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荷花直接冷笑了,“難怪呢,你一直要推到我身上,原來是你自己放的臭屁!”
她手指着夏心柔,氣得都要說不出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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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蕊從鼻子長長地哼了一聲,“放屁的話也就算了,好好承認的話大家也不會說什麼,誰知道你居然還誣陷到別人身上了。”
這個年紀的姑娘還是比較單純的,還沒有完完全全學會那套彎彎繞繞,對於夏心柔這樣的行徑都看不下去。
郝倩倩看着她的眼神滿是厭惡,想到自己之前被這種人吹捧,她都覺得掉價。
沈以玫深呼吸一口氣,心中的怒火卻仍然不斷地燃燒。夏心柔做出這樣的醜事,作爲她的親戚,她的臉面自然無光,說不定別人還會以爲她也是這種人。
她染着鳳仙花的指甲更是直接掐進了手掌心。
沐浴在衆人厭惡不屑的眼神中,夏心柔從未如此丟臉過,她的臉頰燒得通紅,任她平時再是巧言善辯,在這種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一句辯解的話語都說不出。
就在這時,她又感覺到下體有再一次排出氣體的衝動。
又是一聲響亮無比的“噗噗”聲響,這一次不同於前兩次,放屁都放得很有節奏感,起起伏伏。
大家連忙手絹緊緊捂住鼻子,各自跑開了,離夏心柔遠遠的。夏心柔羞愧難耐,直接暈了過去。
沈以玫強作鎮定,指揮丫鬟將夏心柔給帶走。
她吸了吸鼻子,勉強扯了扯嘴角,“讓大家見笑了。”
眼中滿是羞愧。她知道表妹平時有些問題,還只當是她那位舅母刻意教壞了她,之前還爲她心疼,現在……
她就不該讓她參加這次的宴會。
沈以玫平時人品擺在那裡,她從來不因自己的身份而自得,對誰都是不卑不亢,笑臉迎人,大家紛紛安慰她。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不怪你。”
“你是你,她是她,我們都是清楚你人品的。”
“以玫,你真是可憐。”
安寧和周慧安慰她的話語格外的誠心——沈以玫的確算是被她們給帶累了,畢竟夏心柔這種情況是她們弄出來的。
夏心柔先針對的周慧,所以安寧並不後悔對她出手,只是對於沈以玫有幾分的抱歉在其中,心中更想着到時候如何給她彌補一下。
出了這樣一檔事,雖然大家都有心活絡氣氛,但尷尬的氣息還是若影隨行。
半個時辰後,她們便散了。
郝倩倩走到安寧身邊,笑道:“安寧,說不定我們兩家到時候還會有合作的機會呢。”
在今天的聚會上,郝倩倩一直在努力拉攏安寧。
安寧一聽這話,便猜到是醬油的事情,臉上卻故作疑惑:“什麼機會?”
郝倩倩說道:“我爹一直想要同你合作,一起做醬油生意呢。有你的方子,有我家的門路,定可以讓全大周的人知道醬油的好。”
“這樣啊。”安寧笑了笑,“真是遺憾,恐怕沒有這個機會呢,因爲那醬油方子我已經送給了我們村的人。”
郝倩倩不解,“就算如此,方子不也還是你的?”
安寧正色道:“我既然把方子送出去,就沒有拿回來的道理,自然就是他們的。”
“這樣啊。”郝倩倩若有所思。
她又說道:“即使如此,我們還是可以當朋友的。”
人家都這樣說了,安寧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說道:“我們現在不就是了嗎?”
沈家的人則是將這些來參加聚會的小姐們送了出去。
在即將邁出大門的時候,一個身着米分衣的丫鬟卻喊住了她們,“是周家的兩位姑娘嗎?”
安寧她們停頓了腳步,回過頭,“有什麼事嗎?”
那丫鬟視線落在周慧身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她袖口伸出了一隻手,手裡攥着一白玉簪子,“這是慧姑娘的首飾吧?”
