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鬧大絕對不是一個最合適的辦法。
這點顧嵐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根據“影視劇”規則,往往發生在暗處的事情,比看到的更要齷齪危險。
而“醫院”本身也是死亡的高發地。
在很多影視作品尤其是犯罪片中,由於醫生受到賄賂而暗害患者的情節可以說是屢見不鮮,不能把人的性命交給人性。
顧嵐靜靜地看着受傷的女孩,她的舉動一直很瘋狂,可是眼神卻是溫柔的。
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裡,她可能是最特殊的一個。
以瘋狂的方式,來詮釋自己對於“顛覆”的理解。
躺在擔架上的女孩嘴脣輕輕顫了顫,她的手很疼,還在流血,這種疼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替她承擔,她看着顧嵐思考了一會,輕聲說。
“謝謝你……”
顧嵐對於女孩來說是陌生人。
而女孩的親人在此時衝了過來,衝在最前面的是女孩的父親,這位父親滿臉猙獰,他不敢靠近顧嵐,只敢去推她女兒的擔架。
他的聲音很大,“你幹什麼?!你這個危險的傢伙別和我女兒扯上關係!你是個瘋子!”
女孩的聲音已經沙啞了,此時她卻說。
“他是爲了救我啊……現在,還有誰救我……”
沒有醫生和護士敢於冒着得罪段家的風險來治療她。
她進醫院的時候,就被父母拋棄了……
女孩子很清楚,因爲被打的是她,疼的是她啊……
顧嵐不想浪費時間,醫院內已經來了很多人,她一邊威脅着段蔚的兒子,一邊壓低聲音說,“該給她治療了。快點,急救。”
沒有醫生動。
一個人都沒有動,他們用警惕的目光看着顧嵐,一個看子是醫院負責人的中年禿頭在最前面,緊緊蹙着眉頭對顧嵐說。
“你放下這位小朋友!你做的事情已經……”
“我說,先救人!”
顧嵐的聲音低了下來!
她的眼神也變得愈發冷漠,於此同時,段蔚的兒子已經嚇哭了。
他怕別人不管他的命啊!
他打了一個沒背景的女孩,他爸爸給他搞定,可是這些醫生萬一惹怒了這個煞神,死的是他,疼的也是他啊!
段蔚的兒子瘋狂向着自己的父親喊。
“爸!讓他們按這個人說的去做!快去做!他捏的我好疼!他想要我死啊!別讓他繼續弄疼我啊。”
顧嵐其實特別想把這個傢伙捏死。
顧嵐聽到這句話,揚起脣角,笑容有幾分血腥氣,“你打人家小姑娘的時候,倒是沒想過會疼啊……算了不說這些了,你還算識趣。”
段蔚不想被威脅,可是考慮兒子的安危,他緊緊擰着眉頭,對顧嵐說。
“好。去給那個女孩安排最好的手術,一定要將她——救!活!”
最後救活兩個字段蔚說的咬牙切齒。
顧嵐還沒說話,突然,一聲巴掌聲響起,在這個所有人情緒都十分緊繃的地方,這個掌聲十足突兀。
所有人往巴掌聲響起的地方看去。
是女孩的父親扇了她一巴掌。
一個父親,對着已經受傷的女孩,扇了一巴掌。
顧嵐看到這裡,手一下子捏緊,手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被她提着的段蔚的兒子瞬間哭出聲,“救命——救命啊!”
胥煥聞時刻注意着顧嵐的情緒,他看到顧嵐的眼睛眼底都冷了。
其實在他夢境的這個時代,不公平的事情總是在不斷地發生的。
區別就是,有些可能暴露在大衆視線,有些還沒來得及曝光就消失了……
他想對顧嵐說什麼,可是這個時候什麼語言都是無力的。
躺在擔架上的女孩捱了一巴掌,她卻沒有哭,只是眼淚無助地從眼角滑落,她彷彿已經死了一樣,安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打她的父親滿臉氣急敗壞。
“牧林靜!我們生你養你不是爲了讓你惹麻煩的!你是不是早就和人勾搭上了,不然爲什麼一個男人要替你出頭?!”
“你怎麼這麼不知檢點?!啊?!段家已經給錢了,這件事就算了,你非要鬧到這種地步才行麼!”
男人的手還沾着女兒身上的血,他的眼神猙獰。
這是因爲,他知道段蔚剛纔那句話的意思。
現在可以治好他女兒,可是段蔚絕對不會放過他們麼,絕對會針對他們家,讓他們家不得安寧的!
本來打了就打了,錢也拿了,治病就算了,就算醜了點也沒關係,大不了他們家養她不就行了。
爲什麼要把事情弄成這樣?!
牧林靜躺在擔架上,腦子嗡嗡響。
她被富二代打了,全家都恨不得把她賣了一樣,這個時候因爲怕惹火上身,竟然打了她。
好好笑哦……
牧林靜覺得好好笑,可是她根本笑不出來,只有眼角的淚不受控制地流在臉上,淚水劃過傷口特別地疼。
顧嵐走到牧林靜身邊,另一隻手將她的父親推開。
顧嵐深吸一口壓抑住自己的憤怒,才能不把這個人渣拍死。
她有很多話要說。
可是和人渣說話只是浪費口舌。
希望對方能夠因爲自己的話愧疚心發作懺悔?
