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又一位大佬
逛完中英街,乘坐公交車前往正大康地公司,一路上劉永好趴在窗戶上,看着忙碌的特區,不時發出感慨,“這麼多地方都在動工,這是要蓋多少工廠?還有這麼高的樓,光爬樓梯怕是就能把人累死。”
“有電梯麼!一會兒就上去了!”李耒想起了自己小時候,他所在的小縣城蓋了第一座十多層的高樓,建成後經常有人專門去坐電梯開眼界。
來到南頭,倆人下車走了一段兒,只見一長溜大貨車如同長龍一般在工廠門口排隊,走近去看,車身上都印着單位名稱,從擡頭來看,江西、湖南、湖北、AH到處都有,甚至還有四川。
“兄弟,你們這是來拉啥子呦?”劉永好走到一輛印着四川字樣的貨車邊,掏出煙給司機遞過去,用四川話問道。
“豬飼料麼!呦,阿詩瑪,好煙啊!”司機點着美滋滋抽了起來。
劉永好皺眉盤算一番,“這麼遠拉回去,成本多高啊?怕是豆腐都盤成肉價錢了。”
司機等得無聊,好不容易遇到個人聊天,而且還是老鄉,格外覺得親切,便熱情地介紹,“這你就不曉得了,我這一車拉回去,單位起碼能賺萬把塊,我們單位今年的獎金都指望這些飼料了。”
“你這一車怕是能拉十噸吧?十噸一萬,合着一噸就能賺一千塊?一斤賺五毛錢,這比米價都貴了!”劉永好嚇了一跳。
“這叫乳豬飼料,四川沒得賣,小豬吃別的飼料,三四斤才長一斤肉,這種飼料味道香,吃一斤就長一斤,最關鍵的是出欄快;用老辦法養豬,一年才能長成賣肉,用了正大的飼料,半年就能送到屠宰場,農民能賺多少錢?這麼一算,伱還覺得飼料賣得貴?”司機給他算了一筆賬。
“有這麼好?老鄉,我待會跟你進去看看行不?我幫你上貨。”司機爽快地答應了,劉永好招呼上李耒,倆人上車隨着車流慢慢進入工廠。
進去後要先交錢開票才能拿貨,司機排隊開票去了,劉永好和李耒下來到處晃悠,先到排隊窗口數了數,估摸了下這家廠的日銷量,然後進入車間。
看到足有七八層樓高的車間裡,巨大的機器轟隆隆轉動,劉永好頓時呆住了,“我滴個乖乖,這麼大的機器,一天能產多少飼料?能賣多少錢?這哪裡是飼料機,簡直是印鈔機啊!”
從生產車間逛到包裝車間,工人們都忙着幹活,而且以爲他們是來進貨的,就沒理會他們,任由他們參觀。
包裝也是全自動的,成品飼料順着管道流入包裝袋,裝滿後就封口被傳送帶運到遠處,工人們把飼料袋搬下來直接送上車,壓根就不進倉庫,這說明正大公司幾乎是零庫存,在存儲方面完全沒有成本。
劉永好趁人不注意,拿了一顆顆粒狀的飼料送到嘴裡,“確實比一般飼料香,大部分原料跟我們配的鵪鶉飼料差不多,就是還有點東西琢磨不出來。”
大部分飼料的成分都是類似的,這也是劉家兄弟日後能從鵪鶉養殖業轉入飼料行業的原因之一,在養殖鵪鶉過程中,一些基礎已經打好了。
還有一個車間是生產雞飼料的,李耒仔細分析了原料,又跟劉永好一樣,偷了點塞進嘴裡嚐嚐,這對農學博士來說都是常規操作。
他暫且沒有聲張,和劉永好一起來到原料倉庫,這裡除了倉庫之外,還聳立着幾座巨大的白鐵皮金屬罐,問了下,裡面裝的都是飼料的主要原材料——玉米。
而且這些玉米還是從泰國、美國再經過香江運進來的,劉永好再次爲之咂舌,他蹲下根據自己的所見所聞算了一筆賬,“這麼大老遠運玉米過來,還有三成的毛利,而且幾乎沒有銷售和存儲成本,這家廠太厲害了!”
“兄弟,我先前以爲我開養殖場搞得不錯,現在看了人家的廠才曉得,我那點小場面屁都不頂,跟人家一比,簡直就是井底之蛙麼!”
“劉哥你也莫小看自己,正大集團現在規模是大,可他們當年也是從一家小菜籽店發展起來的,說起來還沒你現在的場面大,你多發展幾年,未必就趕不上他們!”李耒對他信心十足。
謝易初和謝少飛兄弟倆開辦菜籽店的時候,只有八塊銀元,此時謝易初已經有了兩個孩子,老大謝正民和老二謝大民,所以便給這家店取名“正大莊”,“正大集團”的名字也因此而來。
“哈哈,兄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劉永好笑着搖搖頭,沒把李耒的話當真,去年他們兄弟幾個是賺了點錢,可跟這家廠一比,壓根就不算什麼。
現在就算是把他們廠全賣了,頂多也就換一輛車飼料而已,在這種情況下,李耒說他過些年就能趕上正大,劉永好咋可能相信?
“哎呀,不過也沒白來一趟,參觀這一圈兒,起碼讓我開了眼界,知道外國大廠到底先進在那裡,有那些地方值得我們學習,這可是太值了!”劉永好親切地拍拍李耒的胳膊,“要不是兄弟你,我肯定就錯過了!”
李耒在倉庫裡發現了一些東西,對他來說,參觀倉庫的收穫比飼料車間更大,此次南下的想法得到了印證,接下來就是實際操作了。
參觀結束,劉永好和他老鄉打了聲招呼,跟李耒一起幫着他把飼料裝上車,然後步行出廠。
到了廠門口,李耒一時興起,又拉着劉永好在正大康地公司的招牌旁邊拍了兩張照片。
拍完照,就準備去找地方吃飯,然後住店歇息,卻聽到身後有人問,“兩位,打擾問下,這幾個大金屬罐到底是幹啥的?”
回頭一看,問話的人和劉永好年紀差不多,穿一身舊軍裝,留着時髦的分頭,依稀瞅着有些眼熟。
嚯,這次來深圳可是來對了,火車上遇到一位大佬,這會兒又遇到一位,再回想起他剛纔問的話,李耒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見證歷史的趕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