周慧又驚又喜,她本來已經做好了首飾丟了的準備,沒想到這時候反而出現,“是我的,你在哪裡撿到的?真是多謝了。”
那丫鬟上前幾步,湊近了她們,聲音也壓低了幾分,“這是少爺讓我還你的,少爺說了,慧姑娘以後可得謹慎點,別不小心把首飾這種貼身東西落在心懷不軌的人手中。”
她口中的少爺明顯就是沈家大少沈以行。
安寧忍不住皺眉——這簪子怎麼會落到沈以行手中?
那丫鬟見她們表情就知道她們誤解了,連忙解釋道:“這是別人拿到後,交給少爺的。少爺又讓我給你們的。”
那丫鬟猶豫了一下,似乎不確定該不該說這話,但最終還是輕聲說道:“慧姑娘還是小心表小姐的好。”
說罷,她福了福身子,提着裙襬就回去了。
周慧手裡拿着簪子,兩頰浮現出動人心魄的米分紅,眼底閃過一絲的羞澀。
安寧見她這樣的表現,心中越發疑惑。一個猜想浮現了上來——慧姐兒不會是喜歡那沈家大公子吧?這表現怎麼看都像是情竇初開。
她知道沈家門口並非談話的好一點,剛剛那丫鬟找她們,已經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還沒走的姑娘們直接上前好奇問道:“那丫鬟找你們什麼事啊?”
慧姐兒笑了笑,攤開手掌,露出裡面的簪子,“沈家的丫鬟幫我找到了簪子,剛剛特地還我呢。”
大家也跟着爲她高興,寒暄了幾句後,就各自離開了。
安寧則是拉着慧姐兒上馬車。 Www ◆тт kǎn ◆℃o
等馬車開動後,她輕聲問道:“慧姐兒,你不會是喜歡沈以行?”
“姑姑,你在說什麼啊?”周慧嬌嗔道。
安寧怎麼看都覺得她這表現是在害羞。說起來,沈以行同慧姐兒也是般配,年少有爲,長相周正,聽說也挺潔身自好的,房裡到現在還沒有所謂的通房。若是以前的周家,自然是配不了。但現在可就不一樣了,周家好歹出了她這麼一個鄉君,又有宮裡的姑姑教養,連帶着慧姐兒的身價跟着水漲船高起來。按照她娘周李氏的說法是,以前沒同慧姐兒接親的人家後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按照她前世的一句話是:今天你對我愛理不理,明日我讓你高攀不起。
再說沈家,雖然沈老爺不靠譜了點,但沈夫人卻是十分明理之人。
倘若周慧真的同沈以行兩情相悅,她肯定會幫他們一把的。
她問道:“你連我都要隱瞞啊?之前明明你們還沒有這回事的。”
周慧貝齒輕輕咬了咬下脣,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了,“之前三月份的品蘭會,我有去參加,姑姑你是知道。”
安寧點點頭,她那些天比較忙便沒去了,加上週慧又去過一次,同楊蕊也相熟,所以便一個人帶着丫鬟去參加了。
周慧道:“那時候正好在會場遇到點事,多虧了沈少爺解圍。”
安寧明白了,這大概就是再典型不過的英雄救美,一見傾心吧。
紅棗補充道:“後來姑娘的那盆蘭花也是沈少爺買下來的呢。”
在三月份的品蘭會上,周慧的蘭花沒有拿到上次那樣的好名次,但好歹也有第五名,加上賣蘭花的錢,也算小賺了一筆。
安寧又問:“你們之後還有來往嗎?”
周慧羞惱地叫了一聲,“姑姑!我們哪裡會是私相授與的人!”
