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終極目標,差不多所有教派都差不多,區別就在於,到底是誰的天國更好而已。因此在這種大方向上,牧師一時找不到破綻,於是又換了個話題。
他問:“那麼,最基本的教義又是什麼?”
“最基本的教義有很多,你問哪一個?”肖恩看着對方,即便和善如他,也感覺到對方的不懷好意。考慮到這三個人的背景,肖恩主教也不得不斟酌着回答。
“隨便什麼吧。”
想了想,他說:“我們有一個教義,可以算最基本的,就是:兩點之間,直線最近。”
“兩點之間,直線最近?哈哈……”牧師自以爲找到了問題所在,大笑起來:“我可從來沒聽說過,真是奇怪的言論。”
“你可以驗證一下。”肖恩不慌不忙,從一塊簾幕背後,扯出一塊書寫板——這也證明,此類砸場子的事情屢屢發生。
肖恩在上面畫了兩個點,然後把炭筆交給對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牧師拿着炭筆,站在書寫板前。起先,他洋洋自得,一臉的無所謂,可過了一會兒,他握着炭筆的手始終沒有動彈。
“研究數學,需要平心靜氣。”肖恩主教好整以暇的整理着神袍,不慌不忙地說。
牧師的臉色漸漸發白,冷汗涌上額頭。手中的炭筆提起,然後又放下,再提起,再放下,始終無法往上面畫出一根線條。
“也許,應該是這樣?”肖恩主教微笑着接過筆,在上面畫了一條直線。
“確實是這樣……”光明牧師面色如土,可不得不承認,他找不到一條更短的路徑。“可是……等等,這個道理我知道!”
牧師醒悟過來,說:“本來就是這樣嘛,就像趕路一樣,直着走肯定是最近的。可你偏偏玩弄文字遊戲,說什麼兩點之間……這不公平!”
“這不是文字遊戲,這是水晶神教的教義!”肖恩主教認真起來。
“你……”牧師還要在說什麼,卻被光明主教阻攔住,微笑了一下,說:“我們還有事情,那麼,就不再打擾了。”
光明主教起身告辭,肖恩主教送到神殿外。騎士昂首踏步,並不回頭。光明主教安步當車,氣度恢宏。唯有那個剛剛吃癟的牧師,回過頭說:“主教先生,我一定會破解您的文字遊戲,等着吧!”
肖恩主教沒有理睬。望着三個人的背影,眼眸中閃過一絲憂慮。
楚門男爵官邸,此刻已經變了個樣子。
手織玫瑰花紋掛毯懸掛在牆上,從沒用過的銀質燭臺擺上了牆角,精緻的矮櫃上,也多了幾件不知年代的古董,甚至在走廊邊,還很正式的擺了一具收藏用的鎧甲。
皮爾斯壓箱底的饋贈,此刻全被找了出來,堂而皇之的派上用場。不爲別的,就是爲了讓人看着,很像一個正經的貴族之家。
而重中之重,是家中的兩位女主人。
赫本此刻的樣子,華麗到令人窒息。
曳地宮裝長裙,鯨鬚裙撐將下襬撐得十分飽滿,十三層褶皺,好像一疊疊的喇叭花。胸前,一排藍寶石墜飾鑲嵌着,閃閃發光。波浪般的長髮披散在背後,宛若瀑布,清冷,豔麗,帶着致命的吸引力。
小白狗看到的時候,只覺得四肢一軟,好懸沒趴下。然後,他就開始詛咒楚門的好運氣,以及自己的不幸。
“赫本姐姐,你可真漂亮!”娜塔莉咯咯笑着,“你看,就連小翠都看傻了,哈哈……”
娜塔莉換上了一身精緻的小洋裝,蕾絲邊的領口上,點綴着一朵百合花。頭上彆着金色的髮卡,純潔可愛到,令人見了就想要抱一下。
如果這世界有芭比娃娃,那肯定是仿照娜塔莉現在的樣子製造的。
大小兩個美女站在一起,簡直是視覺殺手,奪人心魄。小白狗目迷五色,癡癡呆呆,口水似乎流了出來。
“小翠啊小翠,”娜塔莉跑過來,捉住小白狗的脖子,“你彆着急,過些日子,我幫你介紹一個漂亮的小母狗哦!”
小白狗當時只想自殺。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娜塔莉連忙站直身子,對赫本使了一個眼色,準備演戲吧。
兩名美女都用管家培訓出來的,最優雅的姿態坐好,等待着光明聖殿使者的來訪。但是,當外面的人出現在客廳的時候,雙方都大吃一驚。
來的是兩個熟人,銀髮弓箭手萊格拉斯和戰士漢斯。娜塔莉全副心思的準備,好像一隻運足了力氣的拳頭,到頭來卻落了個空。那份感覺,有點兒想吐血。
當然,更想吐血的另有其人。面對兩名頂級美女組合,對面的兩個大男人,都好像被當胸打了一拳,胸口發悶,眼前發黑。
當初,在鮮血平原,這兩個女士天天都見,漂亮固然漂亮,但在那種生死之地,什麼都顧不上了。雙方是戰友,戰友的意思是,只要戰鬥的時候,大概都當男人使喚。
可現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宅子,曖昧的氣氛,嫺靜的姿態,華麗的服飾……這些湊在一起,就像一連串華麗的組合拳,徹底將萊格拉斯擊倒。
他立刻衝上來,跪在地板上,吟誦流傳已久的詩歌,表達自己心中的愛慕。然後,很自然的,是赫本惱羞成怒的重重一腳。
從裙子底下踢來,直如佛山無影腳,了無痕跡。
銀髮帥哥立刻跑一邊吐血去了。赫本一轉頭,蹬蹬跑進自己的房間。娜塔莉目瞪口呆,同樣目瞪口呆的,還有漢斯。
“這……你們怎麼回事兒?”娜塔莉從椅子上跳起來,問。
“拜託,應該是我們問你吧……咳咳……”帥哥費力的撐起身體,一臉茫然,“剛纔怎麼了,我似乎失去了記憶……”
“什麼都沒發生,真的。”娜塔莉說。
“喂,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麼?”漢斯扯着粗大的嗓門嚷嚷:“原來,你們都變成了腐朽的貴族了?這可真可笑!”
“你能不能不加上腐朽這兩個字?”娜塔莉不滿地說。
“我最痛恨貴族!”漢斯說。
“我也是。”娜塔莉平靜地說:“但請你記住,有些時候,身份只是一件衣服,裡面的人並沒有變。”
“真的麼?”萊格拉斯不相信,“那她爲什麼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