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我們很高興地宣佈, 派崔克-安柏迴歸,與球隊簽下五年合同,並有一年延長選項。#PatIsBack】

QPR官方推特顯然考慮了主帥和新援之間微妙的關係, 沒有跟風使用那個“King's Landing”的標籤。身穿新款藍白阿迪達斯球衣的派崔克-安柏與穿着正式的主教練握手的照片同時發出, 兩人滿面微笑地出現在了QPR官方的所有媒體平臺上,隨後席捲了全世界所有的媒體平臺。

倫敦各地、英國各地和世界各地的QPR球迷陷入狂歡。天空體育專門出動了記者去探訪球迷們的慶祝派對。

瘦削的英國老頭羅恩盯着牆上的電視屏幕——那該死的畫面中,自己光禿禿的後腦勺出現了。他仰頭灌下一大口百威,杯中起碼少了半品脫黃色的液體,不過還是沒能一口乾掉。之後, 他跳下椅子, 馬上一轉身, 舉着杯子衝向門口正在滔滔不絕的記者,把剩餘的啤酒通通倒在記者的頭上。一陣狂笑過後,他又衝進人羣,和年輕的、年老的夥計們一起蹦跳起來。

鏡頭轉過來, 羅恩對着鏡頭狠狠揮着拳頭。“我們他媽的要拿到所有獎盃!”他的皺紋擠成一團, 一口爛牙閃現在鏡頭前。然後,他向酒館裡大吼一聲:“He’s coming home!”頓時, 所有人的聲音跟隨着響起, 幾乎衝爆這個狹小的空間。

He’s coming home

He’s coming home

He’s coming

Pat is coming home!

那歌聲飄出酒館,飛向夜空。

****

其實在體檢之前派崔克有點兒緊張。四周人很多, 俱樂部醫療團隊的員工, 媒體官, 官網的記者, 攝影師,足球總監,CEO,CCO,市場部經理,主教練,助教……晃動的人頭一度讓派崔克感到缺氧。實際上,大部分都是他很熟悉的面孔,畢竟他離開的時間並不算長。他從人們的臉上閱讀到欣喜與期待,那麼真實。

俱樂部老闆內森尼爾勞倫斯並不在其列。不過派崔克在直升機上已經跟內森尼爾通過電話。內森尼爾表示了抱歉,甚至解釋了原因,他說他最近工作比較忙而且還有不少私人事務要處理,最後美國人承諾一定不會缺席“國王”的第一場聯賽。

“我很難說我討厭這個稱號……算了我想我會習慣的。”那時派崔克在電話裡是這麼說的。

而內森尼爾則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道:“除了習慣,你也得證明你的確是。”

內森尼爾那句話有點激怒派崔克。所以他嘲諷着笑問美國人,“證明?向誰?”史蒂夫在一旁聽罷都感到驚訝,經紀人原本在恐高與暈機中——這有些諷刺,據他自己說他的父兄都有私人直升機和私人飛機。

直升機的螺旋槳帶來的巨大噪音也讓氣氛變得詭異。即使這只是一通電話。

最後,內森尼爾在電話裡哈哈大笑,“我想你已經習慣了,這的確是國王該有的姿態。如果你是我生意上的夥伴,我多半已經開始琢磨怎麼擊垮你了,不過在足球這個領域,你自然當仁不讓。還有,雖然我比你高,但你是個hard ass,跟你打架實在不是個划算的買賣。”

史蒂夫在派崔克身旁舒了口氣。他擔心自己的佣金,更擔心這筆交易會因爲球員跟俱樂部老闆的一個口角而失敗,那就太荒謬了。

派崔克掛了電話以後瞥了一眼經紀人,好笑道,“我跟你說過我跟內特算是朋友。雖然跟一個直接給自己發薪水的人做朋友古怪得很。”

史蒂夫是怎麼說的呢?他說,“古怪不過跟往日情人兼最好的朋友是球員與教練的關係。”

派崔克回過神,偏了下頭。她正在跟CEO西蒙說話,碰到他的目光,她微微笑了笑,然後轉過目光看向跟她說話的人。

她今天沒有穿運動服。而是穿着高腰的寬寬的褲子,明明是褲子,又有點像裙子,他也不知道那叫什麼。海軍藍的絲綢襯衫塞進了褲子裡,勾勒出漂亮的腰線與臀線。她還搭配了黑色的高跟鞋,居然是細跟的。不過他喜歡她穿高跟鞋,他跟她說過很多回。今天倫敦風有些大,所以她修長的脖子上還隨意圍了條駝色的格子圍巾。時尚,職業,性感。人們熟悉又不熟悉的克里斯汀-陸。事實上,他剛從直升機上下來的時候遠遠看到的就只有她。史蒂夫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明明她周圍那麼多人。他於是在心裡嘲笑自己見到她時總跟自己的球迷見到自己時一樣,瘋狂極了。還有,她今天頭髮也綁的整整齊齊的,甚至有些複雜,他想應該是髮型師幫她弄的,她的手太笨了。想到這,派崔克莫名笑了出來,忽然也不緊張了。