“好好,是我錯了。”安寧安撫道,“你哪天若是有這個想法,記得告訴我,姑姑一定會幫你在娘那邊敲邊鼓。”
其實這邊鼓也不用她敲太多,周李氏對於沈以行的印象還是挺好的。應該說沈家上下,她除了沈以蘭和那位沈老爺,其他都沒有壞觀感。如今沈以蘭已經等於是無限期禁足,沈老爺就算不靠譜,一個大男人,也管不到後宅去。從這一點看來,沈以行真的是很不錯很符合周李氏條件的人選。
周慧臉紅得都要滴出血。
安寧便不說她了。
周慧臉上笑容恬淡又堅定,“姑姑你放心吧,倘若我真想同他走一輩子,我肯定也會自己努力的。這畢竟也是我的人生。”
安寧覺得她穿越過來,影響最大的就是同她朝夕相處的慧姐兒,以前的周慧哪裡能夠直言心中的想法。
良久,她輕啓朱脣,“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喜歡他,不過他給我解圍的時候,我的確很歡喜。”
安寧心裡只想說:侄女啊,你這個表現就是喜歡上他了!
她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你說那沈以行怎麼會撿到這簪子呢?那地方是咱們女客遊玩的地方,他肯定不可能靠近。”
周慧下意識地握緊了簪子,凝神想着這事,隨即遲疑地看了她一眼,“姑姑,你還記得那丫鬟說過的話,讓我小心那表小姐……”
沈府的表小姐自然就是那夏心柔了。
安寧也跟着分析,“從這話的意思來看,十有八九就是那夏心柔拿的,只是落在了沈以行手中,讓他又轉送回來。”
“夏心柔拿了你的簪子,肯定不會只是要丟掉,出出氣,不然她那時候可以直接扔湖裡就是了,說不定她原本打算就是在簪子上做文章。夏心柔,只怕是對沈以行有意思。”如果沒意思的話,平白無故去針對慧姐兒做什麼?
周慧也跟着說道:“姑姑,我看那丫鬟之前似乎沒打算將這事透露出來,想必她說出這事並非沈……少爺的意思。她恐怕是想要在你面前賣好一下。”
至於她爲什麼會想在慧姐兒面前賣人情……只怕是她也看出了沈以行的心思,覺得周慧說不定會是未來的沈夫人。
安寧看慧姐兒豎着耳朵認真傾聽的模樣,她似乎沒有看出這點,安寧也就沒有要提醒這件事的打算。她並不知道慧姐兒與沈以行究竟只是朦朧的好感還是真的互相傾心,只能看後續發展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是把事情的真相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桂圓和紅棗都聽得咂舌,她們哪裡想到來參加一次茶會,就會引發這麼多事情。
桂圓更是嘟嘴道:“姑娘,真可怕啊,以後我們不來參加了。”
安寧噗嗤一笑,“之前是誰嚷着要出來玩的?”
桂圓搖搖頭,“下次還是讓玉容姐姐來吧,她聰明又謹慎,肯定不會讓姑娘出事的。”
安寧抿了抿嘴,“沒有利益的驅使,別人也不會特地來針對我們的,你想太多了。”
她平時也時常接了小夥伴的帖子出去玩耍,但也鮮少發生這種事情。
慧姐兒又道:“也不知道沈家知道後,會是什麼打算。”
她可不相信在沈以行特地遣人把簪子送回來後,沈家會對此事一無所知。
安寧沉默了片刻,道:“若是沈家過幾天送來禮物,那麼可見還是可交往的人家。若是沈家沒有動靜……”
如果沈家在知道真相後,還把事情遮掩過去,當做沒有這回事的話,安寧還真不贊同周慧同沈以行走在一起。
周慧聽出她的未盡之語,眉間籠罩起了淡淡的陰霾。
……
沈家。
沈以玫送走了今日過來的小夥伴,嘆了口氣。
一個身着米分衣的丫鬟輕手輕腳過來,附在她耳邊輕輕說着什麼。
沈以玫的臉隨着丫頭說出的話語而變幻莫測,她的手緊緊攥着手絹,纔沒有因此失態,她深呼吸一口氣,壓下了那股爆發的衝動,但那張清秀的臉還是因爲怒火而燒得通紅。
米分衣丫鬟連忙給她遞上一杯茶,說道:“姑娘,別爲了表姑娘而生氣。”
沈以玫又氣又惱,“明明表妹小時候也是伶俐善良的好姑娘,怎麼越大越不懂事了?”
那丫鬟安撫道:“夫人不就是因爲這個問題而把表小姐接過來嗎?到時候再請幾個嬤嬤來教養就好多了。”
沈以玫皺了皺眉,沒說什麼,她能說心柔已經把心思打在她弟弟身上嗎?
