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快說,想做哪位先生的學生?”這時候,顧寶瑛趕緊看着顧羨,說道。
“這……”顧羨一臉爲難的樣子,滿是敬意的目光,在滿含期待的李志儒、陳維新身上掠過,最後落到了張清嶸身上,憨厚的笑了笑,道,“幾位先生我都很是崇敬,不過,七爺對顧家幫助甚多,那我就還是聽七爺的話吧!”
說完,他就立即起身,走到張清嶸身前,對他叩首一拜。
“哈哈!”姜湛立時大笑出聲!
顧寶瑛一見此,也是捂嘴笑了一下,又趕緊給春桃使眼色。
春桃立時會意,忙又添了杯茶端給顧羨,顧羨便給張清嶸奉了茶,口中則恭敬的道:“老師,請喝茶。”
“嗯,好。”張清嶸笑呵呵的接過茶,喝了一口,便衝一旁的鄭聘頗有幾分得意的揚了揚眉。
鄭聘一愣,隨即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這張老,這般樣子,分明是告訴他,就算他得了縣案首做學生又如何?縣案首都不知道給他奉拜師茶!
可自己這個第二名,卻恭恭敬敬給自己奉了茶的!
李志儒跟陳維新看出來這一點,想笑吧,又笑不出來,好歹人家兩個都有學生了,自己還笑話人家算什麼事兒?
而知硯則是在這時候,目光幽深又有些幽怨的看了顧寶瑛一眼,似乎在說,怎的他拜師的時候,也不知道叫|春桃提醒自己,給老師敬茶?
顧寶瑛感受到他的目光,就立時又是心虛了一下。
不過她仍是故作鎮定,腰板挺直,目不斜視,就當做無事發生過一般的堅|挺地坐在那裡。
反正她就當做不知道!
他又能把她怎麼樣呢?
再說她也只是當時沒想起來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是學生疏忽了,老師,請喝茶。”知硯見顧寶瑛這副樣子,心中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但到底只能自己起身,親自添了茶,給鄭聘奉上。
“嗯,好,好。”鄭聘見此,便連忙接了茶,神情認真的喝了一口,對自己的學生露出滿意的笑容來。
張清嶸立時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
顧寶瑛被這幾位大儒之間小孩子一般幼稚的舉動,給鬧得頻頻想要笑場。
“那事情就這樣定下了,我們先告辭,待會兒恐怕還有不少人要過來拜訪。”姜湛起身,又看向李志儒跟陳維新,衝一臉失意的二人微微一笑,“兩位也不必失意,畢竟他們入了霽澤書院,也都是會受到兩位的教導的。”
“哼,你就算這麼說,也沒用了!”李志儒一副不肯領情的樣子,氣呼呼的站起來,先就往外走去。
“崇文你看,他就這副性子,唉。”陳維新一臉無奈的搖着頭,不忘暗損對方几句,也跟着走了出去。
隨即,張清嶸、鄭聘各自跟自己的學生說着話,也一同跟在後頭,走出顧家宅院。
送走姜湛一行人之後,顧寶瑛他們就往自家院裡走。
顧羨跟知硯並排走在一起,兩人說着話:“……你爲何不拜張老做老師?若有他教導你,往後參加科考,豈非更有把握?你這麼做,該不會是爲了我吧?”
“自然不是,實是我真的看過鄭聘先生的幾篇文章,頗爲讚賞,更想做他的學生罷了,再說,憑你我的關係,屆時張老有什麼緊要的東西告訴你,難不成你還會對我藏私麼?”
“這自然不會!”顧羨一聽,一下子笑了起來。
知硯拍了拍他的肩頭,兩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這時候,顧羨突然內急:“我去方便一下。”
他先走一步了,於是,就剩下知硯跟顧寶瑛一前一後的繼續往內院走去。
知硯看着顧羨走遠的身影,突然停下來。
顧寶瑛正往前走着,見他停下來,就也只好腳步一頓,擡頭看着他:“怎麼了?”
“寶瑛……”知硯叫着她的名字,擡步朝她靠近着,深邃的雙眸裡閃爍着意味不明的亮光,緊緊地鎖定着她小小的身形。
“幹、幹什麼!”顧寶瑛被他看得心裡莫名緊張起來!
又見他高大修長的身軀朝自己逼近,不由得就一步步往後退着,一直到退無可退,靠在了牆邊。
初春的天,有綠植爬藤伸出嫩芽,從圍牆上垂落下來。
顧寶瑛就靠在那嫩綠的芽兒下面,嫩生生的小臉上,在男人的盯視之下,一點一點的泛起一層動人的紅暈。
她想到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爲,櫻脣一動,企圖解釋一下:“……我那不是故意的,當時忘了要讓春桃提醒你,好讓你給鄭聘大儒敬茶,到我大哥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
“是嗎?”知硯淡淡的應了一聲。
他高大的身形,完全將這個小小的人兒籠罩住,幽深的眸光,仍是盯着她,不肯就這麼放過她,清冷的嗓音跟着就又道,“還有呢?”
“還有……還有我也不是不想着讓你好,要在幾位大儒跟前推薦我大哥,我吧就是覺得,你都是縣案首了,怕我大哥被忽略了,但我真的沒有旁的意思,也不是說你都是縣案首了,就得把好的讓給我大哥,我說不清楚,總之,我沒有偏心的意思!”顧寶瑛想了一下,又趕緊解釋了幾句。
“哼,你嘴上說着沒有偏心,可做出來的事情,卻偏心得要叫我傷心。”知硯聞言,幽怨的目光便是更甚,口中抱怨的語氣,讓顧寶瑛頓時心生慚愧來。
“你傷心什麼呀?”顧寶瑛一時愧疚又心虛的,覺得好像自己的確有些不對。
想了想,她擡起小手攥住他的衣袖,學着他以前對自己撒嬌那般扯了扯,“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肯定也是希望你好好的,那你要是不高興了,爲什麼還要把張老讓給我大哥?反正往後張老對你有什麼教導的地方,你也肯定會對我大哥說的不是?”
“我要是不這麼做,你又怎麼會對我說這般的軟話?”
知硯一副委屈極了的口吻,“我其實根本沒有讀過鄭聘的文章,全都是爲了成全你的心思,好讓你大哥成爲張老的學生,以後穩穩當當的考上狀元,至於我……反正你也不在乎我。”
說着,他俊臉上就滿是失意受傷的神色,轉身就欲走開。
“我沒有不在乎你!”顧寶瑛一見此,心裡莫名一緊,趕緊抓住他的一隻手,着急的解釋道,“你在我心裡,跟我大哥是一樣的!我也是希望你能考中狀元的!再說了,我也知道,你比我大哥聰明,我大哥這次能考第二名,也全靠你平日對他讀書上的指點,畢竟一開始,我大哥還是你的學生呢……”
“寶瑛,你又在哄我了,我如何能跟你大哥相提並論?你們是親兄妹,我不過是一個外人罷了……”知硯聽到寶瑛那一番話,嘴角就不禁翹了翹,可他背對着她,口中卻仍是如此失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