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莞撇了撇嘴,又不死心地看了眼李昀手裡的荷包,思索了一番後說:“天色不早了,我去街上買買東西再回家裡也該晚上了,表哥要是沒其他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要不回來我還躲不起嗎,再說過了這陣子李昀就該回京城讀書了,下次見他指不定得等到什麼時候,到了那會兒這事早就掲過去了。
李昀笑着不說話,將她心裡的心思琢磨的一片瞭然,估摸着時間也要到了,就佯作大方地說:“這樣也好,早點回去免得一個姑娘家摸黑走路,我送你下去罷。”
他答應的這麼爽快,陶莞小吃了一驚,但看他的臉色並不像是吊着自己不讓走,雖然心裡有疑惑但還是跟着李昀往樓下走。
才走到廂房的拐角處陶莞就暗叫不好,樓下一行有說有笑走進來的婦人其中一個笑靨明媚、保養得當,不是馮氏是誰?
陶莞氣得斜了李昀一眼,沒想到他居然給自己來這麼一招,到底是誰說讀書人是書呆子的?依她看這肚子裡可沒少壞水呢。
李昀自然自動忽略陶莞的不滿,朗聲就對着馮氏喊道:“娘。”
馮氏循聲看了過來,看到陶莞時表情明顯一愣,隨即又換上盈盈的笑臉,對着旁邊同行的幾個婦人低頭說了幾句就朝樓上走來。
“阿莞也在?怎麼不到舅舅家裡坐坐,你們二人用過飯了?”
“剛用過不久,娘怎麼也來了?”李昀明知故問。
馮氏一看兒子難得主動出擊,心裡那個澎湃,巴不得跟兒子一來一往唱好雙簧:“娘來姊妹會,這不你幾個姨娘都在。”
陶莞露出笑容道:“舅母好,我與表哥正要走呢。”
馮氏過來拉住她的手:“走什麼走,難得來一趟怎麼說也得住幾日,下面幾個姨娘還愁打馬吊沒人手。”
陶莞瞪大了眼,打馬吊?不就是麻將嗎?來古代這麼久都不知道有馬吊這種神物,不過回頭想想鄉下光是忙莊稼都夠嗆了,哪裡還有那個工夫打馬吊,不過是一些富貴閒人平時拿來消磨時間的玩意罷了。
“不了,家裡還等着我買調料回去醃菜拿去賣呢,再說家裡幾個弟妹夜裡吵鬧,我爹他們白日裡又累只怕夜裡管不住。”
馮氏面露難色,阿莞這顧家的性子倒是穩重:“舅母知道你懂事,可你來鎮上都沒跟你舅舅說一聲,回頭你舅舅該責怪我了,再說常欣也很記掛你,你就去舅母府上住個兩日,到時候舅母親自送你回去,你爹孃也不會說你的。聽舅母的話,過幾日再走,你這下走了不是爲難舅母麼?”
馮氏把話說得重,陶莞臉上也沒了笑容。想不爲難別人就得爲難自己,做人也就這麼回事。眼瞧着是推脫不掉了,陶莞明知是個坑還得往下跳,心一橫就說:“既然舅母這麼說了,我也就不推辭了,只是我住兩日真得走,家裡還有許多事等着我,奶奶身子也不好,平日裡也還得我幫忙照顧。”
馮氏點點頭,撫了撫她的手,只覺瘦得都快只剩下骨頭了,再想想自己未出閣前哪裡這麼沒日沒夜幫襯家裡,更是心疼陶莞。
到了快入夜的時候馮氏才帶着陶莞回李府。馮氏打馬吊的技術還真不是蓋的,一下午贏了二兩多的銀子,陶莞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據馮氏說她還做姑娘的時候就開始打馬吊了,那時候的技術就蓋過十里八鄉,要不是定時定點定內容的姊妹會安排打馬吊,只怕沒人樂意跟她玩呢。
與馮氏一起打馬吊的都是些鎮上的富貴人家,是李府搬到鎮上來後才熟識起來的,馮氏自然也知道幫着李德仁籠絡好這些太太,生意場上的事有這些太太在枕邊吹吹風總比單打獨幹來得容易。因此就算是技術過硬,陶莞也看出來馮氏的有意放水,要不然可不止贏這麼多。馬吊桌上的銀子是來來去去,看得陶莞心癢癢的,要是擱自己家,一年到頭都掙不了這麼多銀子。
在外頭吃過飯,馮氏臨走時又讓人包了一包點心帶回去給幾個孩子做宵夜。
常欣聽說陶莞要來,早早就在門口等起,進進出出的都快讓府裡的姆媽花了眼。
等到轎子停在李府門口的時候常欣就風一樣從裡面跑了出來,“娘!表姐呢?”
馮氏撩開門簾,睨了她一眼:“姑娘家老是咋咋呼呼的,娘平日裡怎麼教你的?你表姐這不在這兒麼。”
陶莞也從轎子裡出來,懷裡一下撲上來個小肉團,定睛一看,常欣居然變得這麼高了,笑着摸着她的發頂:“小丫頭可沒少長啊,模樣也更俊俏了。”
常欣笑嘻嘻地說:“阿莞表姐來了今晚可得跟我睡!”