沈以玫同沈以行這個弟弟相差不到兩歲,兩人素來親厚,在知道夏心柔這個表妹的人品後,她怎麼會願意委屈自己的弟弟。更何況,弟弟的心思一看就是在周家的慧姑娘身上。
也許有人覺得周慧的憑藉也不過就是周安寧這個鄉君姑姑,根基不穩。但沈以玫可不這麼認爲,能夠得太后宮裡的姑姑教養,這一點就壓過了所有人。
她想了想,還是站起身,決定去找自己的母親。
當她到母親房裡的時候,沈夫人正在覈對賬本。
她擡起頭,看見女兒難得有些許委屈的情緒外泄。
沈夫人招了招手,讓自己的大女兒過來。
沈以玫再端莊也不過是不到二十的小姑娘,今日發生了這麼大多的事情,她儘管能夠撐着儀態很好地處理,但是在見到母親的時候,還是不自覺流露出了點情緒。
“好孩子,你今天受委屈了。”
一句話,說得沈以玫眼眶就紅了,她低下頭,“幸好幾個妹妹都是通情達理之人,很能體諒女兒。”
她所邀請的這些人都不是愛說人是非的,今日的事情,想必不會流傳出去。
沈夫人只是問道:“母親今天比較忙,都沒來得及同你這些朋友打招呼,你能同娘介紹一下她們嗎?”
事實上,沈夫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只是借這個機會,讓女兒轉移一下情緒罷了。
沈以玫打起精神,“楊家妹妹爽朗活潑,郭家妹妹愛吃愛笑愛鬧,很是可人……”她一個個介紹過去,“周家兩位姑娘比想象中要更加脫俗,雖然我同她們只是第一次見面,卻感覺一見如故。今日最出衆的也是她們,真不愧是宮裡的姑姑教養的。安寧妹妹聰慧自信,慧兒妹妹柔中帶剛,坦然鎮定。”
沈夫人哪裡不明白女兒性格,一聽就知道她對周家兩位姑娘好感極重。
她輕輕道:“還有一點,以行喜歡那慧姑娘對不對?”
沈以玫沒想到母親會知道這事,擡眼飛快地瞥了一眼母親,低下頭,“娘……”弟弟讓她保密,她也就幫忙遮掩了下來,誰知道還是被娘給發現了。
沈夫人又好氣又好笑,“你們兩個是從我肚裡爬出來的,還同自己的親孃耍這種心眼。當我不知道你弟弟每天照料那盆蘭花,從不假人手。那盆蘭花,正是那周慧三月份送去參加品蘭會的。你弟弟還花了三百兩買下來。”
沈以玫撒嬌道:“那娘你是什麼章程?我看那慧姑娘就很好。”
她剛問出口,卻看見自己想來端莊鎮定的母親臉上難得浮現出了一縷的猶豫,“以玫,你弟弟以南,恐怕也是喜歡周姑娘的。”
沈以玫嚇了一跳,“娘,以南纔多大啊,哪裡懂這些?”
沈夫人說道:“安寧姑娘是個好的,以前你弟弟那樣身份,也不曾嫌棄過他,還努力爲他奔走。你弟弟,素來聰慧,我看他對什麼都不太在意,但是對安寧姑娘的消息卻尤其的上心。”
她的眼睛浮現出一層的水霧,“你們三人之中,我最對不住以南,他從小吃了那麼多苦頭,我怎麼忍心還讓他受委屈?他那性子,即使受委屈也是不肯說出來的。”
一想到小兒子這些年的遭遇,沈夫人便心如刀割,聲音也有幾分的哽咽,“他難得對一個人這樣上心,我……”
她直直地看着女兒,“倘若安寧姑娘同周慧是姐妹倒也算一段佳話,但她們兩人是姑侄關係。”
倘若周慧真的嫁給了大兒子沈以行,那麼安寧也同樣成了沈以行的姑姑,有這麼一層關係,沈以南同安寧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沈以玫有些艱難地開口:“娘,難不成要爲了以南而委屈以行嗎?”
