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滿根聽了,回頭瞥了單雅一眼兒,笑着說道:“三丫,你醒了,咱們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了,再走三刻鐘,想必也該到了,你看,前面來往的行人已經越來越多了。”
單雅聞言,急忙往前面看去。
她注目看了一會兒,才發現前面果然有幾個黑點兒閃過,不由泄了氣,在心裡低喃着,人並不多呀。
楊滿根好似感受到她的失落一般,笑着低聲說道:“三丫,方纔叔可是連人都瞧不到的。”
單雅聽了,登時便振作起來,笑着低聲說道:“叔,只要咱們趕到縣城的時候不是午時就好。”
楊滿根聽了,笑着低聲安慰地說道:“三丫,你就放心吧,午時的時候,咱們只怕已經圍着書院轉一圈兒了,你還記得上一次叔陪你來縣城的時候麼?這一次肯定比那時到得早。”
單雅聽了,忙笑着點了點頭。
兩個人時不時地低低說幾句話,沒想到倒把老楊頭給吵醒了。
他猛然坐直了身體,朝着前面看了看,隨後便用手搓了搓臉兒,笑着說道:“就要到了啊,進了城,咱們就直奔書院。”
他說着,便朝着楊滿根伸出手去繼續說道:“滿根,把鞭子給叔吧,你趕了一路了,也挺累得,好好歇歇。”
楊滿根笑着說道:“叔,我不累,前面就要到了,等咱們進了縣城,再換手吧,書院我還真沒去過,不知道怎麼走的。”
不等他說完,單雅就聽到身後的小石頭迷糊地驚訝說道:“書院?到了麼?”
單雅聽了,急忙轉身一瞧,見小石頭的眼睛迷糊地看了過來,不由笑着安撫他說道:“還沒呢?快到縣城了。”
小石頭聽了,忙忙地往四周看了一眼兒,便緊忙着擡起手揉眼睛。
待到他的眼睛揉好了,便伸出另一隻手,連叫帶推地喊着坐在他身旁兒睡着的狗蛋。
他這一叫喚,車上的人登時都醒了,頓時熱鬧起來。
很快地,他們的牛車便來到了縣城門口,車速便漸漸地慢了下來。
待他們進了縣城,小石頭和狗蛋的眼睛都不夠了用了一般,稀奇地看看這邊兒,問問那邊兒,高興的跟過年似的。
單雅見了,心裡感到酸酸的,想着他們從小沒有來過縣城,此時自然看什麼都稀奇了。
牛車繼續往前疾奔着,眼見得離書院越來越近了,老楊頭倒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翹着頭,緊張地朝前張望着。
忽然,他手中的鞭子舉了起來,興奮地哆嗦着說道:“喏,就在前面,你們快看啊,那個大門前的兩個大獅子看到了吧?”
衆人聞言,急忙順着他手中鞭子指得方向朝前望去。
單雅仔細地瞅着,見在前面的極遠處,有一個朝南的大門,而門的兩邊兒,果然坐落着兩個石雕的大獅子。
待到離得近了,單雅才發現,在那個大門的上面,有一塊兒石刻匾額,匾上用隸書寫着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北山書院’,在它的左下角,則提着落款,由於字小,她便沒仔細看。
老楊頭遠遠地便停了牛車,擡着頭朝着那邊兒不停地看着。
單雅見了,知道他多年沒來了,此時定然情潮起伏、感慨萬千,便靜靜地沒有出聲。
小石頭和狗蛋都是好動的性子,見牛車不往前走了,便吵吵着要下車走過去,這才驚醒了沉思中的老楊頭。
老楊頭敢忙把牛車往旁邊兒趕去。
衆人見他竟然把牛車趕得距離北山書院越來越遠,不由暗自納悶。
狗蛋跟小石頭忙忙地叫了起來,一疊聲地說走錯了。
老楊頭聽了,笑着嗔怪地說道:“你們兩個小子急什麼,咱們先把車存了,然後再去好好看看。”
小石頭和狗蛋聽了,這才明白緣故,不好意思地相視笑了起來。
車很快便存好了,衆人沒想到看車的竟然要了兩個銅板,比海雲鎮可是貴了一倍。
單雅不等老楊頭掏出銅板,便遞了過去,是他們要來北山書院看看的,又怎能讓老楊頭破費呢。
老楊頭本要堅持自己付銅板的,卻被楊滿根拉着徑自朝前走去。
於是,他便由了他們,帶着一行人朝着北山書院快步走去,一邊兒走,一邊兒笑着說道:“北山書院門前的兩個石獅子,可是有年頭了,從有書院的那一天起,它便存在了,我上學的時候,來回便經常看它,它現在依然那麼威武,不減當年啊。”
單雅聽了,指了指北山書院緊閉着的院門說道:“爺爺,那門怕是不好進吧。”
老楊頭徑自點了點頭,瞅着單雅笑着說道:“那是當然,咱們現在過去看看吧,你看到那門上的小門了麼?咱們敲那裡便是,先問問情況?”
