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和筆能做什麼?
對於南明國主來說,就是左右他人生死。對於達官貴人來說,就是權利,對於商賈,就是財富,對於文人,就是詩詞歌賦,對於武人,便是軍令戰法。
但對於天罪來說,就是改變世界。
關於這點,嚐到過甜頭的南明國主最是瞭解不過。
天罪想了好一會,伸出小舌頭舔着毛筆尖說道:“陛下,對於騎兵您怎麼看?”
陛下不明白這事突然又問道自己了,想了一會便說道:“騎兵?雞肋也。戰不如兵車,攻不如弩箭,一名騎兵培養更需要長年累月的積累。馬是軍中之重器,行軍靠它來加快速度,對陣時更需要它來衝鋒,但除非天賦異稟者可以夾緊馬腹,纔可讓自己不輕易的從馬背上掉下來,對陣之時跌落者多於受刀兵之傷者。不過騎兵還是要比普通的步兵要厲害很多,只不過達到的效果卻沒有培養一名騎兵,還有養育一匹戰馬的投入來得多。”
天罪點了點頭,確實,這是實情。
戰馬何其珍貴?一匹戰馬的消耗甚至可以養活四名士兵,再加上馬上的兵刃要更長一些,造價本身就高於步兵兵刃,所以需要投入的價值要更高。
可是步兵卻存在極大的隱患,就是很容易跌落下來,甚至不用對方出力,僅僅一個衝鋒騎兵自己就從馬背上掉了下來。所以在大軍團之中,戰車明顯要多於騎兵,而且價值更大一些。
但戰車的機動性又受到很大的限制。
所以一名合格的騎兵,不但需要過硬的技巧,更是需要一匹頗有靈性的馬匹,可以達到最大的默契。
天罪呵呵一笑道:“陛下還真是一針見血,這確實是現在騎兵最大的弊端,而改變這些,其實只需要一個很小很小的變化就可以達到,只是……”
“只是什麼?!”
陛下再次站了起來,一臉激動的盯着天罪看。
天罪是什麼人?說可以從二十萬大軍的包圍中把他救出去,那就救出去了,說擁有可以讓所有人生活爲之改變的辦法,就真的拿出了精鹽的煉製方法,改變了整個大陸對‘吃’這種行爲的一個新的認知,可以說‘吃貨’就是天罪給培養起來的。
說可以抵禦北齊蠻夷加上姬家叛逆的三方夾擊,就真的可以讓南明轉危爲安。
說要對抗西來的突然發難,就真的把西來活生生的給打跑了。
說到做到,不管他說的事情有多麼不可思議,多麼聽起來吹牛無邊,他都總能做到!
如今他說一個改動可以改變整個騎兵,那麼……南明國主現在關心的就只是那個‘小小的改動’到底是什麼。
天罪嘆了口氣說道:“這個改動嘛……本侯現在就可以說,也可以詳細的把它寫畫出來,但結果……是好是壞本侯卻說不好。”
陛下疑惑道:“如果一個改動可以讓騎兵的價值加大,這本來就是大大的好事,怎麼又變成壞事了?”
天罪道:“因爲這個方法是很容易被學習和複製的,就像本侯現在完全可以用一張紙就把它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其構造原理,如果兩軍對戰,那麼敵人也可以馬上就學會這個辦法,從讓騎兵急速的增強。而之所以說它會變成壞事,那是因爲……陛下,南明的騎兵從來不是大陸中諸國裡最多的,甚至不如西來的十分之一,如果這個方法現在說出,那最終的結果只能是讓西來國更加的強大。”
“這……”
陛下糾結了,忍不住問道:“真的是那麼容易複製?”
天罪道:“原本每一個國家都有能工巧匠,這東西又不是太難,差不多隻要看上一眼,便能做出個*不離十。”
陛下皺眉道:“那……難道明知道有這個很好的辦法,我們卻根本不能使用?”
天罪道:“世間萬事萬物,好與壞往往都在一念之間,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好與壞並沒有那麼清晰的界定。這件事明明是好事,但卻能帶來壞的結果,如何使用,還要看我們如何去用。”
陛下道:“那到底應該怎麼去做?”
天罪道:“很簡單,既然這種辦法是很容易被人給學去的,那麼……就讓他們去學好了,不過……要在我們南明利用這點取得一次巨大的勝利之後!既然這個優勢我們只能用一次,那麼就意味着我們需要把這次利用到最大的限度!
