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六六心悸的轉念一想,剛纔老太婆說什麼來着,操持將軍府,對哦,這些年老將軍把錢都接濟老兵了,所以沒錢養這滿院的宮女太監,全是靠老太婆跟皇上討來的例銀,她怎麼忘了!
好傢伙,這是拿着經濟命脈欺主了,真真是一出好戲啊!作死!
隨之她就看到楊元慶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姚六六嘆了口氣,最後擡起頭,看向鄭麼麼。
還真是個老而不死的老太婆,臉上雖沒有褶子,可那白髮梳的錚亮錚亮,眼睛更是泛着冷光,這般作死,早晚有天作死自己。
一個奶孃也欺壓到又是將軍又是王爺的頭上,這口氣,要是她,她就咽不下。
可楊元慶不同,楊元慶此時那怕怒火滿頭,也硬嚥了下去,因爲這些年奶孃也就在鈴鐺的事上固執過,其它時候,對他都是極好的,否則何苦爲他辛苦的操持大小事宜。
因此楊元慶火再大,此時也不得不先壓下來,心想,明日便進宮跟皇上談談,收回些宮女,想他一個人,何須這麼多侍候,他也沒錢養着這些閒人,有哪錢,還不如拿去補貼那些曾跟他一起共患難的將士。
喬軒此時也動了動,將軍府的事,他是最清楚的,看到鄭麼麼如此欺壓老將軍,心裡極不平靜。
姚六六嘆了口氣,她是真想當透明人啊,可惜老天就是不如願,該死的老太婆又老往她身上刺,神經病啊。
“老將軍,平恩夫人想考考六六,是平恩夫人看得起我,只是我琴彈得不好,才學了數月,不及鄭小姐一分,只怕要污了平恩夫人的耳朵了。”
楊元慶閉上眼,那鬍子猛往上翻,手心還在哪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姚六六真不想當這出頭鳥,可她真心不想在再多留下去,只想快點談完,然後趕緊閃人,你要我出醜,那就出吧,反正她小孩子嘛,出個醜怕什麼。
鄭麼麼放下手:“慶王生我的氣,我那還有心思聽琴啊,唉,鈴鐺你手傷得怎麼樣?”
鄭鈴鐺無不哀傷的看着喬軒,帶着哭腔道:“姑姑,鈴鐺沒事。”
“怎麼沒事,都流了好多血呢,快去給小姐拿藥來。”那秋兒接道。
鄭麼麼長長的嘆了口氣:“老咯,慶王也覺得我不如意咯,軒小子,你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如今也這麼覺得吧。”
喬軒猛吸了口氣,擡起頭,姚六六就看到他眼底真的淬着冰寒,不由皺了皺眉,心道,這些事還不是你惹出來的,若你不把那破鴿子送我,就沒今天這些事了,又或者你的心上人是鄭鈴鐺也就沒這些事了,說不定還皆大歡喜,她也順利的談成買賣,大家高高興興。
可爲毛,看到他眼裡淬着冰寒,她竟然有些心悸呢?
姚六六顫了下,垂了垂眼簾。
此時楊元慶說話了:“罷了,六丫頭你就獻個醜吧,彈完,咱們去書房,那裡清靜。”
楊元慶忍了!
姚六六看進了楊元慶的眼底,那一瞬間她看到他的未滅的怒火,姚六六懂了,忍字頭上一把刀,這筆買賣,她定然能成。
驟然姚六六感覺今天又來對了,若不是鄭麼麼拿捏着經濟命脈欺主,又怎會讓老將軍怒火中燒呢,呵呵呵呵!只要買賣能成,出個醜那又何妨,反正她是小孩嘛。
“好吧,那我就獻醜了。”
幾步坐到那琴桌上,宮女重新換了把琴,這琴比鄭鈴鐺的琴要次多了,一看就是個普通琴,姚六六心底笑了笑,反正是出醜,琴好不好,又有什麼所謂,再說了,她也不擅長彈琴,雖說被姚澤生死壓着學了幾個月,撐死了也就會彈幾個單調的曲子。
本想就這麼出個醜算了,可當她擡起頭,看到老將軍眼底那絲愴疼,她心軟了。
孫進忠說,老將軍是個爲國爲民鞠躬盡瘁的好將軍,臨到了老,卻要被奴才如此欺壓,當真淒涼,而他跟王妃的愛情故事,當時她聽着十分感動,身爲被皇上如此器重的王爺,又是當朝的護國大將軍,卻終身只有王妃一個女人,這種男人,在這個時代,何其珍貴,她所向往,不就是如此?
想了想,姚六六沉了沉眸子,這一刻她改主意了。
“老將軍,我獻醜了。”
言罷,她在琴上試了試音,“錚”的一聲,聲起……
“鐫刻好,每道眉間心上,畫間透過思量……沾染了,墨色淌……千家文,都泛黃……夜靜謐,窗紗微微亮……嘆流水兮落花傷,誰在煙雲處琴聲長。”
那一刻她想起了楊元慶和慶王妃的故事,當時孫進忠說的很細,再加上從見到楊元慶開始,便時不時聽到他說宜兒,宜兒,那是王妃的閨名,當時她就想到了這首《卷珠簾》。
她剋意壓低了嗓音,隱去那點點童音,用假嗓轉換,淺呤低唱,雖琴彈的不好,但她知道這首歌必能進得楊元慶的心。
果然在她唱到,靜畫紅妝等誰歸,空留伊人徐徐憔悴時,楊元慶眼睛紅了。
而喬軒在她起聲第一句時,就擡頭了。
至於那鄭麼麼和鄭鈴鐺當時就吸了口氣,如同見鬼一樣的看着她。
這首歌,那怕就不是不彈琴,只是清唱,她都知道,能感動楊元慶,更何況,她還彈了,那怕彈的再不好,一曲終了,楊元慶也沒回過魂來。
衆人驚呆,滿目不可思議的看着姚六六,如同看着一個妖孽。
姚六六淡定的站了起來,福了福:“將軍獻醜了,琴彈得不好,所以只好唱曲了。”
楊元慶震盪的猛吸了口氣,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那怕如一座大山的男人,此時也愴動了,聲音帶着顫抖道:“這,這曲,是何人寫的?”
姚六六搖頭:“偶然聽來的,只覺得無比悲傷,便銘記在心了,將軍莫見笑。”
鄭麼麼臉色大變,這丫頭贏了,不是贏在琴上,而是贏在了心上,就像喬軒,他也贏在了心上,形同慶王的兒子,好心機,好個有手段的丫頭,她居然看走了眼。
此時那秋兒狠狠的瞪了眼姚六六,突然煸情道:“唱得真好,簡直唱出了小姐的心聲,靜畫紅妝等誰歸,空留伊人徐徐憔悴,不正是說的是小姐麼。”
又來了!還真是不依不饒啊!
真無聊!
楊無慶還沉在歌詞中久久不能自拔,因此恍若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