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惜的是杜雲娘來信說不能過來,因爲她那時雖是知道有紅衣大炮,可並不懂原理,因爲她沒上過女子學校,姚六六無奈,也不好再勉強。
想她在喬府住下的事,上京的貴胄們肯定都知道,若是過年的時候,有人上門拜訪,連些拿得出手的東西也沒有,那就不好了,所以不管人來不來,先準備着總是沒錯的。
其實她那裡知道,滿上京的貴胄,現在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都在想軒王妃住進喬府,今年會不會待客,所以只要喬七一出去準備,那就是等於給了大家一個訊號,告訴大家今年他們可以上喬府走動走動了。
喬七應了聲便道:“那準備年貨的事,要不要告訴老夫人?”
“不用了,明天我會親自告訴她。”姚六六寫下最後一筆,然後拿了起來吹了吹,神情看不出半點波動。
喬七自問像公子那麼難讓人理解的人,他都瞭解了些,可爲什麼他一點也看不透王妃心裡在想什麼呢?
洗完澡姚六六躺在牀上微微嘆了口氣,其實她明白,她不用呆在這裡找不痛快,可是她更心疼喬軒,他跟她不一樣,張氏也好,姚天海和蘇小鳳也罷,那都不算是她的親人,可江氏卻是一手帶大喬軒的親孃,不管怎麼樣,她都理當在喬軒不在的時候,幫他盡孝。
以前就常聽人說,愛一個人,就要懂得包容對方的一切,不管好的,還是壞的,如果在你盡了最大的努力,還是無法融洽,那也就無愧於心了。
喬軒對她付出的遠遠比她付出的要多,所以這一次她真做好了心理準備,嘗試去了解江氏,那怕不能盡善盡美,只要能做到以後不再口出惡言,讓喬軒兩面爲難,她就滿意了。
喬軒信裡雖然沒說什麼,可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次日一早,姚六六穿戴整齊後,帶着菁言和喬七到了梨雨院。
這次珊蝴沒敢擺什麼排場,戰戰兢兢的道:“老夫人說王妃不必來請安。”
姚六六看着珊蝴,這丫環每回見她,都好像都很害怕她,爲什麼呢?
“老夫人不需要是老夫人的事,我要來是我的事,你去通報一聲吧。”
珊蝴脖子一縮,趕緊關了門便去告訴江氏,沒一會珊蝴的聲音從門裡面傳了出來:“王妃,老夫人說不想見你。”原話是江氏說,讓她滾,滾出喬府,可她不敢說啊。
姚六六宛爾,這丫環怕是沒吐實話,江氏肯定不會這麼溫柔的對她。
側目看了眼梨雨院外面的紅梅樹,暗香浮動,氣味真是好聞,姚六六笑了笑,自說自畫的道:“今年我讓喬七去準備些年貨,以防有客到時家裡沒有可招待的東西,你幫我問問婆婆,她有沒有需要的東西?”
沒一會珊蝴回來了,門還是沒打開,但珊蝴的聲音已經哽咽了:“王妃,老夫人說,這裡,這裡是喬府,不需要王妃花費心思。”
唔,這又是珊蝴轉換成好聽的話吧,姚六六笑着彈了彈指尖,然後接着氣定神閒的道。
“婆婆太見外了,不管怎麼說,我也是皇上親手證婚,聖輦擡回喬府的王妃,那有客人上門,也不花費心思的,若是婆婆厭煩這些禮節,那到時便由我來應對好了。”
這時裡面的江氏忍不住了,怒氣沖天的拉開門,端起昨晚還沒倒的尿水,便潑到姚六六的身上。
“你給我滾,姚六六你這種又髒又臭的女人,不配住在我家,就是鄭鈴鐺都比你要好無數倍,你要再不滾,就別怪我不客氣,更別怪我,過年的時候,來了人我便把他們都哄出去。”
姚六六知道江氏會發火,可就是沒料到她會被潑尿,壓住心頭的噁心,平靜的看着暴跳的江氏,然後福了福:“給婆婆請安,昨日回來,我見婆婆嘴角起泡,想必是屋裡暖氣太足,導致婆婆有些上火,因此,今早特地給婆婆泡了杯蓮心菊花冰糖茶,菁言把茶給珊蝴吧。”
江氏做夢也沒想到,當日敢指揮人在皇上面前殺人的姚六六,如今會如此恭順,竟然連被她潑了尿,眉都沒皺一下,頓時愣了愣。
珊蝴看江氏沒出聲,菁言又把茶遞了過來,便只好接了過去。
姚六六看到珊蝴臉上有五根清晰的指印。
江氏回過神來,腦子裡立馬想到,這是姚六六裝的溫順,這種女人連人都想殺,又不貞不潔,不乾不淨,她要喝了她做的東西,那才叫噁心,頓時,一巴掌打落了珊蝴手裡的茶盅。
“啪”
“不用你假腥腥的裝溫良恭順,你是什麼人,我清楚的很,你騙得了軒兒,騙不了我,姚六六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告訴你自己你髒不髒,流落在月狼國那麼多年,你敢說你還是清白的嗎?”
“就算你是清白的,也別忘了,你是個面朝天生的,我喬家滿門忠烈,壞在你的手裡,我是真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你快滾,給我滾得越遠越好,別再出現在我喬家,你聽明白了嗎?”
姚六六很淡定的看着江氏,一點也沒動怒的道:“婆婆讓我摸着良心,那我就摸着良心說,我姚六六清清白白,就是現在我也是完壁之身,婆婆可滿意?至於面朝天生,婆婆生養了夫君和姐姐,理當明白,難產時嬰兒有時會以各種姿勢出生,那種不靠譜的話,婆婆何必去相信。”
江氏愣了,她是完全想不到,姚六六會這麼鎮定,而她鎮定的樣子,居然跟軒兒一模一樣,一時間江氏竟然找不到言語反駁。
姚六六又福了福:“那天在祭臺,婆婆教夫君忠義,不知婆婆有沒有想過,皇上的忠義,皇上身爲一國之主,身食萬千黎民的供養和尊敬,那他就要忠義於百姓,忠義於社稷,做一個舉國稱讚的好皇帝,這纔對得起王族的列祖列宗,我姚六六雖然只是一介農女,但我也懂得,只有國家繁榮昌盛,才能吃得飽穿得暖,過那兒女成羣,承歡膝下的生活。”
天氣可真冷,那蓮心菊花茶,她是來時才用開水泡好的,一路上又用棉被捂着,可碎在地上,就這一會就沒了熱氣,其實她沒想過要改變江氏的想法,只是替喬軒抱屈,不吐不快罷了,吐完她又有些自嘲,難道自己這是要當聖母嗎?
以她的瞭解,像喬軒那樣的性格,定然不會跟江氏說這麼多大道理,而且在那個時候,說了江氏也不會聽。
ps:女主絕對不是聖母,這只是一個心理過程,很矛盾,婆媳這種關係是種很深奧的哲學,其實作者君我,在寫這些的時候,也很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