首先我們可以買馬,最大限度的去買馬,秘密組建騎兵,卻不輕易使用,我們要等待或者創造一個機會,一個戰場,把這種改變徹底的刻印在整個大陸的歷史中,以一場可以改變整個南明命運的戰爭記錄下這改變歷史的一刻。
等到那時,人們在典籍中記載的,永遠是這驚天動地的一戰,卻不會是那個細小的方法,而這也會記錄在你國主大人的身後評中。”
陛下沉吟良久,說道:“這確實是個辦法,而現在……一戶侯,朕希望還是把那個方法直接寫出來,之前那精鹽之法……可是讓朕失去了一位珍愛的妹妹。”
意思很明顯,就是讓天罪趕緊把東西交出來,別像上次那樣把自己拖得那麼折磨。
天罪笑道:“好吧,既然殿下執意想要的話。”
他低頭便在絹紙上畫了一個圖案,遞給了走過來的太監,後者將它呈獻給陛下。
陛下左看右看,看了好久也沒有看明白怎麼回事。
忍不住問道:“這個……是個什麼東西?”
天罪笑道:“沒有實物的話陛下可能不是很好理解。”
說着,他伸手一招,桌子上的純金酒壺就到了他的手中,圍觀控物之法用出,看起來好像是他隨手在那酒壺上揉捏,而酒壺一下變成了橡皮泥,隨意的變換着形狀。
最終,它變成了兩個奇怪的三角形,中空,上面有環。
天罪又從桌位上拿起一個蒲團,上面牽下來兩根繩索,直接系在那三角形的上面。
最後費力的將蒲團放在殘紅的背上,直接跳了上去,雙腳正好穿過那兩個三角,雙足微微在馬腹上一夾,殘紅便站了起來。
天罪說道:“來,動兩下。”
殘紅猛地人力而起,雙前蹄在空中蹬了幾下,看起來極爲壯觀。
而天罪雙足一直在那三角形之中,雙手根本不拉住馬鬃,便穩穩的依然能坐在馬背上,抱着膀子輕輕笑着。
殘紅嘶鳴一聲,隨後落地,打了個響鼻。
而全場卻全部靜了下來,怕是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讓人嚇得心臟亂跳。
所有人都呆了,包括南明國主。
他錯愕了良久,才顫聲問道:“一戶侯,你是……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南明國主幾乎一瞬間就想到了這東西的好處。
而且……有三個!
第一個好處是穩定,這毋庸置疑,雙腳能有蹬踏的地方,自然可以讓騎手在馬背上更加牢固。
第二個好處是可以空出雙手!人在馬上,若想不被甩下去,首先要用力夾緊馬腹,其次便要時時用手牽住繮繩或者馬鬃,這起碼會讓騎馬者只能使用一隻手作戰,而事實上,絕大多數的騎兵都只能使用單手武器,雖然足夠長,但單手力量畢竟薄弱,力道就差了很多。
長刀永遠是騎兵的第一兵刃,正是因爲必須使用單手。
第三個好處……其實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足下有根’!但凡練武之人都知道這四個字所蘊含的意義。
人在空中的時候,腳下不貼着大地,便是無處發力。對於高手來說,‘支撐’的力量要永遠大於‘下壓’的力量,因爲下壓的力量最大也就是你自己的體重罷了,而支撐,卻輕易可以撐起萬斤。
人在馬背上,來自下盤的力量其實就只能是屁股,屁股又有多少彈性?又有多少支撐性?別說是發力了,便是勉強的支撐都做不到。
可若是腳下有這兩個踏板,踩着它就是踩着馬匹本身,力量會反饋到馬背上,而最終由四隻馬腿來支撐。
這就意味着是兩隻腳的人變成了四隻腳的馬,人可以完全借用馬力!
而大陸的駿馬太多了,神駿到幾近兇獸的都有,強悍無比,人卻使用不上。如今這一個小小的改動,竟然能讓人充分的借用馬匹的力量,真正能達到人馬合一……
這中變動所造成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南明國主都一時間想象不出來。
他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整個大陸上最強大的一支騎兵,已經被他給掌握了!
文武百官紛紛圍了上來,看着真真正正騎在馬背上的天罪,發現這個東西的構造太簡單了,真的是看一眼就能自己回去做出來。
可是……爲什麼從來都沒有人能想到?
“哼!不過如此,之前吹的天花爛墜,事實上還不就是簡單到令人髮指的東西而已?小兒科罷了。”
宇文長青本想在幕後讓薛蟠當槍來對付天罪,可是這一轉眼薛蟠竟然成了天罪的朋友,沒有辦法,他只能自己走出來,公開對天罪表示了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