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那件粉色的連衣裙,她像珍寶一樣一直珍藏着它。

那天,只有他們倆人在宿舍裡,她忘記黃娟去哪裡了,當他輕輕地說,爲我穿上它時,她快樂的心花怒放,他的耳語像春風拂面,弄得她癢癢的心蕩神馳,她把玩着那件連衣裙,愛不釋手,只因爲它是他送給她的。

他滿足的看着她,微微的笑着,然後催促她說:“我出去一會兒,你快點換上它。”

她換上了那件連衣裙,那件輕盈,飄逸的衣服掛在身上,感覺好像沒有穿衣服,她羞澀的不敢去看鏡子中的自己,她從來不穿裙子,經常穿的是一件天藍色的棉T恤和牛仔褲,她扭捏的走到宿舍牆上掛着的那塊方框鏡子前,鏡中的自己是如此的美麗,在黃昏半明半暗的光線下,那個影子魅惑而悽美,宛若故事裡的妖仙。

她知道自己很美,她一直知道自己很美,即使穿上那件褪了色的牛仔服,走在路上依然有許多人給她行注目禮。

她望着鏡中的自己,彎彎的柳葉眉,整齊的恰到好處,就像精心的修飾過,顧盼流飛水汪汪的秀目,眼底含着一絲難掩的憂鬱,精緻的鼻子,小巧紅潤的嘴巴,圓而略尖的臉龐,白皙細膩的肌膚宛若凝脂,未施粉黛的臉頰清純秀麗。她往開走了幾步,自己欣長筆直的倆條纖纖**立刻全部呈現在鏡子中,人們都說她像曹翁筆下的林妹妹,其實她覺得自己比林妹妹豐腴嫋娜,她高聳的胸部,渾圓的翹臀,面頰上倆朵粉色的紅暈,都說明她很健康,不是林妹妹那種嬌柔的病態之美,她癡癡的望着鏡中的自己,不禁悲哀的感慨,爲什麼上天賜給她如此美妙絕倫,舉世無雙的容貌,卻又給了她一個磨難多桀的人生。

然而,這具美妙的軀體卻屬於那親吻它的脣,撫弄它的手。

哦,我寧願用我的美貌換取一個快樂無憂的青春,哪怕只是短暫的一會兒。

“咚,咚”門外蔣鋮在敲門,“還沒好嗎,我要進去了”,她恍然醒了過來,離開鏡中的影子,登錄到現實裡,她打開門。

蔣鋮癡迷地盯着自己,眼裡閃爍着的那倆團異常明亮的火焰說明他是多麼的醉心於這具美麗的軀體。

他將自己前後左右的看了個夠,最後興奮的說還差一雙高跟鞋。

他把她簡單的紮成馬尾的秀髮披散開來,用手溫柔的摸挲着,將她輕輕的擁入懷裡,嘴脣從她的頭頂一直移至脖根,鎖骨,一點一點輕柔的吻,最後將嘴貼在她的耳旁輕聲呢喃,仿似夢囈一般。

“你知道你有多迷人嗎?你知道你這種抑鬱的氣質是多麼的吸引人,我受不了了,我要瘋啦。”

他突然猛的抓着她的雙肩,掐的她有點疼,他激動的,聲音有點顫抖的說:“我們結婚吧,嫁給我吧。”

那一刻,她仿似在夢境中恍惚,她激動的漲紅了臉,她似乎盼望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在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這個願望就非常強烈,可是當她逐漸恢復了神志,明白他說的話,明白結婚是怎麼一回事,明白結婚將意味着什麼時,一股憂傷的感覺油然襲上心頭,那個在貧困中掙扎着的家庭清晰地蹦到她的腦海裡,就展現在她的眼前,她嫁過去了,她身後那個家庭也要一同嫁過去,他能同意嗎,這些他能接受嗎,哦,不,我不能這麼自私,那個家庭我不能撒手不管,我不能只顧自己,愛情是浪漫的,而結婚是實實在在的生活,是柴米油鹽不可或缺的普普通通的生活,她現在這點微薄的收入,她全部交到那個家庭裡,仍如杯水車薪,自己怎麼和他搭建一個溫暖的小窩呢。

她哆嗦着嘴脣猶豫着不知該不該告訴他,她不想把他拖入自己的煩惱中來,她看着他的臉上笑容在慢慢的消退,逐漸由興奮激動變得沮喪失落,僵直的臉上寫着滿滿的失望,他鬆開了抓着她的手,輕嘆一聲憂傷的說道:“如果你很爲難,就當我今天的話沒有說過,我今天太唐突了,我以爲......”他沒有說完,轉身朝門走去。

她明白他誤解了她,也許是她臉上的表情讓他讀錯了意思,在他轉身出門的時候她着急的跑過去抱住他的腰,他遲疑了一下,轉身緊緊地抱着她,狂熱地吻着她,脣齒纏綿之中他們彷彿融爲一體。

他終於吻的疲累了,終於心滿意足了,他擁着她坐在門口的沙發裡,悶熱的夏日傍晚,他們滿身大汗,他們相擁在一起,他們似倆個火球,他們就喜歡這種燃燒的感覺。

他撫摸着她的臉問,爲什麼,爲什麼你不肯告訴我你的小秘密,爲什麼,爲什麼你對你的家庭諱莫如深,有什麼困難你告訴我,我們一起分擔,你知道嗎,你憂傷的時候我的心很痛的。

她感動的熱淚盈眶,那一刻她在心裡感謝上帝,感謝上帝讓她遇見了他,她哽咽着說道,我的家庭需要錢,需要許多錢,我的媽媽病了,是一種治不好的病,是一種消耗人的病,我們無能爲力,誰都無能爲力,她自己不想活了。

她伏在他的懷裡從嗚咽到嚎啕,他憐惜的拍着她的背,等她不再哭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他告訴她如果有錢就能解決目前的難題,他會竭盡全力想辦法,他的工資以後交由她來處置,他不許她再痛苦,他要她快樂。

可是快樂於她來說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情。

她告訴他,媽媽的病治得太遲了,拖得太久了,即使天天吃藥也迴天無力,而且藥物刺激,媽媽的胃吃不消了,媽媽自己非常清楚,所以她一心求死。

他心疼將她摟在懷裡,他們不再說話,她開始爲她說過的話感到懊悔,她不該把他拖進這煩惱的漩渦裡來,他沉痛的樣子讓她難過。

那個時候他們是相愛的,現在回想起來的時候,她依然堅信,他們是相愛的,他愛過她,千真萬確。

後來他把他所有的工資交由她來保管,雖然她堅決不肯,可是他難過的樣子,讓她只能用接受來安慰他。

可是,爲什麼他會不告而別呢,是他們愛的不夠深嗎,爲什麼他突然離開了她,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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