懺悔有用麼?
一個能理直氣壯做出這種事情的爛人,誰喜歡他的懺悔,要給他的只有懲罰!
顧嵐咬着後牙槽,冷冷地看着牧林靜的父親一眼,她準備揮出拳頭教訓的人手,輕輕舒展成掌,落在了牧林靜的臉上。
顧嵐能夠把椅子當成風火輪玩兒。
也能輕柔的像是害怕傷害對方的一根頭髮。
“都會好的。”
顧嵐輕聲說,而後,她轉身看向沒有人動的醫護人員,咬着後牙槽說,“沒有醫生願意救你是吧?你這個狀況轉院也不太好……”
“我來救你吧。”
顧嵐曾經喜歡打架,對於各種外傷和部分內傷還是有些經驗的。
這個女孩不能繼續躺在這裡了。
她需要救治。
顧嵐說着,單手推着牧林靜的擔架,準備往醫院深處走,而這時醫院內的禿頭負責人攔住顧嵐。
“你不能走!你現在是通緝犯!”
顧嵐看向他,她檀色的劉海下,一雙眸子冷漠如冰犀利如刀,那個目光似乎要將人切開一樣,看着禿頭負責人的眼神更是像看着一個人死人。
顧嵐冷聲說,“我是通緝犯?你是殺人犯。”
顧嵐說着,看向四周,“你們……都是殺人犯。”
面對迫害旁觀者,都是幫兇。
對於一個性命危在旦夕的被害者,醫生的天職就是救死扶傷,而他們只擔心的自己的工作和未來保不保靠。
顧嵐不再說話,她很危險,沒有人敢招惹她,她推着擔架單手還捏着“人質”,往醫院內走去。
顧嵐在夢境中來過很多次醫院的走廊。
病院的走廊的燈光總是慘白色。
可是她從來沒有覺得這個地方的走廊這麼長,讓她想要快速趕路又怕傷害到擔架上的女孩。
牧林靜躺在擔架上,她看着天花板,燈光慘白的刺眼,她閉上眼睛,再次流下了淚水。
她想說謝謝。
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內心的情緒匯聚成了一團……
她又聽到那個溫柔的人說,“有我在,就別怕。”
“以後的事情我會安排好的。如果一個沒有做錯任何事的人,卻承擔了作惡者才該承受的所有痛楚,這件事是錯的。”
牧林靜想說,錯和對有什麼關係呢。
這個世界是利益的……
顧嵐卻對她說,“錯的,就該被糾正。就該被所有人知道,錯的是不對的。”
顧嵐和牧林靜說着話,身後不少人在愣怔之後跟了上來,胥煥聞腳步最快,他跑到顧嵐身後,對顧嵐說,“我幫你推。”
“醫院的構造我大概弄清楚了,外傷我也懂一些治療辦法。我們先去給她止血,然後做X光……”
顧嵐輕輕搖了搖頭,“我來吧,我挨着她,她可能會安心一些。”
胥煥聞看着顧嵐左手推擔架,右手舉高捏人質,由於怕人質亂動還要伸直手臂把人質舉高的動作,看着這個動作都會覺得累。
而顧嵐貌似是個超人一樣,完全沒感覺。
胥煥聞忍不住想,這就是個夢境,他死了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會重來。
所以這個世界是個牢籠,也可能是個實驗室,這個地方的所有人應該都是假的,可能只是實驗室內的試驗品而已。
所做的這些事情不一定有意義。
可是顧嵐明明知道一切,她還是選擇做了,選擇去幫忙。
胥煥聞跟在顧嵐身後。
他們形單影隻,身後的醫護人員氣急敗壞,“你們不可以擅自使用醫院設備,這樣我們將起訴你——”
顧嵐聽到就想笑,“儘管起訴啊,你們高興就好。”
顧嵐說着,按照胥煥聞的說法進了拐彎處的醫療室,她舉着人質實在不方便,就將人質打暈交給了胥煥聞。
顧嵐做這些事的時候可謂是“熟能生巧”,完全不用思索就完成了一切。
牧林靜躺在擔架上不知道這些,她只知道,對方爲了幫助她,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不應該這樣的……
他們確實不認識,沒有必要的。
牧林靜抿着脣,她知道自己現在很醜,而顧嵐很帥,她覺得讓一個帥哥看到這樣子的自己很難堪,她在顧嵐拿着繃帶止血藥靠近時,閉上眼睛說。
“段家很有錢的……你救了我,我們全家也會恨你。他們會報復我父母的……我知道我父母很不容易,我還有個弟弟……”
顧嵐打斷了她的話。
“有空多體諒體諒自己。所有人恨我都沒關係,就算你恨我也沒關係,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傷,不想讓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