他走進了哈靈頓訓練基地的體檢室,很快,通過了體檢。這是派崔克最擔心的一環,或許是唯一擔心的一環。體檢之後發生的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

就這樣,在這個有着柔和的陽光和肆無忌憚的風的八月的第一週,派崔克-安柏正式成爲了QPR的球員。

他記得再次套上藍白衫時心臟是如何砰砰直跳的,也記得她握住他的手時,彼此都因興奮,而有些顫抖。

當晚,派崔克在自己的社交媒體上表示了對巴塞羅那俱樂部、巴塞羅那主帥、巴塞羅那隊友和巴塞羅那球迷的感謝。他說:

【……我在巴塞羅那度過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時光,我永生不會忘記。但是現在我做出了這個決定,我的未來在這裡,在西倫敦,在QPR,衆所周知,這裡是我夢想開始的地方,我註定要回來。】

之後,巴薩的諸多球員也在社交媒體上祝福了派崔克,但更多的是QPR球員們的狂歡。

以及,人們開始討論,派崔克會穿回7號嗎?所有人都知道,自他成名,這個號碼無論在俱樂部還是在國家隊一直伴隨着他。

****

“你今天穿的很正式。”派崔克枕着自己的雙手躺在沙發上說道。他說完把目光投向側面沙發上的姑娘。她已經光着腳了,一隻腳壓在她自己的屁股下面,另一隻腳沒有着地,晃來晃去。她頭髮也亂了,正拿着手機,低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Oi,老闆,我跟你說話吶。”派崔克喊了一聲。他的手機正在放DJ Khaled的歌,他喜歡的好幾個rapper包括Lil Wayne都在。聲音很大,他是怕擔心她沒聽到。

她茫然地擡頭,但眼珠在轉,明顯在思考別的什麼。稍過了兩秒,她猛地站起來,跟他說,“你等等,我得給萊昂打個電話。”

派崔克原本想說他可以把歌關了,或者調小一點聲音,但她已經蹬蹬上了樓。

沒過幾分鐘,陸靈就下來了。她站在樓梯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眼前的這個場景她相信任何人看到都會目瞪口呆。儘管於她而言應該見怪不怪。

派崔克在跟着音樂跳舞,嘴裡還在rap。以前只有他們兩個的時候,他經常這麼幹。

他擡起頭,發現了她,朝她眨眼。一副正進行到“最好的那部分”的模樣。他又衝她招手,讓她加入他。

一年多前,也有個男人晃動着身體邀請她跳舞。他們都知道她是個糟糕的舞者,依舊這麼幹了。那時她沒有拒絕,這一回,她笑着輕輕擺頭,但目光很堅決。

派崔克沒再勉強,轉過身把音樂關了。他也笑着,歪着嘴跟她說,“如果你是英國達人的評委我剛纔的表演你會給我綠燈嗎?”

“我能說白人男孩兒不會跳舞和rap(一個有點種族主義的逆向種族主義的老笑話)嗎?”

“你是中國人,你既不會烹飪,還對美食毫無品位。(族裔stereotype joke)”

陸靈走向派崔克,無奈地說,“如果這是事實,我們驗證的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東西。”

派崔克點着頭,“Well...緹娜,我只能說你太漂亮了,所以我不會像對待那羣蠢蛋一樣對待你。”

“Hmm...”陸靈捏着自己的下巴,“不然會發生什麼?”

派崔克再次眨了下眼,“你最好還是不知道。”

“嘿,夥計,我可以跑一個馬拉松,我可以深蹲一百六十磅,那差不多是你的體重……”

“真的嗎,緹娜?你要跟我比力量?愛麗絲沒給你看今天的體檢報告嗎?你得知道這還是我一直在嚴格控制肌肉和力量增長。”

“是的,你說的可能是事實,但是仍然……”

派崔克於是不再跟她廢話,直接走過去把她扛了起來,“深蹲,是嗎?告訴我你準備一會兒扛着我蹲幾個,我好讓你輸的有尊嚴一點……等等,我們加四十磅槓鈴,不然對你不公平。你能抱住四十磅嗎?”