人都是偏心的,就像是沈夫人現在在沈以南和沈以行之間,偏心小兒子。對於沈以玫來說,她自然是更加偏心同自己自幼感情深厚的以行。兩人之間都沒有所謂的對錯,只是立場的偏頗罷了。
“女兒今日同安寧妹妹說過一些以南的事情,我看安寧妹妹神色之間,是把以南當做弟弟來看待的。以南年紀還小,說不定根本不懂這些,也是把安寧妹妹當姐姐看待。”
沈夫人沉默了許久,說道:“我知道了,再看一年吧。倘若一年後,安寧同以南都沒有那個意思,我便去爲以行定下週慧。”
沈夫人心中想着,要不要開始給兒子尋找其他合適的姑娘,說不定兒子只是初次見到周慧那樣的美人,少年慕艾罷了。這樣的心思,她卻是沒對女兒說起。
沈以玫見狀,心道:以行啊,姐姐我爲了你也是拼了。
隨即轉而說起了夏心柔的事情,她神色苦惱,“心柔表妹那邊該如何處理?”
如果說她一開始對這位表妹還有憐惜,也被她一點一點地作沒了。從來到她們沈家後,她便不斷找理由往以行面前湊過去,即使收到再多的冷待也仍然不離不棄,存心要用一腔熱血焐熱她弟的心。
只是郎心如鐵,沈以行直接以七歲不同席的理由隔開,鮮少同她一個屏框出現。
倘若夏心柔是那種溫柔聰明的好姑娘,沈以玫說不定還會支持一下她。偏偏她只會使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在知道以行對周慧有意後,又是百般算計。今日自己好好的茶會淪爲了一個笑柄,沈以玫會喜歡她才奇怪呢。
沈夫人沉默了一會兒。
少頃,才重新開口:“心柔她娘生前同我關係很好,當時李氏去世之前,一直希望我日後能夠好好照看她。現在這弟妹張氏進門之前,若我當時能夠多加打聽,也就不會害心柔被她教養成這樣了。”
夏心柔是沈夫人的孃家弟弟的原配所出,只是李氏去世後,在兩年後又續娶了現在的弟妹張氏,當時沈夫人正好誕下以南,又被那方姨娘算計了一把,導致臥病在牀好幾年,沒法幫弟弟仔細相看填房。現在入門的這位張氏面上賢惠,內心藏奸,看似對夏心柔這位原配嫡女分外慈愛,事實上不僅捧殺了她,還刻意放任夏心柔,將小時候乖巧的她教養得分外無狀。沈夫人知道後,直接到弟弟面前捅開這一切,還將夏心柔接到身邊,一應待遇都同自家女兒一樣。
她嘆了口氣,繼續道:“我這幾天尋幾個好的教養嬤嬤過來,看能不能將她改好一些。”
沈以玫點點頭,她也是清楚母親的苦處的。
沈夫人又道:“等明天就送一些禮物到那些姑娘家中,今天也算是我們招待不週,你作爲主人肯定得賠罪一下。周家的兩位小娘子,禮物加厚三成。”
沈以玫笑道:“女兒早就準備好賠禮了。”
說罷,把她準備的禮物一項一項地說出來。
沈夫人邊聽邊點頭,末了又道:“周家那份禮物,再添上兩匹的綢緞,另外再把我房裡的《南風》同《樊川詩集》抄錄一份送去,我看周家那安寧姑娘是個愛書的。”
《南風》和《樊川詩集》皆是市面上少見的孤本,屬於她當初的嫁妝之一。雖然沈夫人並沒有把原本給周家,但即使是抄錄的也很值錢。
沈以玫同沈夫人又說了好一番話纔回到自己的房間。
花開一表,沈家的另一個宅院中也同時發生着新的故事。
夏心柔躺在牀上,閉着眼,腦海中全是白天發生的場景。
想到她陷害人不成反倒被發現,想到她在所有開原縣的閨秀面前一連放了好幾個臭不可聞的屁,她心中越發的羞愧難當,憤恨的情緒也像火苗一樣燃燒了起來。
更讓她驚恐不已的是,當她醒來以後,她便發現自己刻意藏起的白玉簪居然不見了!她原本還打算把白玉簪給城裡最爲不堪的人家,好好壞了那周慧的名節的。
若是掉了也就算了,若是被人發現……
想到這裡,她的額頭不自覺冷汗淋漓,口乾舌燥。
她正想開口喚人,卻聽到牀前兩個丫鬟開口。
“這表姑娘也真不要臉皮,居然做出了這樣的醜事。我們沈家的臉面都要被她丟光了。”
