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婚論嫁?
顧寶瑛眨了眨眼睛,垂下雙手拉住肩上的揹簍帶子,轉過身去,直接回避過這個問題,快步向前走去:“好了,知道了,咱們還是趕緊上山吧,江潮沒準都等急了。”
“哦。”知硯點點頭,跟上她的步伐。
山上,江潮領着一羣村子裡的熊孩子,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見顧寶瑛姍姍來遲,他一臉埋怨:“今天咋來的這麼晚?我都等你大半天了。”
“路上碰到馮二嫂,說了會兒話。”顧寶瑛解釋了一句,招呼知硯小心腳下的路。
“你咋還帶了一個跟班?怎麼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他怎麼長的這副樣子?”江潮一張黑黝黝的糙臉,盯着人家白淨的皮膚,刀刻一般棱角分明的俊美五官,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個哥哥長的很好看呀。”一旁,小蘿蔔頭旺仔有些羨慕地盯着知硯暗搓搓的想着,等他長大以後,要也能長成這副樣子就好了。
“小孩子家,你懂什麼!”江潮不高興了,一巴掌拍到旺仔腦門上。
旺仔委屈的撇了撇嘴,卻不敢說什麼,捂着腦袋,小小的身子往一旁挪了挪,遠離他這個霸道又討厭的傢伙。
“你別老欺負旺仔。”顧寶瑛有些無語。
“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旺仔怎麼坑你,把你帶到禁林那邊去了?”江潮嘟囔一句,到底沒再說什麼。
“對了,里正叔叔在家嗎?我找他有點事。”顧寶瑛說道。
“在呢,啥事?”
“這怎麼能跟你說?等會兒下了山,我先去你家一趟。”顧寶瑛說着,就又招呼着知硯跟他一起,往另一邊去了。
那邊除了野菜,偶爾還能遇到幾株草藥。
她一邊找着草藥,若遇到了乾柴,也會隨手撿起來。
知硯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旁,有些不知所措。
扭頭一看,另一邊,江潮幾個半大孩子也都在挖野菜,要麼撿樹枝,只有他年紀最大,個子最高,卻偏偏兩手空空的站在這裡,無所事事的樣子,令他自己都感到羞愧。
可那些野菜,他看着跟滿地的野草,也沒有什麼區別。
要不,幫寶瑛撿撿樹枝?
這麼想着,知硯就彎腰撿起了落在地上的樹枝……
“喂,你幹啥呢?你撿的都是什麼玩意兒?我們撿乾柴是爲了回家燒火做飯,你撿這些溼柴,一點燃,就盡是煙氣,又嗆又薰的!不會幹活,就不要給寶瑛添亂好不好!”江潮一見到他盡是撿些沒用的溼柴,不由就是沒好氣地走過來,一把將知硯撿了滿懷的樹枝,全都打落在地上!
知硯被他推得踉蹌了兩下,站穩之後,盯着這些樹枝,當即小孩子一樣,委屈地看向顧寶瑛。
他忙活了大半天,竟然只是給她添亂?
而這一幕,顧寶瑛也有些意外。
知硯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全,他今天說要跟過來,她就也想着讓他出來走走,可沒想着讓他幹活。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顯然根本不會幹活。
不過,看到他竟然被江潮欺負了,她還是不免有些生氣,將手裡一根野菜丟進揹簍,便是快步走過來,擋在知硯身前,兩隻小手往小腰上一掐,虎着臉瞪住江潮:“喂,你欺負旺仔他們還不夠,還要欺負我帶來的人嗎?”
“我、我哪欺負了啊!我就是看他連這點活都幹不好,替你抱不平!”江潮沒有想到,自己一番好心,卻被當成了驢肝肺。
“那你可以慢慢說,輕聲細語的說,做什麼把他撿了半天的樹枝都打到地上去?還要拿手推他?他身上有傷你知不知道,能忍着傷痛撿這麼多樹枝,有多不容易,你知不知道?”顧寶瑛護短起來,也是蠻不講理的。
“我!”江潮頓時狠狠噎住!
他哪知道這小白臉,竟然還是一個受了傷的病秧子?
可儘管現在知道了,他也還是抹不開面子,沒法說個抱歉。
明明他把顧寶瑛當妹妹看,就算按輩分,他該跟她喊一聲小姑,那怎麼說,也是他倆關係更近纔對吧?
怎麼她偏偏就要替這小白臉說話?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哼!你纔是什麼也不知道!從今天起,你跟這小白臉好吧!我以後都不跟你玩了!也不等你一起撿柴火挖野菜了!你好自爲之吧!”江潮越想越是氣惱,那火氣一直從心裡衝到頭上,把他整個人都給燒得快炸了,當即大聲怒吼着丟下這麼一段話,狠狠瞪了愣住的知硯一眼,轉身走掉,下山去了。
轉身之際,他還想到,這個小白臉還裝傻博同情!
顧寶瑛真是個大傻子!
竟然被這種沒用的病秧子給吃的死死的!
他這番幼稚的言論和行爲,把顧寶瑛給搞得無語。
此時,一羣熊孩子見到他們的老大跑了,當即面面相覷,尷尬得對着顧寶瑛笑了一下,也轉身跑下了山。
“寶瑛姐姐,你別生氣,他其實都是爲你好,唔,我覺得可能過幾天就不氣了,你不要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小蘿蔔頭旺仔也跟着要下山,走到顧寶瑛身旁時,悄悄丟下這麼幾句話,就也趕緊走了。
“寶瑛……對不起……”這一刻,知硯心裡一下子也很難受。
他這麼一個大男人,非但不能幫上什麼忙,竟然還引得寶瑛和她的好朋友生氣到這種程度……並且,還得讓一個小姑娘爲他出頭。
顧寶瑛卻沒事人一樣,繼續該幹啥幹啥:“沒事,他這臭脾氣,衝動幼稚又倔的要命,不給他一點打擊,收斂一下,早晚得惹出禍端來。”
“真的沒事嗎?”
“當然,而且,里正叔叔特別重視江潮,總把他帶在身邊教養,可這熊孩子卻一點不長記性,上次就被顧欣茹哄騙着,害得我掉進了禁林裡,若是他這性格不改改,做事總是這麼不長腦子,下一次闖的禍,恐怕就不單單是這樣的了。”
“嗯。”知硯點點頭,明白寶瑛這也算是爲江潮好。
可他心裡的壓力,卻並未由此而減輕絲毫。
此刻,是他失憶之後,第一次去思考,自己過去到底是做什麼,爲什麼連撿乾柴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
那他留在寶瑛身邊,說要爲她幹活,做這做那,又能真正做些什麼呢?
江潮生氣,顧寶瑛確實沒太放在心上。
對她來說,江潮還只是一個小孩子,鬧脾氣可以,但鬧到知硯身上就不對了,知硯畢竟是她撿來的,那就是她的人,怎麼都得先護着自己人才是對的。
她看着野菜差不多了,就領着知硯下山,直奔里正家裡去了。
然而,纔剛到他家門口,正撞上江潮要出門。
兩人對上,都是愣住。
下一刻,只聽“碰”的一聲!
卻是江潮二話不說,當着她的面,直接將大門一下緊緊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