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絕對忍受不了,她沒有退路了!跟着他追來的時候,就沒有退路了,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看着方留明刺眼的歡欣,她只覺得心都撕裂了,咬着脣,緊緊攥着帕子,看向路過好奇的人。
“一大早,都在這是做什麼的?”一聲慵懶的聲音傳過來。
沈柔還沒聽出來,方留明卻聽出了這聲音,不敢置信的擡頭,看着挎着胳膊,彷彿沒睡醒般的人,驚喜道,“頌鳴哥!?”
裴茜也是一喜,“頌鳴哥哥!你們竟然趕回來了!?文東呢?”
沈柔睜大了眼看着那個有些陌生的男子。
沈頌鳴看了眼挎着繃帶的胳膊,“胳膊受傷了,所以就提前趕回來了!只是沒想到,今年這年,過的還真是熱鬧啊!沈柔,你是來接哥哥我的嗎?”
沈柔看他滿臉俊逸的笑容,看她的眼神卻透着冷意,頓時渾身一個激靈,“頌鳴哥哥…我…。”
沈頌鳴看了她一會,“離過年沒幾天了,我過了年正好回去一趟,你就跟我一塊回吧!”
沈柔看他笑容不減的樣子,又看方留明和裴茜,心裡恨怒難忍,“頌鳴哥哥,不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沈頌鳴收起笑,“你若不願意跟我一塊回去,也可以。我讓盧浩他們先行送你回去。你出來也不短了,家裡還不知道怎樣着急你。”
“我現在不回去!”沈柔睜大了眼,噙着淚,受了萬般委屈的模樣。
“不回去也行。”沈頌鳴無可無不可說着,深深的看着她,“沈崇的孫女於年前突發急病暴斃,你可以從現在起就不姓沈了。”
沈柔驚恐的瞪着他,臉色慘白,“你憑什麼管着我?憑什麼決定我的終身!?”
“我只是維護沈家名譽,你身爲沈家子女,既枉顧家族聲譽,就不必再姓沈。”沈頌鳴冷眼看着她冷聲道。如果換換人,或者方留明對她也有情有義,不是橫刀奪愛的行徑,他完全不在意如何,若求到他這,他反而會幫襯一把。
裴茜冷嘲的看着沈柔,“方留明之前表示過喜歡你嗎?拒絕過你嗎?還敢跟過來,打到我門上,不就是仗着你是沈家小姐,官宦大族的千金!?”
“你們…。”沈柔慘白着臉,搖搖欲墜,“我千里奔波過來,你們竟然這樣對我!?”
方留明拱手,“沈小姐錯愛,在下愧不敢當。既然沈少爺在這,沈小姐就交給你兄長了!”
“不!不!”沈柔搖着頭,傷心欲絕,淚如雨下。
沈頌鳴皺眉,“盧浩!去安排沈柔住下!”他原本準備賴在裴芩那養傷的,現在也泡湯了。
盧浩應聲,很快去租了一家的院子。
“不想真的身敗名裂,性命暴斃,就安分在這等過年,我會送你回去。”沈頌鳴說着,冷聲吩咐,“把你們小姐扶上馬車,趕車過來!”
沈柔固執的就不上車。
沈頌鳴目光凌厲的看過來,“你可以選擇去方家橫刀奪愛,或者選擇繼續回沈家做你的沈家小姐!”
“我沒有!”沈柔哭着控訴。
“明明是攻城略地,卻裝作一副悽慘可憐被欺負的樣子。不愧是官家小姐!”裴茜冷笑一句,轉身就走。
方留明原本還有些不忍,畢竟沈老先生教導他也是不遺餘力。聽了裴茜這話,頓時愣了愣。低頭沉思着,朝沈頌鳴拱手,“頌鳴哥!沈小姐就交給你,麻煩你了!”
對他的感激沈頌鳴只點了點頭,看了眼沈柔,轉身離開,只留兩個護衛看着。
見人都走了,方留明根本憐惜她,眼裡只有那個刻薄尖酸的裴茜,沈頌鳴威脅她,也不管她了,沈柔任性的上了馬車,“回京!我們回京!”