另一道聲音斥責道:“放肆,表姑娘也是情有可原,夫人既然將我們給了表姑娘,我們主僕一榮皆榮,你怎麼能夠這樣說她呢?表姑孃家室好,對少爺又是癡心一片,少爺偏偏不懂珍惜。我看就是表姑娘手段太稚嫩,不懂爲自己打算,倘若她生米煮成熟飯,那少爺也只能認了。”
“呸,就她這樣的,比起慧姑娘簡直是雲泥之別,就算主動寬衣解帶,恐怕少爺都不會多看她一樣。哼,你這樣爲她說話,是不是打算等她嫁給少爺後,也求一個姨娘位置?別想太多了,誰都知道,無論夫人還是大小姐,可都沒有這個意思。夫人只是好心把表姑娘送來教養而已。”
“就算如此,她也是我們的主子,平時待我們也寬和,你這時候不加多思安慰她,反倒幸災樂禍,這是做奴婢的本分嗎?”
“哼,她算哪門子的主子。沒看見兩位姐姐都把這照顧的活推給我們自己跑去別的地方休息了嗎?我看啊,她今日惹出了這一堆事,恐怕很快就要被送回去了,你喜歡她就跟着她唄,反正我是不願意伺候她一輩子的。”
接着那丫鬟便怒氣衝衝地甩袖離開,只餘下另一個丫鬟指着她的背影“你……”了半天,都說不出話。
躺在牀上的夏心柔自然沒看到留下的那丫鬟,脣角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夏心柔“無意”間聽到這番話,又氣又羞。她沒想到一個二等丫鬟也這樣看不起自己,兩個一等丫鬟更是跑得不見蹤影,幸好還有一個丫鬟是好的,努力爲她說話,不然她在這屋子都沒地方站了。
她記得,那丫鬟是叫做素雨吧。看來她以後倒是可以多加信任她一下。
她躺了一會兒,才裝作悠悠醒來的樣子。
“水……水呢?”
素雨連忙給她倒了杯水。
夏心柔看在眼中,對她又多了幾分的好感,她裝作不知的樣子,“其他人呢?”
素雨臉上浮現出幾縷的躊躇,又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小姐,其他幾位姐姐可能有事,所以留我一個人在這裡服侍您。”
夏心柔哪裡不知道其他幾人純粹是因爲看不起她才這樣怠慢,她眸子深處閃過一絲的怒氣,等她真的做了沈家少奶奶,這些人她絕對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她冷笑道:“你也不必爲她們遮掩了,不過是覺得我沒希望了纔會這樣。也不看看一開始是因爲她們態度殷勤,我才選了她們的。”
原本沈夫人打算把自己身邊的大丫鬟秀紅暫時撥給她,但夏心柔覺得有這位老成的丫鬟在,她在府內不好做小動作,才撒嬌以投緣的理由,選了其他四人,充作兩位大丫鬟和兩位二等丫鬟。
她看着素雨,直接從頭上撥下一根金釵,放在素雨手心,“你是個好的,我以後在府中還要多多仰仗你了。”
素雨跪倒在地,“服侍姑娘本來就是我的福分,無功不受祿,我怎麼能收下這東西呢?再說了,兩年前,我因打碎一盤子被嬤嬤打罵的時候,當時幸虧小姐您路過爲我說話,不然素雨哪裡有今天呢。”
她這話說得是誠懇又動人,只是垂下的面容上卻是滿滿的算計。
夏心柔對這件事根本沒有半點的印象,她從小就來過姑姑家好多次,哪裡會記得這些,她只當素雨說的是真的,對她更是增添了幾分的滿意。
只是想到兩個丫鬟之前閒聊說的話語,心中更是不忿。
突然之間,素雨閒着時說過的一句話閃進了她腦海中。
“我看就是表姑娘手段太稚嫩,不懂爲自己打算,倘若她生米煮成熟飯,那少爺也只能認了。”
生米煮成熟飯嗎……
她臉上滿是掙扎,一會兒是從小接受的閨秀教育佔上風,一會兒是想成爲表哥妻子的念頭壓倒過閨秀教育。
“小姐……”素雨擡頭喚了她幾句。
夏心柔回過神來,有些不甘地問道:“素雨,以行哥哥真的很喜歡周慧那賤人嗎?”
