周元從抽去。
一道破空聲想起,鞭子抽在了周元從的軀體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周元從緊要牙關,一聲不吭。這纔是第一鞭,他便領教到了這鞭子的厲害。
兩名衙役是老手,對這些已經習以爲常了,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再說還有太子和顧大人在一旁盯着,他們哪敢有一絲的放水?甚至揮鞭子比以前更爲賣命。
接着整個牢房中便充斥着鞭子的響聲,將另一邊的尤少鋒嚇得心肝兒都在顫抖。
他原本就十分害怕,這會兒聽到那道聲音,立刻癱軟在地。
夏清的臉上也略微有了些不自然,原本還算鎮定的面容露出了一絲惶恐之色。
在連續抽了六七鞭子之後,顧誠玉看着腦袋耷拉下來的周元從,不禁微微皺眉。
不管是多能忍耐之人,這麼幾鞭子下去,就算捱得住,可至少還是要悶哼出聲的。
畢竟人的身軀不是鋼鐵鑄成的,有血有肉,自然會疼。
這周元從竟然連吭一聲都沒有,可見心智之堅定。
又連續抽了五鞭子之後,衙役見這破爛的身軀沒有再繼續顫抖了,料想這人必定是暈過去了。
太子捂着口鼻,心中有些略微的不適。
其中一名衙役上前扯過周元從的頭髮,發現人果然暈過去了。他回頭朝着顧誠玉請示道:“大人!這人已經暈過去了,可要將人潑醒?”
顧誠玉點了點頭,這審訊自然是殘酷的,不可能等對方緩過氣來再審。
身旁一名衙役早已經準備了一桶水,嘩的一聲,將其澆在了周元從的頭上。
只見對方原本花白的頭髮被水潑溼了之後,便漸漸顯露出了原貌。那銀白的水順着他的身體流了下來,一頭散亂的黑髮溼漉漉地貼着臉頰,這時太子纔看清對方的面容,卻是周從元無疑。
周元從不自覺地呻吟了一聲,他掀開厚重的眼皮,從前頭額發的縫隙中,看到坐在了一丈遠處的一道身影。
眼前有些模糊,他看不真切,但他知道那人肯定是太子。
“大人!這卻是不能再打了,不如換個法子?”衙役知道此人十分重要,血肉之軀,吃不消這般抽打的。
若是將人給打死了,太子和顧大人怪罪下來,他們可吃罪不起。
“那便換個法子吧!”顧誠玉望着周元從的目光毫無波瀾,他想起了今日在茶樓前看到的那人,料想此人必定與周元從有關。
既然就快要揭曉答案了,那審訊周元從便也不那麼重要了。其實他已經猜到了此人是誰,只是沒證據之前,還不能確定而已。
他轉身看了一眼太子,還是決定將自己的猜測壓在心底。會不會牽連那人,那得看周元從是否扛得住。
而他此刻卻不想讓周元從招供了,這對他來說,並沒有有好處。
若是等太子將異己都剷除之後,那接下來就該專心對付自己了。
只有一直保持如今的狀態,太子纔會不得已仰仗自己,局勢才能達到所謂的平衡。
就如同皇上扶持自己來對抗夏清一般,之前自己還太弱小,因此只能成爲皇上手中的棋子。
可如今皇上駕崩了,臨終之前卻親手將把柄送到了自己手裡。自己若是不好好利用一番,那豈不是對不起皇上對自己的信任嗎?
太子因爲頭頂那把隨時都有可能會掉下來的利劍,自然不敢太過猖狂。
可若是有威脅之人都被剷除,那這把利劍就會變成腐朽的鈍刀,對太子將再無威脅。
他怎能容許這樣的情況發生呢?最起碼從目前來說,他一定不會讓太子這麼早就開始高枕無憂的。
其實太子若是誠心待他,他也不會這般算計。可是他覺得太子對他還不夠信任,這多疑的程度比起皇上來,也是不遑多讓。
再說太子耳根子這麼軟,讓人攛掇兩下,就想將他調去邊關這樣的苦寒之地蹉跎歲月,這讓他怎能放心爲太子謀劃?
至於誓死效忠,肝腦塗地?這都是不存在的,他是這樣的人嗎?他終究也只是個自私的人呢!
心裡存了些念頭,於是他對審訊周從元之事,也沒這般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