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阿陸,死阿陸,你騎馬過去就過去了,不多說幾句話要死啊!
“石頭哥,他就是個長舌的男人,和我們村子裡的那幾個婆娘是一票貨色。”
石永言默默看着她,顯然不接受這樣的答案。
“我和他,還有他的主人不太熟,真的。”
只不過伺候過七公子喝酒,吃菜,洗澡,拿了他的銀子,戴着他的牌子,還有什麼,暫時想不起來了。
“那他爲什麼要出言警告?”
“警告!他幾時有警告我了,我居然沒聽出來。”
“不是警告你,是警告我。”
高高在上的俯視,警告他,離身邊的女子遠些再遠些,否則只會是玩火的結果。
有些人,已經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夠接近,能夠肖想的。
“他憑什麼警告你,他不過就是個隨從。”
“他是誰的隨從,明哥說的那個貴人,到底是誰?”
白棠憋着口氣:“石頭哥,你是不相信我的話,還是不相信我做的事,我已經說過一次了,我就是在餘家遇到過他們主僕兩個。”
“那是你在明哥面前的說辭。”
“但是,我不知道貴人到底是誰,他沒有告訴過我,我就知道他從荀凌郡而來,你剛纔也聽見了,阿陸也這樣說,他們住在荀凌郡。”
她連荀凌郡在哪裡都不知道,從來沒有去過,天知道,荀凌郡有多大,七公子又住在哪個鬼地方!
“我以爲你是知道的。”
白棠沒想到他會糾纏不清,再想到阿陸回去還不知道會和七公子說些長的短的,心裡頭更加煩躁。
“我說了不知道,你要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白棠動氣了:“他這個人說話一向這樣,我沒想到,石頭哥,你居然懷疑我。”
不等石永言辯解,她恨恨的一轉身,快步向前跑去,很快將他甩在原地,連頭都沒有回過一次。
石永言知道自己的口氣有點發衝,他不是懷疑她,真的不是,她說什麼,他都可以相信,她說太陽從西邊升起來,都完全可以。
但是,他着惱的是,那個男人的語氣,還有白棠想都沒想就回答的那句話,他是她的鄰居不錯。
可他不僅僅只是想做她的鄰居,她到底明不明白!
這個時候,要是追上來,她必然不能解氣,石永言明明想發力去追,又膽怯了。
他以爲自己磨練了三年,膽識已經過關。
不曾想,只要白棠的一個表情,他就能夠徹徹底底的敗下陣來。
白棠越跑越急,越想越氣。
她雖然不很清楚七公子的真實身份,但明白此人非富即貴,連郡主大人都要給他臉面。
偌大的一個餘家,在平梁鎮可謂根深蒂固,盤根錯節的,他說扳倒就短短几日,整個餘家都煙消雲散。
這樣一個人,當真是他們平頭百姓能夠得罪的,肯定不是。
白棠因爲來歷的不同,比誰都明白,做人一定要識趣,才能過太平日子,千萬不要癡心妄想,飛上枝頭還沒站穩腳跟,就腦袋衝下摔下來。
所以,她不在意阿陸會說什麼,早晚不過是個敷衍,不用得罪人。
在她心裡頭,石頭哥卻是真真實實的,就住在隔壁的兄長。
擡頭不見低頭見,卻因爲阿陸的幾句話,就隨意的懷疑到她,還質疑她有意隱瞞真相不說。
憑什麼,憑什麼!
他三年不回來不是也蠻好的,石家嬸子不喜歡她就不喜歡唄,她又沒一路二鬧三上吊要嫁到石家去。
她連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她連自己到底姓不姓白都不知道。
她壓根沒有這個心,壓根也沒有這個情。
就這樣憋着一口氣,回到家裡頭,等阿悅來開門,她連招呼都沒有打,將竹筐往阿悅懷裡一塞,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裡屋,將門給反鎖了。
不大的屋子裡要擠着娘仨個,一眼望去,都是堆放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白棠重重往牀沿一坐,爲什麼每次她想把簡單的日子,過得美滿些,就那麼難。
總是有人在她興致最高的時候,給她堵着心口,來段不順意的。
要過自己的日子,怎麼就那麼那麼難!
她倒是還不至於會爲了這些哭,於是咬着牙起來,雙手握拳對着被子一拳一拳打下去。
“都該死,不讓人過好日子的,都該死。”
她不解氣的咒罵着,反正屋子裡就她一個人,別人聽不見。
“突然跑到這個地方來,已經夠倒黴的,誰要做古代人,誰要爬山,誰要種田,誰要上有老下有小,我這都是不得已,不得已,是老天爺作弄我!”
她越喊越大聲,直捶打了三四十下,手臂脫力,才合臉往被子上一撲。
雙眼發黑,不聞不問。
維持着這樣的姿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線細細的聲音傳進來:“大姐,大姐,你還好吧?”
是阿悅喊她,白棠發泄了一通,全身乏力,不想站起來。
“大姐,你別嚇我,你倒是說句話啊。”
阿悅,你走開,讓我靜一靜。
結果,阿悅扒着門,哇得哭開了,也不知道是苦肉計還是其他的,還不止是她一個人哭,石娃的哭聲更大。
簡直兩道加在一起,可以用魔音灌耳來形容。
白棠想到兩個小的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哪裡還能躺的住。
費力的翻轉過身,好不容易坐起來。
“別哭了。”她想隔着門喊停求饒的。
卻發現她的聲音啞掉了,喊不出大嗓門了。
白棠奇怪的用手揉揉脖子,她再累也沒累到嗓子,怎麼就啞的這麼徹底了。
阿悅越哭越傷心,好像她在屋子裡已經人事不知,快不行了。
白棠拖着雙腿,拖到門邊,將門板一打開。
兩個孩子一前一後撲上來,阿悅緊緊抱住她的脖子,石娃緊緊抱住她的大腿。
白棠整個人都是虛的,根本禁不起這麼大力的衝擊,往後栽倒下去,三個人滾了一地。
她還清楚的聽見,後腦勺碰到硬邦邦的地上,發出特別清脆的一聲。
好像夏天的時候,刀口碰到熟透的西瓜,崩開了。
只不過,這一次是她的後腦勺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