素雨猶豫了一下,說道:“不只是少爺,大小姐和夫人都很喜歡她。夫人剛剛還吩咐下去,讓人給慧姑娘送賠罪的賀禮,其中還有一樣是夫人出嫁時從孃家帶來的《南風》和《樊川詩集》的抄錄本。”
她隱瞞了這賠禮其實是送給周家兩位姑娘的事實。
夏心柔瞪大了眼睛——作爲夏家的大小姐,她哪裡不清楚這兩本書的價值。夏老爺子生前最疼愛沈夫人這個女兒,甚至超過了夏心柔的爹,還因此把這兩本書給沈夫人當陪嫁。夏家雖然現在也有這兩本書,但也只是抄錄本。誰知道,她姑姑居然真的讓人抄寫這兩本當做禮物!難道她姑姑真的想要周慧做她的媳婦嗎?
她越想越是不服氣,那周慧到底哪點好?姑姑不是說同她孃親生前最好嗎?爲何不肯圓了她的心願,讓她同以行哥哥長長久久在一起。
此時的夏心柔思維已經完全走進了死衚衕中,只覺得所有的人都對不起她。
別人越是阻撓,她就越是要嫁入沈家,成爲風風光光的沈少奶奶。
她眼中的厲色閃過,神情堅定。
沒錯,素雨說的沒錯。只要生米煮成熟飯,不怕其他人反對。她好歹是姑姑的侄女,夏家的嫡長女,即使她壞了清白,以夏家的臉面也不可能讓她當妾,她到時候只會成爲以行哥哥的正妻。只恨自己當時想法太天真,想着用感情打動以行哥哥。
她看着素雨,將她扶了起來,神情越發的和顏悅色,“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助。你平時是否能夠出府?”
她以前身邊的丫鬟都是那繼母的眼線,因此來到沈府後,就被她給打發了,她身邊又沒其他人手,導致夏心柔除了素雨,竟無一人可以真正信任使喚。
夏雨說道:“小姐,後天正是我一個月休息的時間,我一般都會回去看我娘和我弟弟。小姐若是有想要的小玩意兒,我可以幫你買進來,外頭的東西雖然簡樸,但也有一些小東西挺有趣的。”
夏心柔聽到素雨能夠出府,心中的喜悅更是快壓不住,她努力壓下語氣中的雀躍,說道:“我需要你去藥店幫我買合歡散。”
“合歡散?是補藥嗎?”素雨一臉“天真”問。
夏心柔見她根本不知道合歡散是所謂的春藥,心更是定了幾分,笑道:“是啊,是我常常在家吃的一樣東西,只是來到府上後,姑姑待我雖然很好,但我也不想給姑姑添加麻煩。你就幫我買上一包吧。”
她沒有打算直接告訴素雨真相,雖然從那一番話聽來,素雨的確是個好的,但她終究是沈家的丫鬟,萬一不願意怎麼辦?
