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囚回憶錄 五十九章 都市 17k 網
她坐在牀頭焦灼地冥思苦想,把認識的人在腦海裡過濾了一遍,屈指算來能夠借錢的人確實沒有幾個,她想起了夏瑩,夏瑩個性外向,豁達慷慨,讀書時,沒少幫了她的忙,她是她唯一的朋友,可是她在她面前總是以一種居高而同情者的姿態面對她的,她曾經多次提到甚至是信誓旦旦地說如果將來有一天她們都走上社會她一定會幫助她的,那時她聽到這句話心裡有一絲不快,很不服氣,但是她認爲她是出於善意,並沒有輕視她的意思,她很快原諒了她,也沒有把她的不快表露在臉上,只是刻苦學習,暗暗較勁,在學習成績上一直勝她一籌,這讓她很自信,也不再在意她以同情者的姿態面對她,後來夏瑩談起戀愛,學習成績下降,剛開始時她旁敲側擊地提醒她不要荒廢了學業,夏瑩表現出很不屑的樣子,後來她以好朋友的身份苦口婆心,推心置腹地規勸她,可是那時候的夏瑩像着了魔一樣,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告,一意孤行,高考自然是落榜了,第二年復讀依然敗北,後來她父親送她去外地一所中專學校自費讀中專。
那年夏瑩落榜,她並沒有體會到優勝者的喜悅,而是由衷地爲她感到惋惜。那年,夏瑩也失戀了,她的男朋友考上大學後與她斷了聯繫,在她上大學走的前倆天夏瑩來爲她送行,夏瑩顯得疲憊而憔悴,滿臉是掩飾不住的沮喪和憂傷,但是在口頭上依舊很強硬,豪邁地說她不後悔,她說她“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但是明顯看得出,她滿不在乎的語氣下隱藏着心底的失落與傷痛,她痛惜的想,如果夏瑩不談那場最終無疾而終的戀愛或許她們會一直並肩奮戰在大學校園裡,然後一起面對工作分配。
然而讀了自費中專並不在計劃內分配的夏瑩卻與她以另一種方式面對了分配,她們在人才交流會上不期而遇,在那場金錢與職權的大較量中她依舊是被同情的弱者,現在她真的要去求她幫忙了。哈哈!人生是多麼的富有戲劇性,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不知夏瑩會不會借錢給她?五千塊錢對於她們這些每個月只有幾百塊錢的工薪階層而言的確不是一個小數目,而且自從她分配在小鎮上她們很少聯繫,她幾乎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不想與任何人主動聯繫,而突然在有求於人時去看望夏瑩,夏瑩會做何感想呢?可是她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弟弟販煤賺的那點錢連還親戚家的欠款都不夠,或許家裡這幾天也是債主如雲,門庭若市,弟弟已疲於應付,她萬不可再給他們壓力了。
她在心中再三斟酌,還是先打一個電話問問夏瑩在不在單位,暫且不提借錢的事,能不能借到錢,只能是去碰一碰了,想到這裡,她站起身在宿舍裡來回踱着步。
她思量着,去打個電話,辦公室裡的電話鎖了倆個鍵,只能打進不能打出,想打電話還得去領導辦公室,想起去領導辦公室她不由得頭皮發緊,畏怯退縮,她再也不願踏進領導的辦公室,她尋思着司機小張有倆位領導辦公室的鑰匙,大家打電話都是瞅領導不在時和司機小張要上鑰匙偷偷去打,她從來沒有找小張要過鑰匙拿公家的電話拉家常,現在,她也想破例一回,等會兒,瞅領導出去了,去打電話吧。
此時,她忽然聽到大院裡響起三菱車發動的聲音,她心裡一驚,莫非領導要回縣城?她急忙推門出去站在走廊上一面窗戶的側面向大院裡張望着,只見三菱車停在喬書記辦公室門口,小張正在擦車。一會兒,李鎮長從喬書記辦公室裡探出頭來招呼小張過去幫助提東西,小張從喬書記辦公室裡搬出幾個捆紮的很結實的大紙箱,裝在三菱車的後備箱裡,她想喬書記是不是很快就要走馬上任了?那箱子裡裝的是什麼呢?他的日常用品嗎?看來他是真的快要走了,走了也好,省得躲着他,見面尷尬,可是欠他的錢得抓緊時間還了,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心裡沉重的像壓着一片巨大的雨雲。
她忽然又想起,小張走了找誰要領導辦公室鑰匙打電話呢?哦,打字室小曹和小陳每天給倆位領導打掃衛生也有領導辦公室的鑰匙,找她們倆要吧。這倆個女孩有領導辦公室的鑰匙平日裡特別的神氣,輕易不給別人用的,不過現在她是喬書記重視的人,是辦公室主任,是她們倆的領導,雖然她從來沒有在她們倆人面前以領導自居,不過這倆個女孩對她還是有幾分畏懼的,而且這倆個女孩油頭滑腦的,特別勢利,經常奉承她討好她,現在拿公家的東西做個順水人情她們何樂而不爲,簡直是求之不得。
她臉上掛着一絲嘲諷的微笑繼續觀察着大院裡的一切,小張從喬書記的辦公室裡來回搬了幾趟東西,三菱車的後備箱已塞得滿滿的,小張停止搬東西又去擦車,過了一會兒,喬書記和李鎮長一前一後從辦公室裡出來,喬書記夾着黑色真皮公文包鐵青的臉,陰沉沉的很嚴肅,李鎮長正在點頭哈腰地和他說着什麼,他眼睛望着別處只是漫不經心地應和着,忽然她覺得他的目光似乎投向她宿舍所在的這排房子,陰狠地一瞥而過,她嚇得立刻閃身靠向窗裡,哦,險些被他看到,她驚出一身冷汗,她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心裡不由得發虛,她忐忑不安地擔心他有沒有看到她躲在窗戶後面?
