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鐵瓦山到京城,還有兩三天的路,關林森騎在馬上,有些神思不屬,他一直在想關長宏的事情,不明白爲什麼一個年輕的時候爲了求取功名,連至親亦可殺之人,過了這麼些年,卻會爲救自己而把命搭上。
到底是他的心性有了轉變,還是原本他就不是叛逆之人?
與此事相關的人,都已經不在世上,父親與其他的叔伯兄弟,也不會知道。
竟成了一樁懸案,掛在關林森的心頭,沉甸甸的壓着。
“關兄,你也別想那麼多,有些殺人如麻的人,偶爾也會有一星半點的善念,人性本就複雜,何必爲這些事情而煩惱,看,前面有個茶鋪,咱們坐下歇會兒。”林翔宇指着前面一座簡陋的攤子。
店家只有簡單的粗茶與饅頭,殷勤的端了上來:“兩位慢用。”
“咦,這饅頭上怎麼還有四個紅點?”林翔宇好奇的問道。
店家回道:“哦,前兩天,村裡有戶人家喜事,在我這裡訂了好些饅頭,結果……哎,我也不好再去追討那些錢,就算了。你們放心,雖是擱了兩天,但是我們這裡氣候乾燥,沒壞沒壞。要麼,我給你們算便宜點。那家人也不容易……”
看着努力找藉口的店家,林翔宇也有些尷尬:“我只是好奇上面爲什麼會有四個紅點,店家不必在意。”
一文錢一個的饅頭,還要怎麼算便宜,兩文錢三個嗎?
稍微歇息過後,兩人就準備起身,眼看着日頭已經有些偏西,如果想要趕到前面的鎮子裡,需要打馬飛奔,不慣騎馬的林翔宇覺得自己可能會重蹈覆轍:一頭撞在人家剛關好的城門上。
做爲一個常年受傷的男人,他已經習慣爲自己安排備用計劃,林翔宇喚來店家:“前面還有沒有什麼村子可以落腳的?”
店家想了想:“有是有,就是條件差些。”
“只要能給我們一處容身的地方就行。”林翔宇對條件要求非常低。
店家向前一指:“再往前三十里,有個黃壩村,我說的那戶人家,就是那裡的。要麼你們去試試運氣。”
兩人謝過店家,繼續向前。
進村的時候,太陽已經到山後面去了,村子裡一片愁雲慘淡的樣子。
林翔宇向人打聽有沒有地方住,一位老者說道:“原本黃家是好客的,但是,現在他家現下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只怕也不方便留你們,我家還有一處小屋,若兩位不嫌棄,將就着住一晚吧。”
“不嫌棄不嫌棄。”林翔宇忙不迭的應聲。
住下之後,關林森還主動幫着老者劈柴生火,趁着天沒黑,還進山一趟,打了幾隻野兔回來。
林翔宇與老者攀談,問起黃家到底出了什麼事。
老者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哎,作孽啊。那黃家,平日裡也是樂善好施,前幾日,黃家大兒子還向鎮裡的大戶人家提親了,人家都答應了,誰想到,黃家大少,忽然就暴斃而亡,可憐黃老夫人都哭暈了幾次,黃老爺也是一病不起。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沒人管了,亂了,全亂了!
我們村裡的人,能幫着一點是一點,黃大少停靈三日,也該下葬了,不知怎的,黃老夫人就是不讓人把黃大少擡出去,說他還沒死,他還有氣,讓我們再等等,等到了頭七,黃大少的靈魂就會回來,他就會復活。求我們別把黃大少給埋了。
頭七回魂的說法我們也聽說過,但是,那也不過是個念想,哪裡就是會復活,心跳脈搏都沒了,哪裡還能復活啊。我們都說,黃老夫人是思子成疾,瘋了,哎,怎麼就瘋了呢。”
林翔宇又追問道:“那今天是黃大少離世的第一夜了?”
