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森林太大了,殘紅表面上快快樂樂的走,實際上,顯得十分輕鬆。
但走起來卻是七扭八拐,明顯是走了很大的彎路。
對此大家都很奇怪,但天罪卻一點沒有怨言。
終於,零忍不住問道:“爲什麼要走這麼遠?雖然我不辨方向,但還是能看出我們走了好些的彎路。”
天罪笑道:“彎路?卻是活路。這裡是幻海森林啊,你這一路行來,是不是把它當成了尋常森林?這裡是危機四伏,即便曾經金級高手全身進來,能活着出去的也沒有幾個,哪裡該走哪裡不能走,蠻族之所以知道,那是因爲他們用先輩的生命實驗出來的。至於這裡爲何我們忽略了它的危險,就是因爲殘紅的這條路線,呵呵,在這裡,對其他人來說是危機四伏,對它而言,卻是它的故鄉,閉着眼睛也能帶我們走出去。”
這樣一說,連零都是驚了一下。
是啊!
她差點都給忘了,這裡是幻海森林啊,世界四大禁地之一,這裡怎麼可能跟‘安全’兩個字有一丁點關係?
但他們又是安全的,而且是輕鬆的,就像是在郊遊。
零乾笑了一下,尷尬的不說話,走在最後面。
卻正在這時,彷彿是要印證天罪的話一樣……
……
在數日之前,也就是天罪剛剛將他的小腳伸進那奇怪的湖泊裡的一瞬間。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湖泊吸引之際,臭小鬼卻跑了!
他真的是跑了,偷偷摸摸的退到很遠,然後撒腿就跑。
跑出起碼幾十裡了,才哈哈大笑的嚷道:“老子終於跑出來了!哈哈哈哈!老子當真是纔出虎穴又入狼窩,簡直就是個倒黴冒煙的命,不過還好,還是被老子給跑出來了,嘿嘿,萬幸萬幸啊!”
他一個小娃娃,稚嫩童音都分不出男女,如今一口一個老子,又這樣大聲叫嚷,倒是聽來有趣。
而且有一個人真的就笑了。
不是別人,正是天下第五段衡山!
他比臭小鬼跑得還早。
當知道天罪是要往神山而去的時候,他就溜了。
這輩子他有幾個絕對不能見的人,其中天下第一就是最重要的那個。
見,則死。
但若直接說自己不能去,就顯得自己害怕了,不夠義氣了。
這件事段衡山是絕對不能做的,而且那場大混戰,也確實給了他很好的離開的機會。
打完了,他幾乎毫髮無傷,或者說根本就沒參戰,然後就聽幾人對話,突然聽出了一點意思。
這世界上知道那句口訣所代表的就是神山的,不光是天罪一個,雖然數量也很少,但絕對包括段衡山一個。
跑了,但不是啥也不管的跑。
他還是選擇遠遠的跟在後頭,一邊查看情況,一邊想對策。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天罪與天下第一這一戰,當真是太恐怖了!
遠遠超過了他的認知能力。
當然,天罪出手那場景,他也是沒看到。
當他趕到的時候,只能看到一大片的荒蕪,還有……唯一一個安詳躺在地上的,彷彿睡着了一樣的老馬。
天罪沒有安葬老馬。
不是他懶,而是他真的有一個很奇怪的想法,就是……只要這個人你不認爲他死了,說不定不管他,他又會因爲什麼機緣活過來!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因爲他自己就總幹這種事,無數次的被整個天下都認爲是死了,但他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死裡逃生。
但……
老馬沒有這樣的運氣。
段衡山看着這具屍體,仰天長嘆口氣。
他認識老馬。
雖然只有一面。
他根本不知道此時該說什麼好,一個曾經風雲天下的人物,就在這樣一個不爲人知的地方,結束了自己傳奇的一生,甚至……連一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段衡山把老馬埋葬了。
揹着他的屍首跑出去數十里地,才找了一處山崗,將他埋在山頭,讓他能繼續‘看’着這片天地。
然後段衡山就追趕天罪的步伐,跟了上來。
但他面對的是幻海森林。
所以他迷路了。
接連兩隻不知道是什麼物種的野獸,還有一個發了瘋一樣的部族,都讓他疲於應對。
好不容易跑出來了,卻是滿身帶傷,走路都費力。
然後他就看到了臭小鬼。
一個在幻海森林中還能狂笑出聲的傢伙,而且……看起來毫髮無傷。
“喂,由那小鬼,你在這傻笑個什麼?就不怕衝出來野獸把你給吃了?”
段衡山突然出聲,讓臭小鬼的笑聲直接噎在喉嚨裡,痛苦的咳嗽了半天,憋得滿臉通紅。
“哪來的臭老頭?突然說話知不知道多嚇人?!”
“喲?哼,你家長輩倒是沒教會你基本的禮貌。”
“禮貌?那是什麼?能吃嗎?長輩?那又是什麼?”
