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若你的身份有推不開的責任,便是這一時的逃避,往後也總會到了要承接的那一天,我只是希望,真到了那個時候,你不要再繼續逃避,以及,不要傷害到寶瑛。”江鎮想了想,還是將這番話說出。
知硯聽得心中一怔。
他只是失憶,並不是磕壞了腦子。
所以,江鎮這話的意思,他聽得極其清楚明白。
但同時,他又覺得有幾分好笑。
便是日後真有脫不開的責任,要回到那個家中,他又怎麼可能會傷害到寶瑛?寶瑛是這世間,他絕對要保護到底的人!
不過,他仍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我明白。”
“嗯,那咱們走吧,希望今日能獵到寶瑛想要的紅狐。”
江鎮也不再提這事,轉而也拿了自己的弓箭,帶了水和乾糧,同知硯一道出門上山,和那幾個獵戶會合去了。
他們上山打獵,顧寶瑛則還要顧着醫館。
雖然剛開始那幾日,除了連樹村來了幾個看病的,清河村的人由於不相信她這麼小小年紀就能給人看病,根本沒人過來,但最近,卻漸漸地又開始有人前來醫病了。
這主要是她當初醫治汪屠戶的兒子汪大寶,名聲已經傳揚開來。
其次則是,她醫病收的錢很少,比去縣城看病,甚至比那些一個月來一次的行腳大夫都還要便宜。
村子裡的人原本是小病不治,大病實在沒辦法,若家中能看得起,再去縣城診治。
但由於顧寶瑛這裡看病便宜,便是小病小痛,村民們也都願意過來花上幾文錢,少受一些罪了。
並且,汪大寶當初被汪屠戶打得斷了骨頭,至今過去半個多月,卻已經能夠下地行走,顧寶瑛醫術高明,已經在這十里八鄉的傳開,不時的,還有外村的人過來求醫問藥。
顧寶瑛也由此忙碌起來。
除了每日在醫館坐診,另外還得早起上山採藥,並要將藥材處理曬乾,分類備用,除此之外,還要照顧徐氏和顧羨……
說起來,也是早出晚歸,十分辛苦。
但她卻又覺得,這樣的日子,反而過得很踏實。
每日早出,呼吸到的是一天當中最新鮮的空氣,每日忙完關了醫館的門回去,吃飯收拾洗漱,往往累得沾牀就睡着,反而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
並且一段時間下來,銀錢多多少少,也是存了一些的。
顧寶瑛整理好今日看診的病例,並清點了一下近日所賺得的診金,隨後,便打算回去煮晚飯,等待江鎮和知硯打獵歸來。
然而,她剛進了顧家院子,便見一道人影突然衝了進來。
“汪汪汪!”院子裡養的兩隻小黑狗一見到陌生人,頓時獠牙露出,對着來人奶兇奶凶地狂吠了起來。
“啊!”顧欣茹一進來,便撞到兩隻兇猛的小狼狗,頓時嚇得連連後退,腳下一絆,跌倒坐在地上,害怕得腿軟不已。
“你來做什麼?”顧寶瑛一見是她,頓時沒了什麼好心情,安撫住兩隻小狗,便是不悅的皺眉看向她。
兩隻小狼狗用繩子拴着,只能搖着尾巴齜牙對着她。
可就這樣,也夠嚇人了。
“我、我……”顧欣茹想站起來,可一見到那兩隻兇巴巴盯着自己的小狗,就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
可看着顧寶瑛不耐煩的神情,她還是雙手撐着地面,強自站了起來。
剛一站定,她眼中淚水就流了出來,並一副傷心後悔的模樣,道,“寶瑛妹妹,我,我知道錯了,這一次,我真的知道做錯了!”
說完,她便是捂着臉,好不傷心地嗚嗚痛哭起來。
她看起來真是傷心極了,哭得停不下來。
然而,顧寶瑛卻沒那個耐心等她哭完,當即便冷着一張小臉,道:“要不你哭夠了再跟我說話?”
說着,她便是轉身,打算先進屋裡去。
“寶瑛妹妹!”顧欣茹一見她要走,暗恨一句,忙止住哭聲,趕忙上前拉住她。
“汪汪汪!”兩隻小狼狗一見這個陌生的少女又要拉扯自家小主人,頓時又是一陣不滿的猛烈狂吠,嚇得顧欣茹趕緊鬆開了手。
可她仍是不離開,侷促的站在那裡,道:“寶瑛妹妹,能不能讓我跟你進屋,讓我和你,和二嬸,還有大哥好好說說話?”
顧寶瑛聞言,便是眉頭又是一皺。
這顧欣茹今天這時候過來,又是打的什麼主意?
她幾乎想也不想,當即一擺手,乾脆地拒絕道:“不能!有什麼話,便在這裡痛快說了吧!”
“寶瑛妹妹……”顧欣茹還想哀求。
畢竟顧寶瑛一向鐵石心腸,這些話對她說了,未必能夠打動她,但若是當着顧羨和徐氏的面,這兩人一個是自己血脈相連的親大哥,一個是一向溫吞好說話的傻子,博得這兩人的同情,可要簡單的多。
然而,她剛一開口,顧寶瑛擡步就是要走,一點情面機會也不給。
“好好好,就在這裡說!”顧欣茹趕緊說道,她又是想伸手拉住顧寶瑛,可在那兩隻小狼狗的兇猛注視下,也只能悻悻的縮回了雙手。
“說吧。”顧寶瑛環胸而立,等着看她這一次,又想整出一些什麼幺蛾子。
“寶瑛妹妹,我先是要向你道歉,先前對你家做的那些事情,雖然都是我母親的錯,可我沒有阻攔,便是我也該道這個歉,對你說一句對不住……”顧欣茹醞釀着情緒,話語說得溫溫柔柔,不忘推卸責任。
“用不着。”然而,顧寶瑛卻根本不耐煩她這長篇大論式的開場,當即一擺手,便是不客氣的打斷,“你到底有什麼事?直接說正題吧!這麼磨磨蹭蹭的,我可沒有功夫聽到底!”
“我……”顧欣茹一口老血頓時梗在心口,不上不下的卡在那裡!
她準備了那麼多煽動人心的話語,自認有六七分把握,能夠讓顧家人心軟,可現在,顧寶瑛卻不准她說?!
然而,她也只有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狠狠忍下,接着露出一道柔弱的笑容,雙眼裡帶着幾分企圖的悄悄觀察着顧寶瑛的神色,道:“寶瑛妹妹,我娘和老鄭頭都不正常,兩個人都是瘋子,日日夜夜毒打於我,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再這麼下去,我恐怕要被他們打死!你能不能,能不能收留我?讓我在你家住下?我願意跟楊氏斷絕母女關係,認二嬸當親孃,一輩子孝敬二嬸!”
說着,她便是一捋袖子,頓時露出手臂上那些令人觸目驚心的傷痕。
那些大大小小,青青紫紫的傷痕,看起來都是新傷。
顧欣茹想起自己被楊氏毒打,又被老鄭頭藉以抹藥而佔盡了便宜,不禁悲從中來,眼淚又是不要錢的落下:“好妹妹,我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