“今晚就是頭七了。村裡的人自然是不相信黃大少會還魂人,但是黃老夫人天天說,見人就說,大傢伙的心裡啊,還是有些那麼一點怪怪的。”
今晚是十五,月圓之夜,在很多故事裡,所有不可思議事件發生的時間。
若是旁人,自然會早早睡下,哪裡也不去。
但是,林翔宇這種人,全身血管裡都流淌着一種名爲“好奇”血液,怎麼能穩穩的躺着。
躺在稻草堆上,林翔宇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哎,你說,真的會還魂嗎?”
“放了這麼多天,身體都臭了吧,那魂會不會嫌棄他,就不還回來了?”
“黃老夫人怎麼知道他兒子會還魂?是真的知道什麼,還是瘋了?”
“今天會不會有很多人也沒睡着,在等着看啊?”
林翔宇絮叨個沒完,關林森始終沒反應,等到月上中天,關林森忽然翻身起來,把林翔宇嚇了一跳::“幹什麼?”
“子時到了,如果想湊熱鬧,現在就走。”關林森扔下這麼一句之後,推門就往外走。
林翔宇愣了愣:“嘿,我還真以爲你對這些事一點興趣都沒有呢,沒想到比我還積極。”
忙不迭的跟上。
此時,黃家大院的門大敞着,門上懸着的兩個白色紙燈籠燃着悽悽慘慘的光,在黑暗的村子裡,顯得特別瘮人。
村子裡的其他屋子都已是一片黑暗,但是,關林森聽出在屋裡的呼吸聲,似乎沒有幾個人睡着,畢竟今天是被黃老夫人宣傳了很久的兒子還魂日。
大家都抱着又激動又好奇又害怕的心情等待着天明。
在黃家停靈大屋一旁的牆邊,關林森只輕輕一跳,便躍上了丈餘高的牆頭。
“哎,好歹拉我一把啊。”林翔宇急的搓着手在下面轉圈圈。
剛說完,一根繩子就從牆頭垂下來,林翔宇拉着繩子,手腳並用,也爬上了牆頭。
林翔宇自嘲道:“姿勢不雅但是有用。”
關林森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靜靜的趴在牆頭上,往下看。
停靈的大屋裡,跪在一旁的丫環看樣子已經睡着了,只有黃老夫人一個人坐在靈前,一張一張的將紙錢放在火盆裡。
“兒啊,你要是能回來,娘怎麼都高興。你要是不回來,這些錢也拿着,路上別冷着餓着。”黃老夫人的聲音已經沙啞到不成樣。
她抹了一把眼睛,又絮絮叨叨的說着一些瑣事。
多愁善感的林翔宇趴在牆頭,也跟着抹眼淚:“好可憐。”
關林森依舊靜靜的沒動,收斂着氣息,要不是因爲他就趴在身旁,真要以爲這個人根本就不在這裡。
藏在這裡還要刻意收斂着,真是太小心了。林翔宇心裡暗自嘀咕。
天上的烏雲悄悄的將月亮擋住,又慢慢的散開。
方纔光明一片的白色月光,慢慢黯淡下來,林翔宇好奇擡頭看了一眼,只見方纔光華燦爛的滿月,正一點點的變成血紅色。
“天狗食月!”林翔宇睜大了眼睛。
關林森則是一臉“你怎麼這麼大驚小怪”的模樣:“日食月食的日期都印在宮裡發的黃曆上,你沒看?”
“啊?還有這個?”
“嗯,是鈞天要求加印的。”鈞天是一個嚴謹的天文學者,最見不得拿自然的天文現象裝神弄鬼的人,他提前推算出每一個天文異象會發生的日子,印在黃曆上,以免民間的神漢神婆趁機散播謠言。
林翔宇從來不看黃曆,自然也不知道。
忽然從大屋裡傳來黃老夫人驚喜的聲音:“兒啊,是你嗎,你回來了嗎?”