楊滿根從來沒有來過北山書院,此時,他便一切都聽從老楊頭的,想着自家的兒子就要在這裡讀書了,心裡由衷地興奮。
老楊頭帶着他們徑自來到了北山書院的院門旁兒,敲了敲大門上的那扇小門,隨後便耐心地等待着。
不一會兒,那扇小門便打開了,探出一個頭來,疑惑地問道:“你們找誰?”
老楊頭見了,便看着那人笑着恭敬地行禮說道:“我早年在這裡讀過幾天書,今兒特意帶着家裡的子侄來看看,想送他們來書院讀書,不知道現在的書院有什麼要求?”
守門的人見了,上上下下打量了老楊頭一會兒,嫌惡地說道:“就你?也在北山書院讀過書?說出去誰信啊?”
他說着,就急着要關門。
老楊頭和楊滿根等人聽了,都怔愣了一下,見那守門人忙着要關門。
老楊頭奮力推着即將關上的門,對着裡面忙忙地說道:“敢問馬元慶馬師兄可在?”
那門子關門的手陡然一停,隨後便慢慢地鬆了手,瞅着老楊頭疑惑地說道:“你認識馬伕子?”
老楊頭看着他微微點了點頭。
守門人見了,這才正眼兒看了老楊頭一眼兒,解釋地說道:“馬伕子已經離開三年了,說是出去遊歷了,您來得不巧了。”
老楊頭見了,不由有點兒泄氣,瞅着守門人問道:“那你可知道如今學子進學有什麼條件麼?”
那門子聽了,猶豫了片刻說道:“你少等。”
他說着便回身拿了一張紙出來,指着上面的字說道:“都在這上面了,你先拿着看看吧,這裡寫得條件都是極簡單的,你可別給我拿走了啊。”
單雅敢忙就着他的手看了起來。
等到單雅看完了,登時便怔住了,學費貴且不說了,最主要的一條便是必須由世家推薦。
單雅不由看着守門人疑惑地問道:“必須要世家推薦才成麼?”
那守門人見了,瞅着單雅淡淡地笑着說道:“不要世家推薦也成啊,那必須是世家子弟。”
衆人聽了,登時便泄了氣。
那門子見了,看了他們好一會兒,忽然瞅着老楊頭眨了眨眼兒,對他便打了一個眼色,隨後便示意他進門。
過了好一會兒,老楊頭才走了出來,隨後,那守門人便“啪~”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在他關門的一瞬間,單雅聽到他低聲嘀咕着說道:“我這還是看在馬伕子的面子上跟你說得,不樂意拉倒。”
單雅看着老楊頭疾步朝前走着,忙帶着衆人跟了過去,待離他近了,才疑惑地低聲問道:“爺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老楊頭聽了,微微搖了搖頭,過來好一會兒,他才瞅着單雅低語着說道:“書院只怕不是以前的書院了,一個小小的門子,明目張膽地跟我說幫忙需要三十兩銀子。”
單雅聞言,不由看着他繼續問道:“爺爺,別生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慢慢說。”
老楊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才站住了,回頭看了看衆人,壓了壓心裡的火氣,低聲說道:“那門子說,我既然認識馬伕子,他倒樂意幫忙,我聽了自然很高興,誰料他說完,便話音一轉,開口就要三十兩銀子,說是幫忙的花費,這我也信,辦事麼總要有點兒花費,可他要得也太多了,況且聽他的口氣,還不一定能辦下來,你們說,這樣的書院,咱們能送他們來讀書麼?”
楊滿根聽了,立馬搖着頭說道:“要真這樣,還不如不讀書的,可北山書院的人都這樣麼?”
老楊頭聽了,漸漸地冷靜下來,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多少年沒來過了,誰知道現在裡邊兒究竟是個什麼樣啊?回頭咱們在尋人打聽打聽吧?若真是這樣,我說什麼也不能把狗蛋送到這裡來,這裡邊兒的彎彎繞繞咱又不清楚。”
楊滿根聽了,點着頭贊同地說道:“是啊,叔,咱們還是多找人打聽打聽吧。”
單雅則誘惑地看着老楊頭問道:“爺爺,北山書院是哪裡辦的呀?難不成是由縣裡的世家辦得麼?”
老楊頭看着單雅搖了搖頭說道:“剛爺爺旁敲側擊地問了,書院還是官辦的,如今好似被縣裡的世家把持着。”
他說着,便低低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