但是這種感覺只是維持了幾秒鐘,幾秒鐘之後,她開始嘲笑自己,到底自己做錯了什麼?這麼沒來由的害怕,焦慮,擔憂?
也許是自己的心裡作用吧,她安慰着自己,或許他根本沒有心思把她這樣一個小人物放在心上,更不屑於對付她,只是,只是她得罪了這些大人物,再也沒有前程可言了。
她看到那倆個人走到三菱車旁,喬書記衝小張吆喝道:“別擦了,走吧!”小張趕緊停下手裡的活過去開車門,倆人上了三菱車,車子很快駛離大院。
她茫然目送三菱車離去,忽然感覺渾身輕鬆了許多,那個籠罩在頭頂上的無形的壓力彷彿離去了,隨後又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失落感莫名襲來,彷彿陷身於泥淖之中再也沒有走出去的可能。
她失神地在窗戶旁站了一會兒,忽然想起給夏瑩打電話的事,轉身瞥了一眼隔壁那倆個女孩的宿舍,她們倆不在宿舍裡,這倆個女孩很少在宿舍裡待,而且倆人不太投合,住在一個宿舍裡也是貌合神離,最近小陳和計生辦的小吳談戀愛,這會兒大概在小吳的宿舍裡,她當然不方便去打擾,小曹大概在後排林工站小楊的宿舍裡,因爲她聽到從哪排房裡不時傳出一陣陣的鬨堂大笑聲,大概是他們聚在一起打撲克牌吧。她從走廊裡出來徑直朝小楊的宿舍走去,果不出她所料,透過小楊宿舍的窗戶她看到小楊的牀上坐着五個人圍成一圈正在打撲克,有水管站的小王,胡平,大龍,幾個人玩的興高采烈,她使勁敲了敲門,小楊在裡面高聲喊了一聲“進來!”,她推門進入,只見牀頭桌旁邊的地上立着幾瓶啤酒,牀頭桌上有幾瓶打開的已剩半瓶酒的啤酒瓶,原來他們在打撲克拼酒。見她進來背對着門坐的幾個人回頭看來她一眼又忙忙碌碌地搬牌。
小曹脫了鞋盤腿坐在牀裡面,擡頭看到她,笑嘻嘻地說:“過來一起玩吧!”其他幾個人也吆喝道:“一起玩吧!”她笑着擺了擺手說道:“我不玩,你們玩吧。”胡平笑道:“小薛是好同志,除了工作就知道學習,從來不和咱們這些落後分子混在一起。“
薛冰微笑道:”我的牌技太臭了,你們誰和我一組還不是隻有喝酒的份兒。”
大龍笑道:“有喝酒是好事,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喝涼水。”
胡平笑道:“咦?大龍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消極啦?”
大龍笑道:“這不是消極,這是看開了。”
胡平又道:“看破紅塵了?不想當官了?”
大龍嘆口氣道:“哎,咱想官,官可不想咱,管他了,混一天算一天.”
大龍自從那次被喬書記在計生辦當着衆人的面訓斥了一頓,整個人變化了許多,工作沒有以前積極了,很少往領導跟前湊了每天耷拉着個腦袋,和胡平混在後排一有機會便打撲克,推對子,賭博。
大龍忽然又詭秘道:“小薛,領導是不是走了?剛纔我聽到三菱車發動的聲音。”
薛冰點了點頭。
大龍又道:“走了好,咱們放心玩,”
胡平道:“這倆天領導換屆都忙烏紗帽,哪有心思管咱們,正好,咱們逍遙。”
薛冰看了一會兒他們打撲克,衝着小曹笑了笑,小曹心領神會道:”是不是找我有事。“
薛冰道:“用一用你的鑰匙。”說着擡手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小曹笑了笑把一串鑰匙扔給她,又專心打撲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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