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錢袋子出了金店,夜風襲面,各種美食的香味飄進鼻孔。掂了掂手裡的錢袋子。真應該去個豪華的大飯店大吃一頓。山珍海味,鮑魚龍蝦,咱也嚐嚐四斤一個的大龍蝦什麼味道。
吃一次半頭鮑魚,爽不爽?再來一瓶八二年的紅酒,漱漱口。
得啦!想一想心都疼,現在這些錢就是侯婷婷的命,一塊錢都沒有多餘的。
爲了不出岔子,以免夜長夢多。趕緊送到醫院去吧!不小心再弄丟了或是出什麼意外。要的不是侯婷婷的命,自己也命不久矣。
對誰都不敢相信了,酒吧裡每一個人都有嫌疑,不是自己多心,現在想一想樑子當初說過的話,如醍醐灌頂。人心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這條路陌生,一直瞎走,轉到熟悉的路上才找到真確的方向。一溜小跑到了腫瘤醫院。醫院裡沒有幾盞亮着的燈,光線很暗。
難道醫院裡還會經費不足,交不起電費嗎?轉到大廳裡的收費處。只開着一個窗口。迫不及待的撲過去,把錢袋子放在窗臺上。
“大夫!我繳費?”
裡面的人瞟了他一眼,向窗口處伸着手。
林洋趕緊拿錢往裡放,只見他擺了擺手,把話筒拿起來。
“你先給我醫生開的單子,交什麼錢,住院費?患者叫什麼名字?”
林洋眨了眨眼睛。
“侯婷婷的手術費。”
“交手術費,你給我醫生開的擔子啊!做什麼手術,手術費多少,醫生說了算的。”
“沒有單子啊!醫生還沒開單子。”
她白了林洋一眼。
“你去找醫生,開了單子再來繳費。”
他說完不再理他了。
林洋只好把錢一沓一沓的又放回袋子裡,找那個醫生?給他抽血做配型的是馬醫生。那就去找他吧。
他提着袋子直奔血液科,找到了馬醫生辦公室,推了推門,門鎖着。從門上的窗戶向裡看,裡面黑着燈。
這個點兒大概已經下班了。只能去住院部,住院部應該二十四小時都有醫生吧!
跑進電梯間,沒有那麼多的人,坐電梯也方便,和他同電梯的是個六十多歲的大爺。聊了兩句,他是來看他兒子的,肺癌晚期。他的臉上帶着滄桑和悲苦,白髮人送黑髮人,內心的痛苦和掙扎,僅憑臉上的幾個表情怎麼能表達出來。
到了四樓的醫護室。上午見的那個護士不在,護士長也不在。他進到醫護室最裡面的房間,仍然沒找見人。剛走到醫護室的門口,小護士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離着挺遠便喊道。
“家屬請不要去裡面,有事兒請您在外面等。”
林洋臉一紅。忙說道。
“我有急事兒,請問醫生在嗎?”
說話間,小護士已經進了醫護室。
“你找那個醫生?我們的護士長嗎?”
“不!我找侯婷婷的主治醫生!”
小護士把手裡的文件夾,放進旁邊的文件櫃裡。溫度表和血壓計全放在桌子上。仔細的看了林洋兩眼。
“主治醫生晚上不值班的,你要找他,等明天吧!”
林洋爲難的看着她!
“我想爲侯婷婷交手術費,可是沒有醫生開的單子,收費處沒法收。您能幫我想想辦法嗎?”
“侯婷婷的主治醫生是馬醫生,侯婷婷的手術定下來了嗎?她的家屬好像還沒有來呀!”
“我是——!”
“你是他的家屬?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呢?你們做配型了嗎?”
“做了!結果沒出來呢!”
“這樣啊!你先把潘婷婷拖欠的住院費交了吧!”
說着護士給了林洋一摞單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林洋看了一眼都覺得頭疼。
“我想先交手術費,我只帶了二十萬,能先把手術費交了嗎?”
“這個我們護士做不了主,就算護士長在也不能,只能等馬醫生上班了問他!”
小護士說着從醫護室裡出來。
“來!你跟我來,我帶你先把住院費交了。”
林洋意意思思的從醫護室裡走出來,看護士這架勢,他不把住院費交了,今晚真的很難離開了。
“大夫,要不!等明天一起行嗎?”
小護士高冷的瞥了他一眼。
“哎!本來醫院不讓我們說這種話的,可是我這個人心軟,醫院已經給我們通知了,如果侯婷婷在明天之前,住院費再不交清,可能我們醫院就要報警了。”
林洋的臉上更紅,被一個小護士這樣說情何以堪呢。
“侯婷婷已經拖欠了大概五萬多的住院費,我們醫院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儘管這樣,維持他病變的治療,我們一樣都沒有停。”
“謝謝!”
看樣子不交住院費,即使沒人攔着,也很難從醫院裡出去了。 Www• ttκǎ n• ℃ O
他的態度很誠懇,小護士還是不放心,一直跟着他到住院收費處,幫林洋把欠費的單子送進去。
一會兒收費的清單遞了出來,林洋看了看,一共是五萬四千八。
在他往外拿錢的時候。小護士在一旁向他說明了很多情況,包括侯婷婷一天在醫院裡的大概支出。
林洋自然明白她的用意,既然人家這麼含蓄,不願意把話講明。自己還是識相一點兒,給侯婷婷預存了五萬的住院費。
好了!小護士高興了,也代表醫院高興了。他們回來在電梯裡的時候,小護士仔細的看了看他。
“你是幹什麼的?看你這身衣服像是晚禮服?”
林洋含蓄的笑了笑。
“我這身是工作服!”