關林森從牆頭一躍而下,落在草叢裡,無聲無息,展開身形向大屋掠去。
徒留林翔宇一人在牆頭,又着急,又不敢出聲,到處尋摸着自救的方法。
很快,傳來一聲尖叫,丫環瑟縮着窩在角落裡,方纔還躺在停屍牀上的黃家大少爺已經站起來了,身體僵硬,脖子似乎無法轉動,眼睛無神。
走起路來,雙腿膝蓋都不打彎。
讓人不由想起了傳說中的殭屍。
黃家大少爺並沒有像標準殭屍那樣,見人就咬,而是拖着僵硬的兩條腿,一步步的走出屋子,又走出院子。竟是自顧自的向山裡去了。
黃老夫人從巨大的震驚之中清醒過來,再怎麼說,那也是她唯一的兒子,好不容易見醒了,哪能就這麼讓他走?
醒過神來之後,便追了出去。
隨着黃老夫人的腳步聲之後,村裡其他屋子的房門也紛紛打開,好事的村民一窩蜂跟着追出去看新鮮。
“往那邊走了。”
“快跟上。”
關林森將身形隱住,緊隨在黃老夫人的身後,很快,便追着她來到山頂上的一塊平地。
僵硬的黃大少爺跪坐在地上,他的面前盤膝坐着一個鬚髮皆發的道人。
黃老夫人喘着氣追過來,驚訝的看着道人:“是你?”
“如何?老夫人,貧道不曾騙你。”
黃老夫人顯然認識他:“大仙,您說的太準了,我兒,果然醒過來了。華兒,大半夜的,快跟娘回家。”
黃大少爺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一動不動。
“老夫人。”老道止住了企圖上前拉人的黃老夫人,“令郎已非凡塵中人,他現在已得仙緣,應隨貧道修行,將來功德圓滿,位列仙班。”
黃老夫人茫然的看着他:“我兒?修仙?”
“不錯,若非有仙緣,又如何能死而復生呢?如今他得上天垂憐,再世爲人,也是向塵緣告別的時候了。”
黃老夫人看着面無表情的兒子,兒子的眼睛卻只看着道人,長嘆一聲:“罷了,能知他如今安好,已是天大的造化,蒙道長不棄,收我兒爲徒,也是他的福氣。”
“嗯。”道長點點頭,站起身,伸手在黃大少爺的肩頭一按:“自此隨風去,天地任遨遊。”
拂塵一甩,便向林中走去。
“修仙?跟着他,不如跟着我。”關林森的聲音在林間響起。
黃老夫人嚇了一大跳:“誰?”
道士卻是不動聲色:“這位小兄弟,不知有何見教?”
“道長,可是從祀星族而來?”關林森淡淡道。
道士垂眉斂目:“貧道遊蹤遍天下,處處皆是來處,處處皆是去處。”
“現在出現的控制石,原來就是這樣用人體煉出來的,難怪比休寧城那裡的獸類身上尋到的控制石強上數倍。”關林森的眼睛盯着道士。
黃老夫人不解:“控制石?”
