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緩行,直至大理。杜必然出現。讓大理皇室迫使杜聞秀投降,兵不血刃,上善。”
萬臨山攜帶錦囊找到雷又招,希望雷又招就南征用兵的得失耳提面命一番。雷又招推辭道:“字是我寫的,但卻不是我想的。這些詞語,文謅謅的,怎麼看也應該是絕軍師的口氣。萬兄找錯人了。”
Www ⊙Tтkan ⊙co 萬臨山又找到雷絕招。雷絕招道:“很好。萬相公初次帶兵,能打到這種程度,也算不錯了。這種機會不多,下一次,也不知是什麼時候。
“帶兵首要的一點,是責權統一。古代描述戰前的運籌,常說主帥無計,問衆人計將安出;旁邊一謀士越衆而出,說卑職有一計,如何如何。其實這種方式是不可取的。主帥相當於閉合堂,謀士就等於官府各司。謀士從自身狹隘的角度出發,所獻之計必然不會考慮整體的後果。就像這次敖聞喜所獻之計,就過於狠辣:在事先沒有派遣細作到太和城中偵察到底有沒有百姓的情況之下,就一把火把太和城給燒了。因此,今後你要謹記:沒有主意。就不要升帳。絕不能在升帳之後,再去找人商量。”
萬臨山問道:“絕軍師是說,如果沒有主意,應當在升帳之前找人商量?”
雷絕招道:“可以,但不能多,最好只找一個。人多了,與升帳也沒什麼分別。”
萬臨山想了想,道:“今後若有機會,在下就找尊賢弟商量,您看如何?”
“尊賢弟?你說的是尊重?”見萬臨山點頭,雷絕招又道:“行。王濟恩、敖聞喜之流兵書讀得太多,很難再進一步。相比之下,尊重還略擅勝場。”
沉默了一陣,萬臨山才發覺,錦囊還在自己手中。於是將錦囊遞過。雷絕招打開錦囊,這才說道:“錦囊的第一句,說的是特殊的限制。這種限制,通常是沒有的。
“我們知道,迫降敵軍並不只是包圍了事。鬥志昂揚的敵軍就算是無路可走,也同樣可以選擇或戰或降。故此一定要瓦解敵人的軍心。
“當初在成都南郊,通過溫姑娘的調遣,已經將杜文秀的軍隊團團圍住。但那時因爲三姐和我脫困,百萬川軍盡歡,人人都沒有殺意。如果硬要迫降大理軍隊,他們很可能會作困獸之鬥,有可能得不償失。故此我讓溫姑娘撤去包圍,放走了大理軍隊。
“歷經此事。南征時的用兵自然就受到限制。如果我軍對大理軍隊一再相逼,不僅我和三姐自身要揹負忘恩負義的罵名,而且會波及到我們自己的軍心。萬相公以爲如何?”
萬臨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第二句,主要是指明杜文秀用兵的弱點。”雷絕招續道:“杜文秀在紅峰埋設火藥卻又不炸;在香草坪、丙谷、下對箐等地設下埋伏而又自行撤走,都是因爲這個原因。知己知彼是用兵的基礎,詳細研究敵人的特點,就能避免做無用之事,就能更好的有的放矢。”
萬臨山道:“在下想來,這一點是最難的。三五年內在下不可能融會貫通。”
雷絕招笑了笑,不理這茬兒,繼續說道:“我軍緩行而不趕路,其實是瓦解敵人軍心的一個有效手段。在瀘水,萬相公誤打誤撞,已經做到了這一點。最後敵人全軍投降,無論是否血刃,都順理成章了。”
“唉,其實瀘水過江,正說明在下沒有掌握好行軍的先後順序。”萬臨山搖頭道:“只能算是歪打正着。”
大理歸降之後,四川將轉入相對和平的時期。故此,溫玉華就哨卡的設置請教兩位軍師。