這時李德仁也從門裡走了出來:“阿莞來了。”又皺眉看了眼常欣:“常欣,還不快讓你表姐進來,堵在門口成什麼樣。”
常欣衝李德仁吐了吐舌頭,仰頭笑着對陶莞說:“表姐,咱們進去,我新買了些好看的紙,回頭我們一起剪花樣兒。”
陶莞道:“好啊。”見姆媽手上沒抱着常喜,又問:“常喜已經睡了麼?”
姆媽笑眯眯地說:“睡下了,原先頭還鬧着要太太,我說太太接表小姐去了纔沒鬧的。”
陶莞與李德仁一家在廳堂裡聊了許久,睡意漸起才和常欣回到房裡。
好在常欣也早就困了,不然這小祖宗鬧起來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於是二人簡單洗漱後就枕着同一個枕頭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陶莞輕手輕腳地從被窩裡起來,想着在別人家裡賴牀不好,於是麻利地收拾了下自己就去給李德仁和馮氏問安。
他們夫妻二人也起的早,李德仁過一會就要鎮上的鋪子裡收賬,與陶莞用過早飯就囑咐她接着去睡,道這裡不是家裡,想睡多久就睡多久。陶莞心想我也想睡啊,可恨長年累月下來的生物鐘不讓她睡,何況古代人天一黑基本上就沒什麼活動蓋被子睡大覺了,早起也不算什麼,還是能睡夠的。
李德仁在鎮子上開了好幾個鋪子,基本上賣的都是走海運來的貨物,林林總總有七八十樣,生意也過得去,再加上包下來的十幾畝田以及手頭放出去收利息的銀子一家人在鎮上是過得風生水起。
陶莞心裡估摸着等天兒熱一些的時候把家裡的魚乾和醃菜都賣出去能賺上一筆,這樣幹一年下來家裡也能存下一筆可觀的銀子,鎮子上人流量多,到時候在鎮子上盤下一個鋪子做些小生意到時候家裡的日子就不用緊巴巴的了。
吃過飯,馮氏抱着孩子與陶莞聊起天。昨天大家都在,聊得也是泛泛的東西,刨去奶娃娃常喜現在就剩馮氏和陶莞,馮氏聊天的話題敏感度直線上升。
“阿莞大了,眼瞅着也該指人家了。你娘上回還讓我幫着打聽有沒有合適的人家,舅母知道你惦記家裡,但女孩子的終身大事可拖不得,像你何姐這樣的原本就是被家裡拖累纔在十里八鄉遭人詬病,做姑娘的本就比不得男兒身,你也得爲自己打算些纔是。舅母問你,你心裡可有中意的人家?”馮氏問道,這一年上陶家說親的不是沒有,陶莞模樣可人,做事又利索,明眼人都知道該挑什麼樣的媳婦。
陶莞看着馮氏,想了想,權衡了一番終究是無奈地搖搖頭。何花當初爲了幫襯家裡,也是過了嫁齡最後才找了她爹做個妾,可何花也是幸運的,陶大仁性子溫厚,待她不錯,張細花死了她也就做了繼室,婆婆如今病倒,大事小事也都是她做主,家裡雖說是過得辛苦,但好在一家人也算和氣美滿。她陶莞自詡沒這個命能像何花這樣一帆風順。
她私心裡是不想嫁人的,在這裡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紅布頭一蓋誰知道嫁了個什麼樣的人,複雜的三姑六婆加妯娌關係不比在家做姑娘來得自在。馮氏昨天的行徑也說明了她的意思,陶莞又不聾不啞怎麼會不知道,可她到底也不想負了周繼。
李昀這個男人讓她捉摸不透,少年老成,初見她時她就覺得這個少年揹負的東西太多,就連眼神也是深暗的。如今年歲漸長,更是沉悶,只不過與外人在一起時開懷些罷了。可李昀待她也是真心的好,雖然不像周繼是強烈的男女之愛,但陶莞也看得出李昀是有心的。
陶莞想着想着,不知神遊到何處,馮氏見她面上表情複雜,只怕她往苦處想就打斷了她:“舅母喜歡你,你的性子穩重,你若不嫌棄,信得過舅母舅母就替你把這事辦了。”
陶莞怔怔地望着馮氏,幾次欲言又止,最後說了:“舅母我自然信得過,不過眼下家裡確實困難,我只求能緩個一年,我這一走與家裡就是隔了好幾重,弟弟妹妹們也還小,我爹一年到頭手哪裡停過,就是那一雙手伸出來我都不忍心看。舅母若是真心疼我,就讓我好好想想再幫我找戶合適的人家,阿莞到時候肯定感激不盡。”
馮氏微微嘆了口氣,抱着常喜拍了拍他的背:“既然說不動你,舅母也不勉強,但你也得多保養自個,姑娘家到底身子重要。”
陶莞鬆了一口氣,頓時連背都瞬間垮了下來。
“表妹心裡有計較,娘何必那麼急。”
陶莞乍然一回頭,李昀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她身後來了這麼不鹹不淡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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