趕車的和丫鬟都不敢聽她這氣話,大過年的,即便官道上,也沒啥行人來往了吧!?要是有個萬一,他們就是死幾次都不夠的!兩人對視一眼,擅自做主,趕了馬車跟着沈頌鳴。
要是方大人真對小姐有意,小姐去了方家,坐實了名分,雖然有點不光彩,但以後也是整個八經的官夫人了。可小姐都千里迢迢趕過來了,方大人竟然只想着他的表妹,對小姐如此狠心絕情。現在幸好碰到了嫡房的七少爺,跟他一塊,也能保全小姐的名聲,也不至於把事情鬧僵了。
租的院子雖然長久不住,但因爲過年,要擺供品,所以提前都打掃的很乾淨,一說沈少爺和沈小姐兄妹要住些天,主家立馬搬來炭火,燒上炕,屋裡也都燒上火盆,把廚房打掃乾淨,燒上熱水,爐子也點着。
沈頌鳴看了下,吩咐被褥和盤碗筷子都換新的,點上薰香,就直接去了柳兒巷。天還沒亮就趕過來,他早飯都沒吃到嘴裡。
柳兒巷這邊正熱鬧,裴文東和蕭雍回來,常詠麟也跟了來,三人買的雜七雜八的東西有一大車,好幾大箱子拉着回來的。
還有個跟過來的尾巴,紀秉初,正一臉愜意的喝着熱羊乳,說沈頌鳴是他救的。
都還沒有吃早飯,裴芩吩咐了重新做,醬肉粉絲,韭菜炒雞蛋,燙了面,包的燙麪包子,雞湯餛飩,小米粥和豆漿。
“韭菜雞蛋餡兒的燙麪包子!?”沈頌鳴鼻子尖的,往廚屋門口一站,就聞出來了。
“胳膊斷了,鼻子倒是更靈了!”裴芩回頭看他一眼。
“我這只是胳膊斷了,又不是鼻子出故障了!”沈頌鳴白她一眼,興致勃勃的進了廚屋。倒是很久沒見過她下廚做東西吃了。這燙麪包子,沒有墨珩那死瞎子的時候,他能吃兩大盤子!
正在廳堂裡跟裴文東幾個說話的墨珩,迅速閃身來了廚房。
沈頌鳴切了他一聲,對着剛出籠的熱包子,伸手就抓了一個。燙的來回顛倒着兩手,吸溜着氣吹。
裴芩嘴角抽了抽,“你妹呢!?”
沈頌鳴剛想說他哪有妹妹,想起沈柔,翻了翻眼,“不知道擱哪哭呢!我租了個院子暫住,過年回家一趟,送她回去!”他到原陽縣來過年,就是沒打算回家的。受不了那些說親的,相看的,看他就是個移動金山一樣。現在好了,爲了沈柔,還得回去。
墨珩突然覺得沈柔來的很對。
早飯擺上桌,也沒有男女分開坐,大桌子圍了一圈,連九兒也坐在舅舅懷裡啃着包子喝着羊乳。
裴文東一邊講着這一趟的趣聞,一邊不忘喂懷裡的九兒吃口菜。
“幸好少爺我斷的是左胳膊!”沈頌鳴迅速搶了盤子裡最後一個燙麪包子,得意的瞥着紀秉初。
沒有搶到最後一個燙麪包子的紀秉初,拿着筷子瞥着他,勾起嘴角笑的魅惑衆生,“就讓給你吃吧!”
沈頌鳴切了聲,放到嘴邊咬了一大口。
紀秉初扭頭幽怨的看着裴芩,“小親親!包子還有沒有?我沒吃飽!”
“你若想死,我不介意送你去西天過年。”墨珩陰寒的目光刮過來。
“我這次差點就去西天了,小親親,你不知道多驚險!”紀秉初一句話剛落下,一雙筷子簌的一下,朝着他的兩眼飛速襲來。
紀秉初一驚,大叫一聲,迅速閃身躲開,“快管你家男人啊!殺人了!”
一雙筷子直直飛越過去,沒入門口的厚牆裡。
紀秉初扭頭一看,不服道,“你武功又精進了,竟然欺負弱小!”
“再讓聽到你的稱呼,下一次,就沒有你躲掉的機會。”墨珩黑着臉冷聲道。
裴芩也朝他翻過來一眼,小親親…還叫上癮了!
紀秉初撇撇嘴,“小雍雍都快被你們教成麪攤了!”