臭小鬼撇了撇嘴,對於突然出現的人,絲毫不懼。
仰着頭看着走過來的段衡山,便指手畫腳道:“哼,不過就是個在自家門派裡面地位比較高的人罷了,還不是曾經敗給了天下第一?不過這件事你隱藏的很好,很少有人知道你跟他有過一戰……唔,哦,啊!原來是這樣啊,你還真是悽慘吶,沒想到那個天下第一也有搞怪的一面啊,真是難得。”
一句話,段衡山的臉馬上就綠了,他眯着眼睛猛地衝了過來,一把將臭小鬼給抓住,然後……單手將他提起,衝着他屁股就是一陣猛抽。
絕對的‘吊打’。
臭小鬼整個被打蒙了。
都忘了哭喊。
等回味起來疼痛,這才哭叫起來,聲音極其悲慘。
他是很沒禮貌,這不是他的天性,而是他的經歷使然。
說實話,一個沒有禮貌的人,要麼你就很強大,要麼……就是傻。
臭小鬼無疑是不傻的。
但他從記事起所接觸到的人和事,讓他變成了這樣罷了。
首先是天下第一。
那是天底下最最頂尖的人物,卻把他當成個寶貝,百般呵護,還爲了他的安全把他放進了神山。
而進入神山之後,那些蝴蝶一族的人對他也是‘很好’,被他各種戲弄之後也不生氣,只一個勁的衝着他笑,好像他做的有多對一樣。
被天罪救出來之後,那些人也是對他毫無辦法,不管他做什麼說什麼,都根本不跟他計較,即便是被氣的直跳腳,直說要殺了他吃了他,但卻一根手指頭都沒碰他。
而他……這個處世未深卻擁有怪異恐怖能力的小鬼,自然也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做‘捧殺’!
如今就沒有人再在乎他了。
所以……這頓打絕對算是白捱了。
“你還說不說?!”
段衡山經過這段時間的悲慘,也不知道什麼叫做‘老沒臊’,跟一個這麼大點的孩子,也能真的生氣。
臭小鬼雖然疼,但骨氣還有。
大聲嚷道:“我就說我就說!你八歲的時候就看師姑洗澡,還硬是誣陷給自己同門師兄,害得他被關在後山沒吃沒喝四個多月,人差點都死了!”
“你這臭小子!”
段衡山一聲大怒,更是打的用力。
那一巴掌,打下去就把臭小鬼整個人都打的凌空一顫,好似波紋。
一個非要說,一個不讓說。
然後就是一陣好打。
就這樣,在小半個時辰過後,臭小鬼被打怕了。
他現在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屁股了,好像那玩意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
所以……也終於服軟了。
“嗚嗚嗚……我不說了,我再也不說了,不要打了……”
“你還敢說!我讓你說!我讓你說!……呃……你不說了?”
又打了好幾下,段衡山才反應過來,尷尬的笑了兩聲,將臭小鬼給放在地上。
當然,是屁股着地。
臭小鬼一下子又感受到自己的屁股了,不過他現在真的希望自己的屁股是‘丟’了纔好。
“嗷!”的一聲從地上蹦了起來,趴了下去一陣哭號。
好不悽慘。
段衡山有些歉意,當然,他不會道歉的。
“那個……咳咳,臭小子,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段衡山沒有看到天罪與天下第一斗爭的事。
自然也不知道這個臭小子的存在。
臭小鬼哭喪着說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我是……我是被人抓來了,好不容易纔跑出來,結果……結果就遇到你了……不,是您。”
段衡山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來自己的巴掌沒白打,這麼一會的工夫,這臭小子就會說‘您’這麼高大上的字眼了。
“被抓來?嗯……先不說這個,你這小子是不是認識我?爲什麼知道我那麼多事情?有的沒的……”
他還是有些不想承認。
臭小鬼揉了揉眼睛撇了撇嘴,隨後道:“我……我能看到別人的過往,尤其一些他們自己很在乎,很念念不忘的事,還有那些被他們故意遺忘的事,我尤其看的清楚。”
“還真是個該死的能力……”
段衡山嘴角抽動幾下。
看着臭小鬼,難得的,動了殺心!
但馬上他又把這個想法硬生生壓了下去,並暗怪自己唐突。
隨後他上下打量了臭小鬼幾眼,突然一愣。
趕忙上前用雙手在臭小鬼身上一通亂摸。
看起來……十分詭異,也十分下作,好似有啥不良興趣愛好一樣。
即便是不通人事的臭小鬼,都忍不住一陣冷顫,顫聲問道:“您……您想要做什麼?我……我不漂亮的,如果您喜歡摸漂亮的男孩子的話,我認識一個!雖然他比較討厭,頭髮還是白的……”
段衡山老臉一紅,大聲道:“少廢話!”
他退開一段距離,伸手摸着自己的鬍子,臉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把臭小鬼看的全身發毛,才說道:“臭小子,你願不願意拜我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