道士冷冷道:“凡人不識天道,只知歪曲,小心天打五雷轟。”
“我看道長你纔要小心纔是,以人煉石,只怕道長將來死無葬身之地。”
道士又將手在黃大少的肩上一拍:“擋人仙緣者,當受天罰。”
方纔身體還僵硬無比的黃大少忽然變得十分靈活,他腳下如風,直撲向關林森,右手並起如刀,直插關林森心窩。
黃老夫人見狀,忍不住驚叫出聲。
道士臉上浮出得意的笑意,不料黃大少爺的手碰到關林森的皮膚時,停下了,整個人開始不停的發抖、抽搐。
“兒啊,你怎麼了?!”黃老夫人想上前,扶住兒子,剛碰到黃大少爺的衣服,就被一股無形的氣浪彈開,摔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連道士都被眼前的場景弄的十分困惑,他又催動命令,黃大少爺卻越發的顫抖,慢慢的跪下,伏在關林森的面前,大口的喘息。
關林森再也沒有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黃大少爺,徑直走向道士,手腕一抖,一把銀色短刃出現在手中。
道士揮動手中的拂塵,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拂塵的白色尾絲灌入真氣之後,每一根都如鋼針一般,稍有不慎,便會在身上留下血痕。
關林森手中的短劍斜挑,正巧與尾絲對上,整齊的斷口從他的眼前掃過,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手中短劍直指道士咽喉。
道士側身讓開,擡手去敲關林森的手腕,不料關林森的左掌擡手拍在他的軟肋上,痛得他頓時收了勁。
“好小子,看不出,還有兩下子。”方纔還仙風道骨模樣的道士,此時臉上也露出了戾氣。
關林森揮動短劍,向道人揮去。
兩人纏鬥在一處,久久不分勝負。
道士忽的右手握拳,對着關林森大喊一聲:
“着!”
一陣煙霧陡然騰開,將眼前遮得一片白茫茫,原是這道人的脫身之術,不僅遮住視線,吸入後更是嗆辣非常,連眼睛都睜不開。
待煙霧散去後,道人竟然還沒走。
事實上,他也走不了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道士身旁,站着手裡拿着一根粗樹枝的林翔宇。
林翔宇受到驚嚇的樣子,彷彿他纔是受害人:“他,被我打死了?”
“還沒。”關林森的手指在道士的耳後按了一按,那塊皮膚下面,還有微弱的跳動。
“哦,那就好那就好。”林翔宇拍着胸口,“要是我殺了人,金姑娘一定會怪我搶她生意的。”
敢情是因爲這個原因才緊張的?關林森將道士全身搜了一遍,找出了兩顆控制石,還有一瓶藥。
“什麼藥?”林翔宇接過,剛打開想聞聞。
“迷魂藥。”關林森的聲音適時響起,嚇得林翔宇手一哆嗦。
道士悠悠醒來,發現自己全身被困了個結實,上身的衣服被脫了個乾淨,關林森手裡握着短劍,在他的胸口比劃:“你是不是祀星族的人?”
“你休想知道!”道士咬着牙。
關林森點點頭:“硬氣,不過,你知不知道,如果控制石放入體內,再注入命令,我問你什麼,你都會說?”
道士沒有回道,不過從他的臉色可以看出,他對這一點心知肚明。
關林森擡手就要將道士的胸口剖開。
“求求你,不要。”剛剛傲氣的道士,頓時就慫了:“我真不是祀星族的人,我也不知道什麼祀星族,只是有人委託我找合適的人,將石頭放在他們體內而已。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
“是誰委託你的?”
“我我我不知道啊……”
關林森冷笑一聲:“只是委託,你就可以對控制石注入指令嗎?”
控制石在一個人的體內,只能注入一次指令,想要注入新的指令,只能換一個身體。
取出控制石之後,原來的身體,也將徹底的死亡。
“是,控制石放在他們的體內,只不過是做爲一個容器,讓控制石吸收了他們身體裡的精氣,變得更強,才能用來控制那些意志堅定,不易被別人左右的人。”
癱坐在一旁的黃老夫人,絕望的聽着他們的對話,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兒子,在道士的眼中,竟然只不過是一個讓那塊石頭變得更強的工具而已。
“啊!!!”黃老夫人手裡抓着一塊大石頭,對着道士的腦袋就要砸下去。
林翔宇攔在她面前:“老夫人,冷靜,你兒子現在還沒死,先問問他,還有沒有救。要是不說,那把刀借給您,您把這江湖騙子給剮成三千六百片,我們都沒意見。”
現在這裡最可怕的人,不是關林森和林翔宇,而是報仇心切的一位母親。
“我說我說,別殺我!”道士嚇得冷汗直流,“我其實也沒有注入什麼指令,只是讓他們平時吃好喝好休息好,不要傷到自己,不要到處亂跑,就是這樣啊。”
見衆人都不信,道士大聲叫屈:“真的!他們就是一個容器,又不指望他們能幹什麼。控制石的培養容器都是挑的小康殷實人家的男孩,氣血充足,膘肥肉厚的,養到控制石光澤圓潤,可以用的時候,纔會殺……啊不不不不,不是我殺啊,是別人殺!”