蕭雍僵着小臉擡眼看他,“表舅,能不能換個稱呼?”
紀秉初看一圈子都嫌棄他,學着沈頌鳴的樣子,翻個白眼兒切了一聲,看墨珩又換了雙筷子,也端了小米粥吃了一碗。
紅夏幾個剛把碗筷撤下去,端上茶水和福橘。
墨珩就開始對紀秉初下逐客令,“他們租的院子,你滾去和他們一塊住!”他可以容忍幾個小的圍着芩兒,分走她的心神,只要他們都沒有非分之想,當兒子養着也就算了。可沈頌鳴,紀秉初這兩個,他可沒這麼大的兒子!
“我去!”紀秉初瞪大眼,不帶這樣的啊!
“你去就好。”墨珩卻故意曲解,黑着臉點頭。
紀秉初被他噎了下,看看沈頌鳴,嘖了一聲,“好吧!我可以不住在這,但我一日三餐要在這邊解決!你們要不做我的飯,你們就別想安生睡覺!”
大過年的,客棧都關門了,更別提麪館飯莊了。反正沈頌鳴是要在這邊蹭飯吃的。那就擋不住閒的蛋疼的紀秉初。
裴芩忽然想起來,問沈頌鳴,“你妹那邊,要不要送飯?”
“送了她也吃不下,晌午再說吧!”沈頌鳴不在意道。沒有把握還敢孤注一擲,腦袋被門擠了!
方留明看向裴茜,表姐夫提醒他的臺階下,就是茜兒。只要茜兒態度堅定,表姐就不會再阻攔。
裴茜既然已經決定了,“長姐!我要嫁給方留明!”
紀秉初身子一歪,趕緊的坐直了看着她,目露讚賞。
沈頌鳴抿了脣笑。只要方留明擺平了裴茜,裴芩也只能嘴上打打仗,終究不會真的強硬拆散他們。
裴文東和常詠麟,蕭雍三個也都睜大了眼的看着。他們都是知道裴芩不同意這門親事的。
“我不同意!”裴芩黑着臉道。
“你當初嫁給長姐夫我們就沒管!我嫁給方留明,所有人都同意,就你反對!”裴茜越是聽她反對,越是要鐵了心。
“表姐!請表姐成全我們吧!”方留明懇請。
沈頌鳴笑着勸話,“裴芩,就別棒打鴛鴦了!你都幸福了,也要讓他們幸福幸福啊!你要是覺得不幸福,隨時可以離,我就在這等着!”
墨珩俊臉上恨不得刮下一層寒霜。
“近親不婚,你也在這亂摻和?”裴芩眼刀子也刷刷過來了。
“時代不一樣啊!”沈頌鳴罵了她句死心眼兒,“親上加親那麼多,他們自己願意成親,都是大人了,自己選擇的,也能自己負起責任,你也正好撒手不是!?”
裴芩臉色黑如鍋底,“我不同意。你們年少無知,根本不懂情啊愛的。過幾年自然就沒新鮮勁兒了!”
“表姐…”方留明急了。
“我不管!你當初不願意嫁的,願意嫁的,我們都沒管住你!我想嫁給方留明,你也不能反對!”裴茜拉着小臉道。
沈頌鳴看兩人一眼,讓他們先別多說,“回頭我來勸她。”死瞎子真沒用,見不得有情人終成眷屬! шωш●ттκan●℃ O
墨珩勸一次,就被威脅睡書房一次,所以了。
裴文東重新審視了這個表哥,人長得挺拔清俊,溫雅有禮,和三姐有情義在,方家對三姐也肯定會比別家多了包容。嫁給表哥後,三姐就是官夫人了。面子裡子都有。長姐,爲啥就是非得不同意?難道表哥做過啥別的事,長姐還記着仇?覺得三姐嫁給他,就是掉進火坑了,所以才隨便說個藉口拒親?