陸靈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只是男人的聲音持續在她腦後響起。而她的腦袋朝下,這可不太舒服。

“當然!該死的我當然能抱住四十磅!”她叫道。

“很好……”他說着就準備扛着她去找槓鈴。

“不,派特!我是說放我下來。我認輸。我投降。你最厲害,你明天扛着漢斯蹲去……還有你的腳踝能負重這麼重站這麼久嗎?”

派崔克突然停住了腳步。陸靈在他肩膀上也不再動來動去。就這麼突兀地安靜了下來。很多記憶洶涌而來,卻不合時宜。

“派特。”她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這一次,他很快有了迴應。他慢慢把她放了下來。

等她站好了,他淡淡笑着跟她開玩笑,“漢斯打破了隊內的力量紀錄,我纔不會跟你一樣自不量力。”

陸靈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但她連忙警告他,“安柏,剛纔發生的事不許再發生了。”

“知道了,老闆。”派崔克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兩秒,她很嚴肅,至少她想告訴他這個。他轉過目光,像個小男孩兒一樣嘟噥着,“每次你叫我的姓,我他媽都覺得我一定是做錯了什麼。”

陸靈努力忍住了笑。她看了看時間,之後說,“你該回家睡覺了。明天還有很多事情。”

“好。”

“佐伊什麼時候回來?”

“我爸爸媽媽還有安娜都去西班牙度假了,應該會在巴塞羅那住一陣子。我回倫敦了,他們卻都跑去巴塞羅那了,我猜他們不太喜歡我。總之佐伊會跟他們一起回來。”

陸靈喜歡聽派崔克談論父母和姐姐,那感覺總是很溫馨。她又問:“你會賣掉在巴塞羅那的房子嗎?”

派崔克搖頭,“我喜歡那個房子,而且我爸媽說他們準備每年都去巴塞羅那住上一個月,我準備收他們租金。我爸爸主動提的,我已經告訴他們了,租金不便宜。”

“好主意。”陸靈鼓了鼓掌。

“我也這麼想。我會因此更有錢。”派崔克挑了下眉。他說完回身去沙發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有多條信息和幾通未接來電。

QPR的WhatsApp羣組今天很熱鬧,派崔克之前也在羣組裡說過幾句話,他們現在仍然在聊天。他隨便看了一下,原來萊昂剛剛說他會趕在第一輪聯賽開始前返回西倫敦,言下之意是他這個夏天哪兒都不會去了。她剛給萊昂打過電話,原來就是敲定這件事。隊友們對這個消息很興奮。伊恩一副隊長的語氣:【我們是最強的,我們他媽的會拿到所有冠軍。】派崔克看到本傑明-漢密爾頓在羣裡懶洋洋地回了個AYE Captain(是的隊長),跟他一向的德行有點像,只不過他是總跟緹娜這麼說。他發了個emoji的表情退出了程序。接着,查看了一下未接來電。有兩通都是菲爾打來的,派崔克剛想撥回去,菲爾的信息就過來了:【派特,你想要7號嗎?】

噢,這件事。派崔克拍打着手機的背面。其實俱樂部和他的多位贊助商包括阿迪達斯都希望他繼續穿7號。史蒂夫也這麼說,甚至父母與安娜都這麼建議。那是個幸運數字,他的確很喜歡。

陸靈走到派崔克身邊時不小心瞥到了菲爾的名字。她一看即知,但沒有說話。

派崔克擡起頭,眉頭稍稍皺起。他詢問道:“菲爾喜歡7號嗎?”

她的眼睛動了動,給了他肯定的答案。“明天跟他聊聊吧,我知道這個號碼對你們兩個都意義重大。”她說。

“我也這麼想。”派崔克笑了一下,回覆菲爾:【我明天去哈靈頓,夥計,我們可以到時討論這個。】

他發完信息收起了手機。目光落到她雜亂的頭髮上,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他在她額頭上快速親了一下。“我今天很高興,老闆。晚安。”他的聲音低低的,語氣柔軟地像今晚的月色。他還想跟她說夢到我,最後只說了句,“美夢。”

“我也很高興,派特。對了,你說我今天穿的很正式,是的,因爲今天是值得紀念的一天。晚安。”陸靈說完捶了一下他的手臂,拳頭正落在那個紋身上。

派崔克掃了一眼,嘴邊始終是笑意。他揉着手臂,往門外走去。他緩緩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沒有回頭,卻得意地晃着手裡的鑰匙,“沒準我會半夜拜訪噢……還有,我知道我們私下是好夥計,在俱樂部是球員和教練,我又沒做錯什麼,爲什麼你老揍我……”

陸靈想起他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話,還有,他從來沒有把鑰匙還給過她。當然,她也沒問他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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