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莞與何花二人站在院子裡說了好一陣子的話,說話的功夫藥都熬好了,何花掂量着就把砂鍋端回竈房,取了一個碗把藥汁倒進碗裡。
“二孃,你病了?”陶慧揉着眼睛走到竈房,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沒,你奶奶病了,要不你給儘儘孝心把藥給你奶奶端過去?”
陶慧懵懂地點點頭,回道:“好,我喝口水就把藥端給奶奶。”陶慧走到水缸旁掀開木蓋子,拿過水瓢打了點水咕嚕咕嚕喝起來。
“清早喝涼水該鬧肚子了。”陶莞早上前揉揉她的小肚子,責道。
陶慧露齒嘿嘿一笑,“不妨的,我叫小寶跟我一起去給奶奶送藥,奶奶最疼小寶,她看見小寶給她送藥心裡頭一定歡喜。”
“好,你去把小寶也叫上,你奶奶今兒早早就醒了,以後多孝順着點奶奶,給奶奶捶捶腿啥的,知道不?”何花把藥碗放在桌上晾涼,思忖着孩子這麼點大又不知道什麼是癆病,說了也是白瞎還不如吩咐他們平日裡多對老人表示關心。
陶莞幫着陶慧把水缸的蓋子蓋上,心裡盤算着該出門把昨兒沒繡成的花拿去給陳筱眉,於是對何花道:“何姐,我一會出趟門,你有啥要捎的不?”
何花搖搖頭,“如今家裡過日子要緊巴點,該省的咱們就省了,原想明日送小寶去先生那裡時給買份大禮的,現在看來這禮也得刪刪,我瞧着過年時你舅舅給咱們送來的一對臘腿不錯,咱們家也捨不得吃,乾脆拿出去送給先生得了。”
陶莞心裡一陣難受,幾個弟妹吵着要吃臘腿,她都沒捨得給他們做,現在卻要巴巴拿去送人,這滋味比心頭打翻了辣味瓶還膈應。
這時,陶慧在一旁哀求道:“二孃,別把那個送人呀,我們都念叨好久了,小寶牛牛他們在夢裡都流哈喇子。”
“小孩子懂什麼,你要吃等下次過節時二孃割一斤豬腿肉給你們吃。”
下次過節,那得等什麼時候?
陶莞見着小陶慧楚楚可憐地拉着何花的衣角,戀戀不捨地央求着,心裡一狠說道:“這臘腿咱們留着,今天就做了給小寶他們吃。至於明日送給先生的禮我揣點錢出去轉悠一圈。”
何花知道陶莞心裡不好受才說這樣的話,頗爲無奈地嘆道:“你怎麼也跟着犯傻呢,不是剛說過要緊巴着過日子把一文錢當兩文使?”
陶莞攬過陶慧,揉揉她的頭髮,笑道:“委屈誰都不能委屈咱們家的幾個孩子。”
何花撲哧一笑:“你自己也就是個孩子,啥時候出了閣纔算大人。平日裡咋不多吃幾口肉把肉都留給弟妹,你這不是比誰都委屈了嗎?”
陶莞與陶慧額頭抵額頭,道:“那可不一樣,長姐半個娘,我不疼他們疼誰去。”前世沒有孩子,現在有了幾個現成的小鬼,她還不下了狠勁去疼着愛着。原先是她不肯生,等到後來才覺得有了孩子家纔像個家。
“還說你奶奶寵孩子,我瞧你纔是個寵孩子沒邊度的主,以後你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得寵成啥樣?到時候可得替我的大外孫找個能管得住你的爹。”
“不與你說了,出門去。”陶莞面上閃過一絲值得懷疑的粉色,一邊說着一邊就牽着陶慧走了出去。
陶莞從筱眉鋪子出來,交待了繡的花式和顏色就打算去附近瞧瞧有什麼能當做拜師禮的貨物。
筱眉的繡花鋪子開在全縣最熱鬧的一條商業街,過完年剛出了年頭,商家們又重新開始了一年的生意。人多物雜,陶莞很久沒有來到這樣繁華的街上了。記得在現代,熱鬧的街道可以一整晚喧鬧不歇,古代雖然也有夜市,但到底不如現代,可這白天街上車水馬龍的,甚至較現代有過之而無不及。
來來往往的人拎着籃子、扛着麻袋,手裡幾乎都沒空着。
經過一家賣玉器的鋪子時,陶莞看見玉器鋪老闆把所有的玉製首飾都擺到了櫃檯上很是顯眼,她只匆匆一瞥就看見了許多精巧的小玩意。接着她又經過了一家賣日雜的鋪子,裡面傳來一陣醬油的鹹香味,走了幾步,日雜鋪子傳出來的味道又變成了刺鼻的醋味,再走幾步居然變成了醇濃的老酒味。小小一間鋪子裡五味雜陳,牆上還掛着許多生活所需的物品。
要說氣味最香的莫過於賣脂粉的鋪子。陶莞還未走到鋪子前便知前面是賣脂粉的店面,仔細一聽,果然有幾個年輕女子嬌笑的聲音,聽着對話像是姑娘們在頭油正與老闆討價還價。