林翔宇努力攔着老夫人,一面喝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自己掂量着點,不然我都攔不住她了。”
“是誰找你的?”關林森冷冷的問道。
道士一臉的爲難:“這活,是我師兄介紹給我的,說很簡單,也不費事,給的錢又多。我一聽,就答應了啊。”
“你師兄是誰?”
“綠柳道人。”
關林森:“原來是他。”
道士臉上一喜:“你認識我師兄?”
“認識,不幹好事被殺了。繼續說,你是怎麼下藥的?要把這些人送到什麼地方去?”
道士見關係沒攀上,反倒平添一層敵意,忙老老實實回答問題:“也沒什麼特別的手段,世間凡家裡殷實一點的人家,少不得想保萬世富貴,尋僧問道者衆。或是有人得怪病,求醫無果之後,便會想着向鬼神問路。
等他們找到我之後,我便知誰家有童男子,只需入夜後潛入他的臥房,下迷藥後再把控制石放在體內,迷藥厲害,尋常人七日方醒,家人都以爲是怪病而死,到時候只需說能復活者,必有仙緣,就可以把他們帶走了。
前面的鎮上有一處大宅,我每次都把人送到裡面,之後會怎樣,我真的一無所知,大俠明鑑啊。”
關林森:“那間大宅是誰家?”
道人苦惱的搖頭:“不知是誰家,只是在小巷裡,左拐右彎,我也說不好,只知如何走。”
說罷,他偷偷看了一眼黃老夫人,林翔宇猜到他是爲求保命,生怕把他留給暴怒中的黃老夫人給剮成三千六百片。
關林森走向黃老夫人,溫和的對她說:“令郎現在還活着。”
僅僅是還活着而已,只知吃與睡,再也沒有別的意識。指令只能注入一次,無法修改。
“我苦命的兒啊!”黃老夫人哭得痛徹心肺。
關林森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用眼神示意林翔宇上,林翔宇苦着臉,怎麼就把這燙手山芋扔給他了,見黃老夫人悲傷欲絕,林翔宇心裡也是難受:“黃老夫人啊,令郎體內的控制石不能取出來,不過,他好好的吃飯睡覺,還可以活到正常的壽命。”
“罷了罷了,我便養他一輩子吧。”黃老夫人抱着兒子,泣淚不止。
黃大少爺沒有迴應。
道士感覺到關林森的目光正看着他,他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不……不……”
他沒有來得及移動半寸,便看見關林森手中的銀亮短劍已經扎進了他的心窩,再抽出,從傷口噴出一蓬血雨。
關林森將短劍擦乾淨收起,身後的黃大少爺瞬間像恢復了清醒。
他迷茫的看着抱着自己痛哭的母親,又看了看自己:“我這是在哪裡?”
片刻之後,黃大少爺又自言自語:“好好睡覺,對我要好好睡覺。”
說着,竟真的就這麼一頭栽倒在地,又把黃老夫人嚇了一跳,林翔宇忙去探他鼻息:“沒事,睡着了。”
原來控制石的施令者死後,就可以讓體內有石之人恢復清醒的神志,只是已經下的指令,也依舊與自己的意識並存。
好在道士所下的指令,只是好吃好喝不要亂跑而已,對這位黃家大少爺來說,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影響。
“他應該還可以正常的娶妻生子。”林翔宇笑着說。
此時,東方的天空已經發白,村裡的雞鳴一聲高似一聲。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