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門苦笑了一下，“不是雙方默守吧？我倒真希望他們白天來進攻……”
“可惜他們沒那麼傻。”萊格拉斯說：“主意我一時是想不出來。我會和大家奮戰倒地。不過還是那句話，如果全部實力都擺在這裡了，恐怕沒什麼獲勝的希望。”
“還有漢斯和瑪格麗特他們呢。”娜塔莉提醒。
“他們……”萊格拉斯搖搖頭：“他們確實是很好的助力，不過改變不了大局面。再說，我也不確定他們會參與進來……”
話沒說完，突然聽門外一個清朗的女聲說：“喲，你看，這個小白臉在背地裡說咱們壞話呢！”
扭頭一瞧，門口走進來兩個人，正以一副懶散的樣子，瞧着大家微笑。
——漢斯和瑪格麗特。
密探總局。
克里斯局長正在看一份文件。一隻手撫着額頭，似乎有些頭痛。副官萊昂納多就在身旁，幫着長官翻檢材料，按輕重緩急分類。
局長把手中的文件丟開，靠在椅子上，微微嘆了口氣。用手揉着額角，不勝疲憊。萊昂納多猶豫了一下，說：“將軍，您最近有些勞累，應該多注意休息。”
“我不是不想休息啊，萊昂納多。”局長搖搖頭，“可是你看，現在帝都可以說是驚風密雨，眼看就要出大事情，你讓我怎麼休息？”
“這份文件又是……”
“諾維斯基的報告。”局長拍了下桌子，冷哼：“就是王國的放縱，才讓法師公會現在越來越肆無忌憚的！”
“這件事情……”萊昂納多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我們不宜參與。您自然清楚，國王的意思是……”
“我當然清楚他的意思！非常清楚！”局長臉上露出冷笑，“我們的國王陛下非常喜歡搞權術，搞平衡，哼，可笑！”
“局長大人，我不得不說，從現在的局勢看，國王陛下也是不得已而爲之。”萊昂納多小心地說。
局長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你並不隨便附和別人的意見，有自己的想法，這一點我非常欣賞。不過，想法總是有對有錯，不是麼？”
“毫無疑問，局長大人。”
“那麼，我來告訴你，你的錯誤之處。”局長把兩隻手交叉在胸前，靠在椅背上，悠然盯着天花板出神。過了一會兒，他說：“眼下不宜和法師公會撕破臉。如果楚門男爵沒能撐住，就繼續和法師公會合作，反之則坐享其成。這是你和國王的想法，是麼？”
“正是如此。”
“那麼我想問一下，難道經過這一次，雙方還能回到從前麼？一樣的合作無間？”
“從來都沒有合作無間。雙方都是利益交換罷了。”萊昂納多說：“就算互相有了芥蒂，但至少表面上，還會維持。”
“表面上，確實。”局長點點頭，“但你有沒有想過，經過這件事，法師們會怎麼想？他們會不會認爲，考文垂王國是個危險的，隨時打算動搖他們根本利益的政權？他們會不會還想讓政權維持下去？要知道，一場戰爭中，一個錯誤的情報，足以改變一切。”
聽到這裡，萊昂納多臉色有些蒼白，喃喃着：“還不至於吧？至少法師公會保持了上百年的信譽，從沒在戰爭中提供過錯誤的情報……”
“他們的信譽，是爲了長遠利益。如果這個長遠利益從根本上被威脅，你說他們會怎麼樣？”
“這……確實有可能！”萊昂納多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下意識地捏了捏拳頭：“我們……是不是該提醒國王陛下？”
“要說的話，我已經在報告裡說過了。”克里斯局長面色沉鬱，“但根據國王陛下的一貫作風，恐怕……”搖了搖頭。
“那我們就什麼都不做了麼？”萊昂納多問。
“是要做點兒什麼，是要做點兒什麼……”局長閉着眼睛，陷入了思考。大約過了半分鐘，突然睜開眼：“諾維斯基還在法師塔那裡靜坐呢？”
“是，天一亮就去，很晚才收工。看那意思，要在那裡呆一陣子了。”
“多派幾個探員，跟他一塊兒去！”
“這個……現在法師公會正在惱羞成怒，恐怕……會死人。”
“我給他們立碑。”局長說。
傍晚時分。
帝都法師塔高聳的身影，被夕陽拖曳在地面上，近乎無窮無盡。餘暉灑在西側，光輝耀眼，彷彿撒上了一層金沙。
諾維斯基坐在矮凳上——從家裡搬來的——擡頭看着法師塔，似乎在思考着什麼。他身後是一羣探員，大約二十多位，都是下午才從總局調派來的。這些人正在準備晚餐，點燃篝火，搭上鐵架，用刀切割牛肉，打算來一頓燒烤。
“團長，您看什麼呢？”副團長站在諾維斯基身後，詢問。
“你覺得，這塔是不是歪了？”諾維斯基歪了歪頭，把自己和高塔調整成一個角度，“這樣看上去纔是垂直的……”
“和昨天相比，是歪了。”副團長表示肯定，然後說：“我說，您都看了一天了……差不多了吧？”
“我是感到很欣慰啊！”諾維斯基一臉慨嘆，指着塔說：“人家都說，身正不怕影子斜。看見沒有？歪了！”
他掏出一把標尺，比劃了一下，然後蹲在地上用樹枝計算：“偏移十三度，乖乖，這還能立得住，真是奇蹟。估計以後可以當做旅遊景點。就叫做……嗯，什麼呢？”
“帝都斜塔。”副團長補充。
“好名字，就叫帝都斜塔。”諾維斯基點點頭，“法師公會可以靠這個發財啦，省得老惦記別人的收入。”
“大人，您的烤肉。”一名探員走過來，遞過一塊烤好的牛肉。肉汁四溢，吱吱冒油。諾維斯基拿着籤子，咬了一口。
“唔，還不錯。讓他們多放點胡椒，能夠掩蓋肉的腥味，我喜歡那東西……”
幾十人喧鬧着，在法師塔下開起了篝火晚會，烤肉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散，傳到了法師塔上。一名法師吸吸鼻子，朝下瞥了一眼。
“這羣該死的傢伙究竟要鬧到什麼時候？”另一名法師說。
“不知道，說實話，要不是副會長攔着，我真想把他們用火球術做成烤肉！再多撒點兒胡椒，味道一定不錯。”
“唉，我發現，那個水晶神教也挺不好惹的……”那名法師嘆了口氣，“到現在，咱們損失了兩名師了，這是多少年沒出現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