“你在哪裡工作?穿這種帥氣的衣服。”
林洋看的出他對自己動了春心。護士裝的襯托下,小護士也有幾分嫵媚。可跟自己見過的女人比,還差着一些味道。
他淡淡的瞟了一眼她,做爲一個正派的男人怎麼能處處留情呢。
“我在酒吧工作!”
“是嗎!怪不得呢!”
小護士的後半句話,很是能讓林洋引起歧義,怪不得什麼呀!怪不得這麼帥?還是怪不得這麼有錢!還是怪不得這麼招人喜歡?
林洋想了很多剛想開口問問。
叮咚!
電梯到了四樓,他們前後走出電梯,小護士走到醫護室前的時候,停住,看着他,臉上帶着含羞的笑。
“你在哪個酒吧上班?有機會我去點……!”
林洋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不理解她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他只是想快一點見到侯婷婷,告訴他,安心的在這裡住着。他會照顧她的。
“好!我在今夜酒吧上班!有時間去玩吧!”
說完趕緊逃開,小護士的眼神變得毛骨悚然,他又不是好吃的,幹嘛流哈喇子呢。
病房裡開着燈,他敲了敲病房的門,裡面沒有反應。他輕輕的推開門走進去。正好侯婷婷睜開眼睛,無比渾濁的眼神,看見林洋馬上平添了幾分喜悅。
她的鼻子上已經不插着氧氣管子了,在燈光下,她顯得比白天的時候精神一些。
她撩開被子,靠着枕頭坐着。
林洋笑了笑。
“是不是打擾你睡覺了!”
“沒!我一直睡覺,醒着的時候,到很新鮮呢!”
林洋指了指牀頭。
“用搖起來嗎?”
“好的!麻煩你了!”
林洋蹲下身,先拉出左邊的把手,想了想好像不對,送進去重新拉出右邊的把手。搖了搖,女孩的上身擡起來。
“好了嗎?”
“嗯!”
林洋拉了病房裡唯一的凳子,坐在女孩的牀頭,不自在的看了她幾眼。居然找不到和女孩聊天的話題。
問他些什麼?你吃了嗎?你的身體還好嗎?或是你想你的父親嗎?
乾脆還是別問了,假惺惺的,自己都覺得難爲情,以前又不是感情有多好,朋友或是親戚。至於侯三更不能問,她要揪着不放問他去哪兒了怎麼辦!自己又不是個很會騙人的人。
大概沉默了兩分鐘的時間,林洋突然想起個話題。
“我來得太突然了,居然忘記給你買禮物了,你等等,我去給你買來!”
“不用。”
他站起身想走,病房的門打開,小護士推着一輛小車子進來。
看有人來,林洋站在原地沒有動。
“十二牀的,量一下血壓和體溫。”
侯婷婷按她的要求做了,量完血壓把體溫計加在腋下。小護士帶着口罩,臨走的時候還不忘了飛了林洋幾眼。
林洋身上直起雞皮疙瘩,渾身的不自在,特別是面對婷婷這張枯瘦的臉。有幾分無恥的罪惡感!
護士剛把病房的門關上,婷婷說道。
“你給我交了住院費了嗎?”
林洋看了看她點了點頭。
“欠費之後,他們晚上就不給我量體溫了。”
“居然有這種事情!”
“用的你自己的錢吧!”
“不!你爸爸留給我的。”
侯婷婷笑了笑。
“他還會回來嗎?”
“會!過幾天他就會回來,你做完手術好了,就能見到他了。”
呵呵!咳咳!
林洋不自覺的向前靠近他一步,卻不知道該爲她做點兒什麼。只能看着她乾咳!
侯婷婷的臉一下子漲的很紅,咳完,平靜了一會兒,這才能說出話。
“你和我爸爸是怎麼認識的?”
林洋想了想,怎麼說好呢?不能實話實說,侯三也沒交代他在他女兒心中是個什麼形象。
“工作,我們在一起工作的時候認識的。”
女孩難以相信的看着他。
“工作?”
林洋沒覺得他的表情有什麼不一樣。
“是的,你爸爸他人很好,我們倆的關係很好!”
“是嗎?他要是那麼好的人,我媽媽也不會那麼早就死了!”
林洋總算覺察了點兒什麼,看着她不敢再說下去了。
侯婷婷接着說。
“在我的印象裡,他是個嗜酒如命,脾氣暴躁,不務正業的酒鬼,前幾天還和這裡的護士醫生吵一架呢!”
這回難以置信的變成了林洋,他只管看着侯婷婷,她臉上勉強的笑也消失了。林洋以爲她會和自己陳訴,可是她沒有。呆呆的注視着一個地方,乾巴巴的眼睛裡,汪在裡面的可憐淚水想涌出來,又缺少動力。
林洋實在看不下去,轉身從病房裡出來,心裡非常的沉悶,他沒有再去醫護室。低着頭走進電梯。
電梯裡的光讓他有點兒睜不開眼睛,眼前的困境,就是婷婷的手術費。自己不管多麼爲難也要把二十萬弄夠。
摸了摸口袋裡這條剩下的項鍊,它能值十萬塊錢嗎?咳——!
出了醫院,沿着街道向前走着,漫無目的,只覺得是回酒吧的路,路邊也有金店,但早已關門下班了。
一直走快到酒吧門口時,他心裡盤算用什麼樣的理由說服芸姐和蓉蓉,讓他們不懷疑自己。不干擾自己想做的事情。
離得酒吧越近走的越慢,有人匆匆的從他身邊經過,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林洋心裡鬱悶,沒好氣的剛要大喊,見撞他的兩個人一老一少,老的看着眼熟,一身白衣帶着白帽子,像個紳士。
他身邊挎着一個年輕的超短裙,緊緊的貼着老頭,老頭撞到林洋後也不經意的回了下頭。林洋一下子認出他來。
好了!侯婷婷的手術費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