常詠麟和蕭雍也對視一眼,當即就岔開話題,說裴文東在湖廣救了個小姑娘,人家喊着要以身相許報答救命之恩。
“胡說啥呢你們!”裴文東頓時小臉漲紅。
“人家還教你說方言,給你送吃的,連我們都沾光了呢!”常詠麟說着,就跟裴芩講那個小姑娘如何如何的。
蕭雍面帶微笑,在一旁應着聲,“你還教人家認字。”
“那是她有不認識的字來問,我順口一說而已。”裴文東辯解。
“我們都不順,就他每次順的很!”常詠麟嘿嘿笑。
裴文東立馬揭他老底,“有個賣身葬父的,你還不是出了銀子幫人家。差點就領回來當通房丫鬟了。”
“女大三,抱金磚。”蕭雍立馬笑應。
常詠麟立馬又揭蕭雍老底,說他把一個小姑娘認成了小子,還摸了人家。
“我就拍了下肩膀!”蕭雍黑着小臉。
“嗯,還拉了下手,差點被人打了一巴掌,罵流氓。”裴文東點頭。
一下子變成了三人的揭短大會,互相揭短。
裴芩聽的兩眼閃光。才十三十四的小少年,就開始戀愛了。她十三十四的時候在幹啥?好像除了打架,就在搞化學實驗。好不容易穿越了,不用天天去搞實驗了,還特麼穿到了封建社會來,早早成了某個悶騷的孩子他媽,出去嘚瑟的機會都沒有。
看她一臉嚮往,沈頌鳴問她,“預產期啥時候?等你生了,也去江南看看,我把作坊都建好了。”
“好!”裴芩眼神放光,扭頭問墨珩,“預產期啥時候?”
墨珩看着她,眼中笑意隱隱,“六月,天正熱,等生完你好好在家裡養着,涼快了我帶你出去。”
沈頌鳴看她預產期這事兒都不關心,還要問墨珩,垂了垂眸。
裴芩就問起橡膠作坊的事。
沈頌鳴這一去幾個月,在外面也是辦了不少事的,“…你的醬油和皮蛋,正趕上過年,賺了一成。這次提前準備,我還要再過去。橡膠作坊的事零零碎碎的很多,單一個作坊生產橡膠製品也不行,我想幾個作坊一塊做起來,還要過去坐鎮。”要不是他這次受了傷,被裴文東幾個小子拖回來,就去越南了。
幾個人你也說他也說,聊到了晌午。
又吃了晌午飯,沈頌鳴讓人給沈柔送去一份,他隨裴芩到後院來說話。
“你不去盯着你媳婦兒?”紀秉初擡擡下巴,揶揄的看着臉色難看的墨珩。
墨珩瞥他一眼,沒有動。如果他也跟過去,紀秉初定會過去偷聽。他們說的話他可以聽,卻不能再有一個人知道他們來歷。
方留明則滿懷忐忑的等着。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裴文東他們說着話,聽裴茜跟裴文東幾個講裴文盛和陳氏的死,老裴家的狀況。
一盞茶兩盞茶,紀秉初看墨珩臉色越發難看,慫恿他,“時間可不短了,夠乾點啥了。咱們去瞧瞧?”
“你自己放浪形骸,不要把我教壞。芩兒不喜歡太壞的。”墨珩冷聲道。
紀秉初臉上的顏色尤其好看,“墨九衡!你絕對比我好不到哪去!我只是比較憐香惜玉,你…。”
“不要那我和你相提並論。我很專一。”墨珩強調,“墨九衡已死,我只是墨珩。你想找他,我可以送你一程。”
“你也絕不是什麼好人!”紀秉初跟他鬥嘴。以爲他看不出,這傢伙是在跟那兩個放哨!?
“從沒想做個好人。”墨珩看了眼座鐘,臉色更黑了一分。
後院沈頌鳴已經怒了,“這裡不是我們那個時代了,入鄉隨俗,有些東西也要改改了。裴芩!樑錦華一直在盯着你,親上加親是這個世界的常態,你要是特意獨行,讓更多人看出端倪,你想過後果沒有!?”
裴芩沒有說話。
“如果你死了,兩個孩子怎麼辦?你辛苦養的幾個蘿蔔怎麼辦?我…我怎麼辦?”沈頌鳴臨到死,都不想把帶的炸彈暴露出來。否則他也不會欠了紀秉初個人情。
裴芩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沈頌鳴深吸口氣,平復了下,託着胳膊站起來,“我去告訴他們,你已經同意了。”
裴芩張張嘴,“好。”
沈頌鳴擡腳走出去,如果他求婚的時候,她當初也說一個好,現在所有事情都不一樣了!他可以把所有事情都背起來,爲她撐一片無憂的天,帶她去暢遊天地。墨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