溫玉華道:“大理往南的越西一帶雖然無人治理。但常有蠻夷土著騷擾。西面的崇山峻嶺也有許多山口通往緬中。西藏與小勃律多處接壤,西北還有小路通往龜茲和疏勒。原西夏地區接壤回紇和高昌,此外與中原關內的接攘地帶也不能棄之不理。這哨卡的設置很是複雜,不知兩位軍師有沒有什麼打算。”
雷又招道:“不知溫姑娘算過沒有,四川目前的邊界已達數百萬裡,若每一里建一個哨所,每個哨所只設一人,就需要數百萬人。我軍就這麼點人,根本就不夠。而且,國與國之間,通常以大山大河分界,士兵們在那種苦寒之地能做什麼?保衛邊界領土的完整麼?假若別國真的打了過來,幾個哨所的士兵又能濟得何事。因此,軍隊應該集中,根本就不應該設什麼哨所。”
雷絕招亦道:“正是如此。哨所之功,僅限於傳信。敵軍遠來,乃爲掠我村寨,村民亦可報訊。捍衛國家,擴張領土,在於兵力強盛,不在於馬上反撲、寸土必爭。軍隊集中,利於紀律,便於操練。設哨則化整爲零,兵力盡失,反而會招引別國的蹂躪。”
“好了,好了。這麼長篇的道理嚇死人了。”溫玉華道:“你們也不用這麼費勁,直接說出結果就行了。我又不會拂逆你們的意思的。”
雷又招道:“如果我們的做法與前人一樣,我們自然不會說的。有特別的地方我們才解釋原因。這也是對溫姑娘您的尊重。”
“最後這幾字有問題,什麼‘我的尊重’!今後在人前更要謹慎。”溫玉華又問道:“那麼。你們準備選在什麼地方屯兵呢?那樣大的地方可不好找。”
“情海。”雷又招道:“經過對杜文秀的祭奠,使我想到,對吐谷渾也該祭奠一下了。”
於是,按照兩位軍師的意思,不設哨卡,全軍緩慢北上。四月初三,中軍宿營彭山。
“哎,你說,你們真的要進成都?”雷招弟道:“繞道不行嗎?”
雷又招道:“一朝被蛇咬,難道還要十年怕草繩?此一時,彼一時。這一次說不定閉合堂不會生事的。”
“說不定?那不是仍有可能嘛。別又弄出事來,連累了大家。”雷招弟道。
雷又招道:“嗨,大姐怎麼不明白。上一次,他們有啄木鳥,現在只有普通官差,還能把我怎麼樣?”
雷招弟道:“我還是不放心。我也要進城,好保護你。”
“好,好。乾脆我們四姐妹一道進城,總行了吧。”
“那還差不多。”
先頭部隊到達成都南門之後向左一拐,繞城繼續北上。得知先頭部隊經過的消息,閉合堂常執會全體執事立即帶着一大幫百姓攜帶乾糧,走出南門一里,在道旁肅立等候。
第二日。大約在先頭部隊到達原杜鵑城所在的同時,中軍也到了成都。
雷又招一眼看見閉合堂嚴肅的陣勢,笑道:“張晉明哪張晉明,你看我說你什麼好呢?你如此勞師動衆,看來我不進成都還真的說不過去了。”
執事張晉明越衆而出,緊行數步,抱拳行禮:“草民張晉明給又軍師請安。大軍再次凱旋,四夷完全蕩平。除了必要的交割之外,還需就總體的軍事做出長遠的規劃。爲了不耽誤軍隊的行程,草民特地將所有閉合堂成員帶到此處,就地商議軍隊的提案。以免又軍師被城內俗事所擾。”
雷又招道:“我看你的閉合堂成員東倒西歪的,想必等了很久了吧。其實這又何必呢。你踩了我一腳,走過去也就算了。我不一定非要踩還你不可的。”
張晉明依然埋首抱拳,道:“又軍師寬宏大量,閉合堂全體感激涕零。還請又軍師指示提案,以便又軍師儘快啓程北上。”
“提案我這兒沒有。四妹呢?”說到這裡,雷又招扭頭四顧:“四妹──絕軍師──”
遠處雷絕招聽見呼喚,加鞭趕到:“什麼事?大呼小叫的。喲,這不是張晉明嘛?”