原本是要選伴手禮的陶莞在街上四處閒逛,也不知怎麼就走進了一家專賣新奇玩意的店鋪。裡面的物品一看便知是彙集四海各地,其中還有一些不像中原地區的貨物,連陶莞也叫不上名稱。
在店鋪裡看東西的多是些衣着華貴的青年,頗有些紈絝子弟的意味,陶莞在一旁觀察他們出手倒真是很闊綽,就在剛纔一個青年還買了只一兩銀子的鼻菸壺。店裡面有五個夥計,其中四人只招呼穿着講究的客人,還有一個則是負責看管其餘看似平平的顧客,注意他們是否有不規矩的行爲。當然,陶莞也在被監視的範圍之內。
要不是店裡的東西實在新奇得緊,陶莞才懶得頂着被人監視的眼神走進這個店鋪。
陶莞停在一把扇子面前,這扇的竹骨摸起來清涼透脾,陶莞剛把手一碰到上面渾身的汗毛就被凍得顫慄了起來。這樣的扇子夏天拿來乘涼鐵定不錯,只可惜這家鋪子獅子大開口,一個只有拇指般大的鼻菸壺都要賣到一兩銀子,這把造型奇異骨質特殊的扇子價格鐵定不菲。陶莞放下扇子搖了搖頭。
又在店裡轉了一圈,鋪子裡的人已經換了一撥,陶莞算是賞玩夠了就打算繼續去挑禮品。
“姑娘,慢步。”店裡的一個夥計上來叫住陶莞。
陶莞疑怪地回過身,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被這種店鋪的夥計叫住一準沒好事,難道要賴自己順了店裡的東西?陶莞的面色冷下來了,她統共才帶了一百文錢,就是連店裡最低檔的東西也買不起。
夥計笑盈盈地走上前問道:“姑娘可是中意那把扇子?”
陶莞順着夥計手指指的方向,一看,正是自己剛剛拿着把玩的扇子,沒多想點了點頭。
夥計阿諛奉承地一笑,轉身取過那把扇子又用個相配的木盒子裝好恭敬地遞給陶莞:“姑娘喜歡就拿着吧。”
陶莞皺起眉,心想自己可從來不是能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的人,夥計這樣稀裡糊塗、古里古怪地送東西給自己,自己可不能傻里傻氣地就接了過來。
見陶莞遲遲不接過扇子,夥計又道:“我們東家說了,只要是姑娘喜歡的東西不管是誰要買都要頭一個給姑娘留着。”
陶莞心下一驚,語氣不確定地問道:“你們東家是……?”
夥計神秘地笑笑:“姑娘拿着就是,東家剛剛出門了,說瞧見姑娘是緣分,叫我等着姑娘走時把您看中的東西包好給您帶走。”
陶莞心思如麻,一時也不知道自己猜得對不對,只知道那人平時穿着看起來就不像一般的莊戶人家,她怎麼好意思空手拿了人家的東西。無功不受祿,陶莞堅決不把扇子收下,回謝道:“這扇子我不能拿,替我謝過你東家的好意。”言罷轉身訕訕地走了,任憑身後的夥計好一陣叫喚也不回頭,只加緊腳步埋頭往前走。
突如其來的插曲讓陶莞亂了心神,一時也沒有心情去挑禮品,只好雙手空空地走了五里路回家。等一雙腿走得都快廢了的時候才走到家門,而這時太陽都快下山了。
陶莞遠遠地看見自己家煙囪裡冒出的白眼,仰頭溫溫一笑,原本酸乏無力的腿一下就跟注入了源源不斷的活力一樣,走起路來輕快了許多。
“大姊。”
陶莞一進門,幾個扎堆玩在一起的小鬼頭朝她撲了過來。
“大姊你去哪了?今天二孃給我們燒了臘腿,味道跟夢裡的是一樣一樣的。我不敢多吃,給你留了好多。”小寶邀功般地抱着陶莞的腿甜聲道。
陶慧看不慣小寶一臉馬屁精的模樣,刺他:“晌午吃飯的時候誰多吃了一碗飯,把盤裡的肉吃光了?”這會子有臉說自己留了好多肉下來,還不是二孃剛燒上的。
陶莞哈哈一笑,掐着小寶肉嘟嘟的臉道:“毛孩子,說謊被你二姊抓住了吧。”
小寶不服氣地對自己的二姊吐了吐舌頭,叫來自己弟弟:“牛牛,晚上我們別讓大寶上咱們的牀,不讓她睡了。”
陶慧一掀白眼,哪個稀罕喲,就他那臭腳丫子,連家裡髒兮兮的老母雞都不樂意同他一起睡,要不是家裡沒屋子多出來,她才懶得跟兩個弟弟睡。
陶慧仰頭道:“晚上我跟大姊一起睡,你們誰都不準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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