說罷,她直接打開首飾盒,摸出了幾把的碎銀子。她在沈家裡,姑姑在衣食住行上真沒委屈過她,甚至每個月還會給她十兩銀子讓她打點下人。更是見慣了沈家的富貴,夏心柔纔不想回到夏家,重新過上被繼母苛待的生活。
爲自己謀劃了這些,夏心柔心力交瘁之下,有些疲憊,正好她肚子餓了,便讓素雨給她去廚房要點吃的。
素雨走出房間後,她又是忍不住地放了一個屁,臭氣熏天,連她自己也受不了。不久前沈家也給她找來了大夫,只說她或許是吃壞了東西,腸胃有些不適,調養幾天就回來了。
夏心柔連忙捏着鼻子,打開窗子通風散氣,她這時候很慶幸自己把素雨給打發走了,不然她主子的危險都要沒了。
想到這臭屁,夏心柔更是氣得一口血差點涌了上來。
這一氣,她不自覺鬆開捏着鼻子的手,又結結實實地吸進了好幾口的臭氣,差點被薰暈了過去,最後連忙趴在窗臺那邊通風的地方。
她並不知道的是,等素雨出她屋子後,並沒有真的去廚房,而是左顧右探了一下,發現沒什麼人經過,轉而拐向了一個相仿的方向。
她穿過花園,越過廊坊,最後來到沈府一座偏僻的宅院中。
素雨小心地躲躲藏藏,等確定了沒人後,才偷偷移開一塊遮擋的磚塊,從洞中爬進了院子之中。
歷經各種像做賊一樣的行徑後,素雨終於見到了沈以蘭,從前沈家的掌上明珠。
她臉頰凹陷,眼神是滿滿的仇恨。
雖然沈夫人沒有刻意苛待她,但是這種被軟禁的天差地別的生活已經足以將這位昔日的天之驕女折磨得不成人形,任誰見了她,都幾乎認不出她就是昔日飛揚跋扈的沈以蘭。
素雨輕聲將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她,問道:“小姐,需要幫她一把嗎?”
沈以蘭嘴角勾起一個扭曲的笑容,“幫啊!爲什麼不幫!”
素雨猶豫了一下,“可是大少爺對錶小姐十分戒備,平時表小姐送來的吃食都賞給了下人,即使有我的幫助,表小姐恐怕也沒法成功。”
沈以蘭瞥了她一眼,那沒有情緒的霧沉沉的眼神讓素雨頭皮一陣的發麻,“想當沈府的夫人,可不一定非要嫁給沈以行。嫁給我那位好爹爹,不也可以成爲沈府的夫人嗎?”
她笑聲輕快如銀鈴,話中的惡意卻都要溢滿出來。她恨整個沈府,從沈夫人到沈老爺,到沈以行,每一個害她落到這種境況的人都恨不得啃其骨,喝其血!即使她是方姨娘的女兒又如何?那麼多年的感情他們卻能說放就放,任她一個人在這裡自生自滅,全然沒有顧忌以前的情分。那麼她非要將這沈府攪得翻天覆地不可!倘若自己的侄女成爲了丈夫的人,不知道那位好孃親的表情會是多麼好看!
想象一下那個畫面,沈以蘭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扭曲又快意的笑容。
“小姐,你指的是——”素雨聽懂了她言外之意,吃驚地看着她。倘若這事爆出,她恐怕……
沈以蘭看出她臉上的驚恐和猶豫,冷冷道:“你忘記你弟弟和你娘了嗎?”
素雨咬緊了下脣,“奴婢不敢忘記。倘若奴婢到時候有個三長兩短,還請小姐好好安排他們。”
從這話來聽,她竟是已經有了死意。
沈以蘭眯了眯眼,將她扶起,“你放心吧,我定會好好安排你,到時候讓你假死離府,我那位好舅母也會幫忙的。”
說罷,她從屋內找出了一盒的首飾,這些首飾是她以前的東西,沈夫人並沒有把這些收走。
打開首飾,裡面漂亮精緻的釵子耳環幾乎要晃花了素雨的眼睛。
沈以蘭將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你到時候把這些買了,足夠讓你一家離開沈府後豐衣足食過後半輩子。”
素雨抱着首飾盒再次跪倒在地磕頭,“素雨定會完成小姐的吩咐。”
沈以蘭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
可惜啊,自己看不到那一番場景,真是分外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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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了,我娘一直問我啥時候搬回來,努力裝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