“張晉明把閉合堂全體成員帶到此處,說是就地商量長期的軍事,正向我索要提案。”雷又招道:“怎麼辦?我們似乎還沒有商量過。”
“三姐你太謙虛了。”雷絕招下了馬,向張晉明抱拳:“雷絕招有禮。”張晉明立即單膝點地還禮;“張晉明給絕軍師請安。”雷又招這時也下了戰馬:“我疏忽了禮節,對不起了。”也一抱拳:“雷又招向張晉明行禮。”張晉明改了個方向,同樣單膝點地還禮:“張晉明拜見又軍師。”
“是這樣的,”雷絕招道:“以後的仗怎麼打,得取決於周圍的形勢。現在你們閉合堂和我們軍隊各自派遣的探報都沒有趕回,軍隊暫時不會有什麼行動,提案也只能延期。”
“既然如此,學生恭送兩位軍師上路。”張晉明道。
雷又招道:“別,別這麼見外。成都我們還是要進的。別不是錦江莊園沒有打掃吧?”
張晉明躬身道:“錦江莊園早已打掃乾淨。只是恐有俗事打擾二位軍師。”
“沒什麼大不了的。走吧。”說完,雷又招即上馬率先而行。雷家其餘三女、溫玉華及部分中軍將軍也跟了上去。
閉合堂不生事,更有何人生事?那知,不出張晉明所言,衆人剛剛歇下來,雜政司張尚之等人就登門造訪。
雷又招道:“如果是迎接我們,就應該在城門等候。這個時候來,說明來者不善。”
雷再招笑道:“只要不是閉合堂就好辦。這些細胳膊,擰不過大腿的。”
出迎,肅坐,請茶,客套之後,張尚之開門見山,說道:“下官此番前來,除了恭迎溫姑娘和兩位軍師凱旋之外,尚有一事,需勞駕溫姑娘出面。”
溫玉華道:“何事,先說說看。”這個時候。溫玉華已經不敢輕易答應什麼了。
張尚之道:“最近,有人對尊師無玫仙姑的銀錢往來提出異議。說尊師銀錢進得少而出得多。料想其中必有不明來源的錢財。故此,需勞煩溫姑娘將尊師請到成都,配合我司的調查。”
“難道你們懷疑我師父貪污?”溫玉華當即沉下臉來,道:“我師父多餘的錢財都來自於我。你們是否需要查我?”
張尚之道:“不敢。下官也只是例行公事。”
溫玉華道:“我師父未在官府任職。此類捕風捉影的事情,只能針對我而不能針對我師父。況且我師父的武功已臻隨心所欲的境界,又豈是你雜政司能夠約束的?”
“正因如此,纔要溫姑娘出面,擒住尊師。”張尚之道。
溫玉華氣得一拍桌案:“豈有此理!日前得到大理密報,張尚之通敵賣國,有憑有據。左右,快給我……”“慢!”雷招弟、雷再招正蠢蠢欲動,雷又招突然喝止,道:“通敵賣國之事疑是敵國的誣陷,我們稍後再議。除了擒拿無玫仙姑之外,不知張大人還有其它事情沒有?”
張尚之道:“敝司僅此一事。溫姑娘可以不辦,但下官卻不能不請。唉!規矩多了,到頭來總是要把自己給套進去。下官身不由己,尚請溫姑娘明查。”
刑司莫正儀越衆而出:“下官這裡尚有一事。有人控告尊重之母劉氏所開設之ji院藏納私娼,沒有按期接受醫館司的診治,偷逃稅捐,並且將花柳病傳給了嫖客。此事證據確鑿,已經到案的私娼也供認不諱,就差劉氏歸案。故此,下官想請軍隊放出話來:這劉氏是抓還是不抓?”
“當然不抓。”雷又招道:“你們等一下。我給你們看一件物什。”一會兒,從裡面拿出一物展開。衆人一看,卻是皇帝的龍袍。
雷又招讓衆人看了一會兒,才喝道:“膽敢不跪者,斬!”
在場所有人包括溫玉華、雷絕招在內都只好跪下,口稱“萬歲”。雷又招道:“皇上賜我特別赦免權。現在我赦免無玫、劉氏二人無罪。平身。”
所謂特別赦免權,自然出自於雷又招的臨時杜撰。雜政司等人無法對證,只能聽之任之。
到達原杜鵑城的所在,發現原址的旁邊已經建了一座新城,並易名爲郫縣。此外,還將